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六章 歲月獨鍾一人
外面一陣轟隆隆的聲音，緊接著暴雨如注的下了起來，姜瑤眼神看著庭院內嘩啦啦的洗刷的生意，雨水很快澆透了大地。
段景延定定的瞧著那丹藥，彷彿出了神，許久他好像想起什麼似的一皺眉。
「這是阿瑤無法原諒朕，朕愧對於她，倒不如一死了之，了了我們的孽緣。」
康德沒想到這個時候，段景延變得正常了，舉著丹藥的手頓時一怔，「皇上不可尋死啊，您是天生的帝骨，骨子裡就從來沒有怕過什麼……」
「正因為朕不怕，蒼玲瓏畢竟跟了朕兩年，她無錯這葯還是給她吧。」
蒼玲瓏聽聞此言，覺得正是大好時機，立刻將康德手中的丹藥搶了過來，正要往嘴裡吞咽的時候，她看著段景延看過來的眼神。
那裡面所有的情意已經消褪的一乾二淨，絲毫不留任何痕迹。
「皇上……」
她心裡一顫，手裡捏著那個丹藥，怔愣愣的看著段景延問著：「真的要讓給我？」
「你吃吧，吃了就離開朕的身邊吧，此生我們的緣分已盡。」
蒼玲瓏看著手中的丹藥，再看向段景延看向姜瑤的眼神，眼一橫將丹藥吞了下去。
「好，我如了你們的願。」
除姜瑤所在的人，紛紛站了起來，看向蒼玲瓏，她端起一旁的茶水一飲而盡，暢快的笑意。
「當初對我說的承諾，皇上你終究還是為了她負了我。」
蒼玲瓏手指向姜瑤顫抖著，段景延一陣咳嗦出來，再也未看她一眼，道：「玲瓏，這是你的選擇，從未是我的，你該走了，從今以後我都不想再見你。」
他拄著手中的拐杖，咚咚作響，蒼玲瓏眼中蘊含著眼淚，點著頭道：「好！好的很！」
隨後她蹣跚的走了出去，狂風暴雨沖刷著她的身子，她摸著牆邊，一步步的走出來宅子。
康德急的快哭出來，對著段景延哽咽的道：「皇上，丹藥沒了啊，這可如何是好？」
段景延對他擺擺手，望著姜瑤道：「無妨，朕能見到你最後一面，已經是今生的幸事。」
姜瑤輕聲一笑，道：「皇上倒是捨己為人的很。」
雲袖心裡不安的，繞過座椅走向劉尚儀，輕聲的問著：「尚儀，那丹藥是只能的只有一枚嗎？」
劉尚儀點著頭，回著：「確實是只有一枚，奴婢也問過宮中的太醫，都不知道是何配方。」
姜瑤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眉眼彎笑著道：「你們一個個瞧見沒，以後可不能再說我見死不救，我如今可是把僅剩的丹藥，拿了出來，是皇上施捨了。」
屋子裡的人啞口無聲，陰雨漸漸壓了下來，屋子內頓時一片漆黑，像是得到了黑夜，所有人顧不上點燈。
姜瑤抬起步子就要往外走，被段景延一把拉下，像是使出了全力，緊緊固著姜瑤的手腕。
「朕好不容易有能清醒的時候，外面雨又大……咳咳不如陪朕待一會，等雨停了再走吧。」
劉尚儀也走上來，拉著姜瑤的胳膊，道：「公主，雨這麼大是回不去的，還是等雨停了吧。」
「跟朕來。」
段景延緊拽著姜瑤的手腕，就往後院拉去，走在長廊內，問著雨水的清冽味道，上次這麼被段景延拉著手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如今翩翩十月份還要下著如此大雨，難道是今年的冬天會很暖嗎？
「朕記得從前在周安國的時候，阿瑤會給朕暖手，再冷的皇宮，朕都覺得溫暖。」
「皇上說笑了，隨便找個女子都能給皇上暖手的。」
「可是旁人暖不進朕的心裡。」
段景延停了下來，站在一處後花園處，坐在長廊上，他看著站立著的姜瑤，笑意連連。
「都說人有迴光返照，是不是這就是朕的迴光返照？朕有好多話想跟阿瑤說……」
那一個午後，姜瑤坐在長廊下，一句話未說，聽著段景延說著許多從前的過往，聞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龍涎香，其中隱隱摻雜著腐朽的味道。
那過往有她知道的也有不知的，就這麼從入宮一直說到蒼玲瓏。
……
「朕這輩子唯一愧對的就是你，朕的那些諾言都沒有忘記過可是朕做了帝王，就要有眾多的不得已。希望朕死後，你不要再為朕傷心難過。」
「朕有一樣東西，要給你。」
段景延緩緩伸出手，一支嶄新的琉璃海棠步搖，他的身子湊過來，輕輕的為姜瑤戴在頭上，「這海棠花只有你待著最好看，留給你做個念想。」
姜瑤手撫上那隻發簪，只見指骨上還帶著那個龍戒，段景延亦是，但是他苦笑一聲，從手指上緩緩摘下，放進了姜瑤的手心中。
「阿瑤你自由了……咳咳咳……」
隨後段景延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姜瑤手裡攥著那枚戒指，沖著暴雨中，狠狠的扔了出去，段景延一聲驚呼道：「阿瑤……怎麼給扔了……」
情急之下段景延往庭院內尋去，雨水漸漸打濕他的衣裳，段景延在雨水中摸著，手中的拐杖一滑，倒在了雨中，在地上爬著也要摸索著龍戒。
「不可丟……不可丟……」
姜瑤立刻起身往外面走去，眼裡一片清冷之意，眾人瞧著姜瑤出來，一陣期盼的眼神，姜瑤徑直往宅子外走去。
劉尚儀緊跟著追了出去，姜瑤走在雨中，腳步堅定的沒有回頭。
「這是什麼意思？是和了還是沒和？」
雲袖狐疑著，趕緊對康德道：「不管了，趕緊去看看皇上如何了？」
當眾人剛走到廊才的時候，就看見段景延正趴在雨中摸著什麼，康德一聲大喊著:「皇上！你這是做什麼？」
幾個大男人瞬間飛快地奔了過去，將段景延架了起來，就往屋內的床上放去。
這邊姜瑤走在狂風暴雨的大街上，一臉面無表情，雨水從頭澆到腳下，她腳步不停的走著，像是裡面含著一股固執的氣息。
「公主，別走了，雨太大了，這樣下去會傷身的。」
劉尚儀在姜瑤的身邊喊著，手上的紙傘被狂風一吹，沒承受幾次就散了架，劉尚儀看著跟在身後馬車對姜瑤道：「公主，上車吧！咱們回宮……」
可是姜瑤就像聽不見似的，不停地往前面走著，像是已經失了心智。雨水從她的眼角經過，不知道是淚還是水。
但是那框框卻通紅著，手裡一直攥的緊緊的，她直到走到宮門口，才緩緩展開手心，裡面赫然躺著的是那枚龍戒。
她嘴角溢著苦澀的笑容，搖頭道：「太好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