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歸來（1）
裴皓單薄的身子越來越透明，能感覺到逐漸消逝，仿佛身體裏的活力在一點點地被吞沒。他隻是感覺到眼前越來越黑，意識漸漸的空靈。
朦朦朧朧之中感覺到了有人搭上了自己的脈息，他的心才微微的放下了一些。
莫問搭上他已經虛弱的脈息，發現有一絲絲的奇怪，明明是裴皓已經把火雲蠱傳給嶽寧了，基本也是不會發作的了。縱使是要發作，也該是醫書中所寫的火雲蠱的後遺症，不該是這樣的反應，這其中，怕是還有什麽波折。
嶽寧瞥了一眼莫問的神情，有些疑惑地問道：“怎麽了？”
莫問沒有說話，在事情還沒有確定之前，他有一種直覺，這件事還不能告訴嶽寧。
於是他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麽，隻是有些難辦罷了。”
嶽寧也不再答話，橫豎她現在倒是對裴皓也沒什麽感情了，愛是說不上了，至於恨，怕是現在也在還有待確定的吧。
自從知道了怡貴妃那件事之後，嶽寧總是覺得當初的事情並不是她所想的那麽簡單。這一路下來，遇到的事情太多了，她現在隻是有一種直覺，這背後一定有一個天大的陰謀。
莫問隻有半邊側顏對著嶽名，雖然他的臉色和平常沒有什麽區別。可是嶽寧犀利的目光一直緊緊地鎖定在他的眼睛上。
莫問竟然被她看得有些莫名的發慌，怎麽跟做了虧心事一樣。他那乘滿黑色寶石的深邃眼眸裏禁不住閃過一絲絲的掩飾。
嶽寧看得分明，隻是既然莫問不說，那麽肯定是有原因的，她也不想強求。
她轉了轉滴溜溜的烏黑眸子，收斂了方才的犀利目光，隻是嘴角噙著一抹笑意，抬頭看著月光灑進來的皎潔光暈。
莫問淺笑，斂了神色，依舊雲淡風清地說道：“阿寧，看來我要給你開副藥了。”
嶽寧下意識地“啊？”了一聲，旋即又反應過來莫問是在打趣她呢，於是瞪他一眼，嗔道：“我說你這大夫也真有意思，不給病人瞧瞧倒是管起我來了。”
其實兩個人的心裏都存了一個疑惑，誰知道裴皓是什麽情況，明明已經解了火雲蠱了卻又複發，還巴巴地放棄了他的宏圖霸業，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
可是嶽寧也懶得給他把脈，既然現在已經選擇了相信莫問，那麽就把這些煩心事統統交給他處理好了，相信最後他會給自己一個結果的。
莫問雖然嘴上不說，可是心裏卻是有了幾分計量的。
按照裴皓此刻的脈息來看，應該是還中了幻影毒。這種幻影毒倒是並不會造成什麽大的傷害，隻是長期服食難免會意識渙散。
這倒是沒什麽，最嚴重的是和火雲蠱的後遺症相結合起來，便會讓人一日三次地受折磨。
毒蠱齊發，難怪裴皓會虛弱成那樣。隻不過看他那樣子，應該服食的並不多，再受幾日折磨也就好了。
隻是難為了他，以後都不能人道了。
莫問的嘴角輕輕地勾起，這下沒人和他搶阿寧了。
莫問瞧了一眼裴皓，他的意識正在恢複，原先感覺到的傷口也在慢慢的愈合，就連流逝的鮮血也仿佛在一滴滴的回到他的身體。
“莫先生，您看我這病還有的救嗎？”裴皓的語氣客氣而疏離，但是很顯然已經恢複了幾分力氣。
莫問點了點頭，依舊是一幅千年不變的麵癱臉，仿佛世間所有的事都和他無關一般，隻是除了嶽寧。
裴皓舒了一口氣，既然莫問點頭了，說明是肯救他的了。他還不想死，他的這條殘命還要留著，他的宏圖霸業還沒有實現，他的嶽寧也還沒有搶回來。
野心在這個男人的心裏不斷地膨脹，欲望的色彩在他已經恢複意識的眸子裏越發的清晰。總有一天，江山、美人，都會是他的。
莫問隻是接著雲淡風清得說了一句：“隻是，這病雖然能治，但是藥材難尋，隻怕是郡王還要多受幾日的苦。”
莫問雖然是存了心救他的，可是他確實也不想讓裴皓太快活了去。
所以免不了也就是讓裴皓受點苦頭了。
隻留下還在床上輕輕喘息的裴皓，他的心裏夾雜了太多的感情。憑什麽莫問一出生便什麽都有了，現在就連原本屬於他的嶽寧也都是他的了！憑什麽，憑什麽自己爭得搶得辛苦經營得，卻都是別人不要的！
裴皓聽了這話，原本已經恢複的麵容突然有了幾分扭曲，他的眼皮幾乎是沒來由地抽了一下，讓他感到有幾分不妙。可是目前，他是有求於莫問的，也就隻能這樣了。
他的雙拳帶著青紫色的斑駁痕跡，緊緊地握住了。冷冷地月光透過窗戶打在他的臉上，將他臉上的怨恨與不甘照得極是清晰。
嶽寧沒有說話，看了他一眼，徑直地開了門，出去了。
兩個人似乎是有了默契一般，莫問連解釋都懶得就給裴皓，就追了上去。
莫問追上嶽寧的時候，她已經是懶懶地靠在了一根朱紅色的柱子上。
她淺淺地閉著眼睛，月光下她的睫毛上似乎也沾上了點點晶瑩的露水，折射出異樣的光彩。
莫問握住她的手卻是如同握住了冬天的冰塊一般，太涼了。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輕輕一拉，便把她整個人環住了。
嶽寧伸出一隻白嫩的小手，享受感受周圍涼涼的空氣。
莫問確實望著她的樣子，忍不住勾了唇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他幾乎是悄無聲息地便握住了嶽寧的柔荑。
嶽寧隻是微微一怔，並沒有睜開眼睛，隻是輕柔地也回握住他的手。她不用看便知道是他，因為他的溫度她知道。
嶽寧隻覺得渾身的毛孔都在張開，吸收著他傳遞過來的溫暖，還帶著他特有的淡淡藥草味道。
莫問的鼻尖似有若無地滑過她的烏黑亮麗的發絲，輕輕地嗅了嗅，仿佛是有種淡淡的迎春花的味道。嶽寧有些發癢輕輕地在他胸前蹭了蹭。他轉而便流連在她潔白的脖頸之間，噴薄的熱氣在她冰涼的肌膚上攻城略地，一存一寸地深入。
莫問抱的很緊，嶽寧幾乎是整個人都貼在了他的身上，就連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嶽寧輕輕地應了一聲，抬頭看他。
不過是相視的一瞬間，兩道柔和的目光軟膩膩地碰觸在了一起。柔情深種，在如銀的月光下越發得清亮多情。
莫問輕輕地扣住她的小腦袋，低頭，深情地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