第四十六章 接管永昌
永昌府城頭的哨兵發現了龍誠隊伍的到來，急忙揮舞旗幟向城內通報。
不久后，城門緩緩打開，孫太守笑容滿面的帶領眾手下出城迎接龍誠等人。
最近永昌府內的兵力十分空虛，玄甲軍撤走的消息是瞞不住的，相信那些叛軍流寇們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孫太守今年已經六十歲年紀即將退休，他可不想死在任上，此時龍誠的到來就像是一針強效鎮定劑，讓他的心中徹底踏實了下來。
然而這孫太守從官三十餘年，真可謂目光如炬，馬上就察覺到了不對之處：咦？上次龍子大人率領的那幫強悍妖怪怎麼都沒跟來？這次怎麼只帶了一隻傻乎乎的黑熊精和一群山民獵戶？
等等。。。這一大幫跟班的傢伙們怎麼越看越像是山賊的打扮？
算了，反正龍子本人來了就行。他不敢質疑龍誠的安排，臉上笑容不改的邀請眾人入城用餐。
酒足飯飽之後，龍誠率先開口問道：「孫大人，不知我們永昌目前府兵集中訓練的情況如何呢？」
孫太守又喝了一口酒，笑眯眯的回答：「這個嘛，就請龍子大人放心好了！永昌府上下官兵對於軍務從不懈怠，大家都期盼著朝廷一聲吩咐，馬上奔赴沙場以身報國！」
龍誠面露喜色：「那就好！只是不知目前服役府兵人數具體多少？訓練又著重於哪些方面呢？」
「自打知道了龍子大人即將進城，府中官兵無不歡欣鼓舞，恨不得插上翅膀馬上去跟叛賊們決一死戰！只不過軍紀在身，只得秣兵歷馬等待大人發布號令之後，才好以赤膽忠心來回報朝廷的恩德。。。」
「好好我已經知道了大家的心情——但是請問部隊人數究竟是多少呢？」
「我們全體官兵日夜操練，終於取得了巨大的精神凝聚力提升！當然您也知道，這世上沒有完美無缺的事，雖然府兵個個鬥志昂揚但因為裝備比不上玄甲軍，自然戰力上也會略有小幅差距。。。」
龍誠聽他始終言語閃爍，終於耐不住性子站起來正色說道：「還是請孫大人現在集結兵士吧，我也好看看我方戰力如何！」
孫太守猶豫片刻，還是慢吞吞的走出去開始吩咐手下在校場集結。
耐心等待了半個時辰后，龍誠跟隨孫大人來到校場檢閱府兵，但是看到的場景讓他目瞪口呆：「為什麼就這麼點人？為什麼裝備這麼差？！」
寬闊的校場上，稀稀拉拉站了七八百號衣衫襤褸的兵卒，每個人都有氣無力的扶著一桿破舊的木杆鐵頭槍，這讓在洛都見慣了星旗電戟的禁軍軍容的龍誠都懷疑自己走錯會場，誤入了土匪閱兵典禮。
看到他的樣子，孫太守略顯尷尬的解釋道：「呵呵，您見慣了禁軍和玄甲軍，初次看到府兵可能有所不適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我們下面府縣經費有限，兵器也都是用人家剩下不要的，但是即使如此艱難，我府官兵仍然保持了昂揚的戰鬥意志，也是實屬不易啊！」
「你看他們個個垂頭喪氣，哪裡有高昂的鬥志？」
「哎，俗話說是咬人的狗不叫啊，別看他們現在無精打采，只要上了戰場，那保證個個是生龍活虎！」
龍誠不禁苦笑起來：「您倒是對他們頗有信心啊！不知這些府兵們出戰過幾次？戰績如何？」
孫太守無言語對，心想反正馬上就要退休走人，這次龍子接管軍務那也是朝廷默許了的，索性就說了實話：「我就不瞞您了，我這一把年紀的老頭子了，那還能帶兵打仗？反正維持好城中治安也就足夠了不是？」龍誠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也就不再多問。
只要不再談府兵的事，孫大人又恢復了那副和藹善談的面容，跟龍誠聊得火熱起來，到後來乾脆忍不住透露了不少如何欺上瞞下撈油水的手段，讓那一貫心黑臉厚的龍誠聽了也頗為動容。
閑聊中龍誠還意外得知：已經年滿花甲的孫大人竟剛剛迎娶了一位大戶人家的二八佳人。龍誠驚訝之餘問他有何訣竅？孫大人淡淡一笑說：「這個簡單，我只是謊報了年齡而已。」
龍誠追問：「哦？你說自己五十歲還是四十歲？」
老頭子淡定的說道：「都不是，我說我八十三歲了。。。」
龍誠這才恍然大悟。
交接完兵符，孫大人笑眯眯的告辭離去，只剩下龍誠呆站在原地許久。
還是新部下吳觀生主動上前，打破了沉默：「龍子大人無須擔心，我看這些府兵們雖然戰力稀鬆，但只是缺乏訓練和裝備而已，如果多加訓練，也是能拉出去跟叛賊對峙一番的。」
龍誠又思索了片刻，嚴肅的說道：「我倒不是擔心這府兵幫不上忙，反正一開始也沒指望他們。我是在想這永昌府乃是西疆重要軍鎮，軍務都如此鬆弛，那內地的府兵豈不全是豆腐渣？」
