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所以，今天你是來當說客的？」岑佳寧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麼，「之前你那麼積極地送我去比賽，是不是也是有人授意的？」
管奚嘿嘿笑：「小寧，都是自家人，互相幫忙嘛，你有能力，顧家有資源，為什麼你們不能互相合作？」
岑佳寧嘆口氣，這句話還真是讓她有口難辯。
她總不能告訴他，三年後她和顧振翊離婚了，到時候她比較想斷得乾乾淨淨，不希望再和顧振翊，和顧家，有任何千絲萬縷的聯繫。
如果接手了顧家的廣告公司，那麼將來她又會走今天求職這條老路，而這條路她再也不想再走一次了，三年後，她二十八了，年紀大了，如果在專業領域沒有更大的進步，只會當老闆，那到時候就真的要成雙失婦女了。
「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最好的夫妻相處之道？」岑佳寧想了想，決定先忽悠一下，爭取到管奚這一票再說。
「什麼？」管奚果然上鉤。
「他們說，夫妻相處是需要一點私人空間的，現在我在家，振翊去工作，我們各自都有私人空間，就算對對方有些什麼不滿，在我們分開的這段時間裡，其實也消化得差不多了，可是如果又是夫妻，又在同一家公司工作，到時候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見面，連個喘氣的時間都沒有，你說是不是容易加深兩個人之間的矛盾？」
管奚笑道：「小寧，你這話就錯了，顧氏不是國洋，你知道顧氏多大嗎，旗下有多少公司嗎，他現在管豐江的項目，哪有時間去你的廣告公司看你？」
是這樣嗎？被發現她偷換概念了？
「可顧氏的廣告公司不是只為顧氏服務的嗎？」
「是這樣沒錯，不過就那些樓書宣傳冊之類的設計方案，需要他一個最高決策人來跟你決定嗎？在你那裡，你只是負責把關的老總，設計是下面設計師的事，而他那邊，只是負責最後過目，你們也頂多就是在這個方面需要接洽一下，其他時間，顧氏還有很多項目需要做的，不需要你們工作時間時時刻刻在一起，又不是約會談戀愛。」
好像，也有點道理啊。
不對，她好像都快被管少說服了，明明是她要說服他啊！
「夫妻相處是一點，那還有另外一點呢。」岑佳寧想了想，「雖然這個可能性比較小，但你想想應該也不是沒有可能，夫妻兩個不能在同一個公司工作，那麼如果公司倒閉了，一方失業了，至少另外一方還有辦法養活整個家。如果兩個人都吊死在一個公司里，那萬一出現我說的這種情況，難道要靠你來養活我們嗎？」
管奚忍不住笑起來：「這就更不用擔心了，先別說顧氏倒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真的出現你說的情況，有芷安，有我，難道還能餓死你們兩個？」
「這不一樣，所謂長貧難顧，我們一次兩次地讓你們接濟也就算了，時間長了，再好的朋友也會煩的。」
「所以，你到底是有多看不上你和振翊的能力？」管奚哭笑不得地看著她，「你一個國際海報設計銀獎得主，他一個金融博士兼珠寶設計碩士，你們能落魄到那種地步？」
「做人別那麼自信，人生很長的，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管奚繼續笑：「既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不如現在先接下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岑佳寧翻了個白眼給他：「你讓顧振翊自己來跟我說，我不想跟你胡攪蠻纏。」
管奚頓時有些委屈：「怎麼他說話就是說，我說話就是胡攪蠻纏呢？」
「因為你不是顧振翊！」兩個人本來是在簡愛醫院等著顧振翊換藥聊天的，聊得太投入了，連簡芷安走過來聽他們談話都沒看到。
岑佳寧聽到簡芷安這句話忍不住笑了起來：「還是芷安最了解我了。」
管奚忍不住翻個白眼：「行了，我還是讓二少自己說服你吧，這事我不管了。」