小吳也嘆了口氣說：「早就如此了。。。要不然我當初所在的隊伍怎麼會一戰即潰。這府兵中的軍官平日吃空餉，戰時往後藏，小兵們誰又願意當傻子去送死呢？」
「但是龍子大人您就不同了！」吳觀生越說越興奮，吐沫星子開始亂噴：「您本人實力非凡，手下又有不少彪悍的勇士，如今這永昌府內軍備充足卻實力空虛，正好可成為您傳奇霸業的起步點。。。」
他口若懸河，無數軍政要略和權謀計劃脫口而出，更有「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這種莫名其妙的話語不斷冒出。
龍誠微笑著耐心看他表演，等他終於告一段落後才緩緩的說道：「看來，之前你說你是迫於生存才不得不落草為寇全是謊言！你體內的野心當真不小！」
吳觀生一聽這話心知不妙，趕忙跪下誠惶誠恐的說道：「小的冒昧，竟然胡言亂語，還請大人降罰！」
龍誠嘆了口氣：「男人嘛，最怕胸無大志。。。你小子頭腦機靈，有點野心也是正常的，只不過這野心也得配得上實力才行。你事先不問我的想法，就滿腦子的爭霸天下，實在幼稚之極！」
龍誠經歷過天將下凡誅滅蛟龍的一幕，早已知道天外有天的深刻道理，他繼續諄諄教導說：「人貴有自知之明，當今這天下正值亂世，我們應先求自保，再圖發展。你這傢伙滿腦子主意想法，卻每條都跟自身實力不符，見到好處就貿然出擊，只會惹禍上身！這就是我二十多歲能夠安身立命，而你卻只能落草當個小山賊頭目的原因！剛才幸好你有點眼色知道收斂，若是再要胡言亂語，我只能立刻拔劍斬了你的人頭來祭旗了！」
吳觀生此刻冷汗淋漓，如墮冰窖，痛哭流涕的說道：「我一直自負腦子聰穎過人，卻始終事事不順。進了軍隊后，又覺得自己的天才頭腦遠勝那些軍官，卻苦於總無出頭之日！我日思夜想的只是如何出人頭地而已。。。直到被逼無路當了賊寇，我還是沒弄明白究竟錯在哪裡，只覺得老天為何待我如此不公？直至今日，我才真正的明白：不是上天不垂青我，只是我自作聰明而已！我這個人多謀無斷又總想一口吃成個胖子，若想成就大事，那是絕無可能的。只有死心塌地追隨龍子大人，才是我唯一的前途所在！」
龍誠點點頭說：「不錯，你能想通這個道理，也就不枉我對你一番教導了。你這傢伙雖然油嘴滑舌，但也是有點真才實學的。那你再來說說，我們該如何處理永昌府周圍的賊患？」
吳觀生皺起眉頭，思索片刻后說道：「這附近實力最強的當然是那邪教的黃衣軍了，不過他們近期好像在休養生息很少活動，因此我們還是應該從軟柿子捏起，先滅馬匪流寇。大人如能派遣一支精兵強將，如此這般調動。。。」
說到了陰謀詭計，他可是再熟悉不過了。此次平定永昌叛賊，哪些地區適合放火，哪些道路可以埋伏，如何誘敵深入，如何調虎離山，形勢不利時從哪條路線逃跑，全都說的條理清楚，有理有據。
龍誠全部聽完，笑著說：「你也算沒在軍隊中白混，細節上的謀略還是不錯的。只不過考慮的棋局太小，略顯死板了。這所謂韜略，首先是要考慮到棋局中每個人的想法和利益。知道了各個勢力的動向和意圖，才能順勢落子，掌握主動。」
他又補充說：「有句老話叫做『渾水摸魚』，實在是精闢無比！你想想看，清水之中的魚兒還不早就被人撈得精光，哪裡輪得上我們？所以我們當前的第一要務，就是把水給弄渾，渾到所有人都頭昏腦漲的時候，我們就可以找機會下黑手了。現在各路賊寇都盯著永昌，我們就算有一隊精兵，你說出去打誰？打任何一家，都可能被圍攻或者城池被偷襲，還不如讓賊寇們自己先亂起來，再動手不遲！」
緊接著，龍誠湊近了小吳耳語起來，直吧那吳觀生聽的目瞪口呆，心服口服。
「大人，我是真的服了！自打跟了您，我才知道什麼叫高人行事，深不可測！」小吳面容激動的說道。
旁邊剛湊過來的老黑聽到這話，自豪的說：「那是當然了，只有跟著老大混，我才可能實現個人的小理想。」
龍誠好奇的問：「哦？你還有什麼小理想嗎？說來聽聽。」
黑熊精頭一仰，咧著大嘴說：「我想要每天只曬太陽不幹活，還有錢從天砸到腦袋上！」
小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龍誠也撓了撓頭，無奈的說：「那你只能重新投胎，下輩子做許願池裡的王八了！」
老黑也很委屈：「當初俺們在城裡當神獸的日子不就挺好么？吃吃睡睡多逍遙。。。好想念人傻錢多的洛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