他轉身暴走，顧振翊已經走了過來，健步如飛。
「腿真的好了？」岑佳寧看看他，再看看簡芷安：「真的不用再養養？」
「我雖然不是這方面的專科大夫，不過皮外傷而已，已經三個多星期了，就是疤痕完全消除需要點時間，其他沒有什麼問題了，他也裝了很久了，該真相大白了。」
顧振翊笑道：「是啊，我這條腿都二十多天沒碰水了，得趕緊回去洗洗。」
然後他四處看了一眼：「管少呢？」
岑佳寧嘟嘟嘴：「我好像惹怒了他。」
「看來你們談得並不愉快。」
「是你派來的使者沒用。」岑佳寧攤手，關她什麼事？
顧振翊深吸口氣，摟過她的肩：「真的不答應？」
「其實你也是爺爺派來的使者吧？」岑佳寧毫不客氣地戳穿他。
顧振翊沉默兩秒：「既然知道，那你還忍心為難我？」
「我為難的就是啊，不是你我還不為難呢。」岑佳寧翻個白眼，轉身就走。
「喂，好歹我重傷初愈。」
「你不是已經可以走了嗎？」岑佳寧不理會他，走得飛快，「芷安可是已經說了，你的腿已經沒有問題了。」
「你是……還為之前的事在生氣？」
岑佳寧停下了腳步，轉身沒好氣地看著他：「都說打平了，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
「那你……」顧振翊想了想，「既然現在都還沒找到工作，不如就先把Ｇ.V接下來再說不行嗎？」
岑佳寧瞪他：「你以為公司是什麼東西，想接就接，想不要就不要啊？再說了，你怎麼知道我沒找到工作？」
「你找到工作了？」顧振翊有些懷疑地看著她，「怎麼沒聽你說？」
「昨天收到的電話，一家剛開沒多久的公司，不過我看潛力不錯，老闆也年輕有創意，關鍵是我去就當創意總監，所有設計師的團隊我有一言堂的權力，你看，這麼年輕這麼有魄力的老闆，這公司不起來都難啊。」
顧振翊上上下下打量她：「老闆是男的女的，年輕是幾歲？」
岑佳寧瞪她一眼：「老闆，又不是老公，你管他是男是女？」
上了車，岑佳寧忍不住看他一眼：「回去你媽肯定又要一頓暴風雨了，做好準備了嗎？」
顧振翊當然知道她說的是他腿傷的事，笑道：「反正目的達成了，她想發飆就發飆，又不會少塊肉。」
「你倒是想得通透。」
顧振翊坐在副駕駛座，想了想：「跟你講個故事怎麼樣？」
岑佳寧愣了一下：「如果還是想讓我接廣告公司有關的故事，那就不要說了。」
「我應該從來沒跟你說過我奶奶吧？」
「你奶奶？」岑佳寧搖搖頭，「你奶奶不是過世很久了嗎，怎麼想到說這個？」
顧振翊想了想：「我奶奶是在我十一歲的時候過世的。」
十七年前的事了。
「我奶奶甘，全名叫甘薇薇，英文名叫薇薇安，是個大家閨秀，出身書香門第，從小就被教育得琴棋書畫樣樣都會，她美麗端莊，性格特別溫柔。」
岑佳寧忍不住有些好奇：「聽上去好像跟你爺爺是兩個世界的人啊。」
顧老爺子的火爆脾氣她是領教過的，簡直就是一座活火山啊。
「是啊，他們兩個性格南轅北轍，而且當時我爺爺雖然也算是個貴族，但卻已經沒落了，家境非常差，根本配不上我奶奶，可是我奶奶不嫌棄，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就跟著他私奔了。」
聽上去倒是個很老派的才子佳人的故事。
「我爺爺因為這件事，發誓要讓我奶奶過上最優越的生活，所以他不斷地賺錢，不斷地努力，後來終於有了顧氏集團，但是相對的，也越來越忙。」
這就是夫妻二人不可調和的矛盾。
又想要好的生活，又想要好的工作，又想要好好地相處，這根本不可能面面俱到啊。
「所以他們兩個感情就不好了吧，會不會吵架？」岑佳寧忍不住猜測後來發生的事。
「並沒有。」顧振翊笑，「我不是說了么，我奶奶是個性格非常好的人，她就在家相夫教子，我爸和我二叔兩個人也慢慢長大了，他們去上學了，我奶奶就在家練練字，畫畫，彈琴消磨時間。」
「聽上去還是很無聊。」岑佳寧覺得自己還是不能接受。
「直到有一天，我爺爺在生意上出現了一些問題，剛開沒多久的公司，眼看著生意變得慘淡，就要維持不下去了。」
這種經歷岑佳寧最熟悉不過，忍不住嘆一聲：「這種日子確實最難過了，你爺爺當時是怎麼熬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