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聰明的女孩兒
「他不是一個人在熬，這個時候，我奶奶就顯現出她的功力了。」
「你奶奶？」岑佳寧豎起耳朵聽，「她怎麼做的？」
「當時廣告業不算很發達，更加沒有什麼電腦，不過廣告這個事物卻已經有了，我奶奶美術功底深厚，美術圈子認識的人也多，就開始到處找人接一些廣告畫，有時候，三樓四樓的外立面，整整畫一大幅廣告畫，一張畫要畫好幾個星期，我奶奶找了個幫工，兩個人在腳手架上爬上爬下地畫完，每個月分了錢，還可以補貼我爺爺的公司。」
「你奶奶好厲害啊。」岑佳寧由衷感嘆。
「沒錯，當時她的畫作也開始在各大畫廊拍賣，十來年積攢下來的畫作，數量也有不少，當時賣得很火，賺了不少錢，有了一點資金，奶奶索性就去註冊了一家公司。」
岑佳寧腦子一轉，想到了什麼：「這家公司，不會就是顧家的G.V廣告吧？」
顧振翊一臉平靜，完全沒有陰謀得逞的驕傲感：「你猜對了。」
岑佳寧深吸口氣：「不是不談G.V廣告嗎？」
顧振翊靠在了座椅背上，相當悠閑：「好了，好話說完了，敬酒你也喝了，接下來，我應該說點別的了。」
什麼意思？
敬酒不吃吃罰酒嗎？
「自從顧氏從一個小公司變成一個集團以後，G.V就從公眾視線中慢慢消失，最後再也不接顧氏集團以外的單子，只專心為顧氏旗下的那些公司服務，至於我奶奶，也漸漸淡出了公眾的視線，重新回家相夫教子，再後來，她的兩個兒子都結婚了，也有了孩子。」
岑佳寧沒有聽出「罰酒」的意思，稍微鬆口氣：「你奶奶真的是個奇女子，能屈能伸，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是啊！」顧振翊點點頭，「顧氏集團越來越大，我爺爺的脾氣也越來越霸道，也越來越不顧家，家裡的一切都要我奶奶打理，後來，我爸媽有了我大哥，我大哥從小身體就不好，我媽對他就照顧得格外細心，一年多以後，發現又有了我，她當時是並不想要的，但我奶奶說，只要生下來，她可以負責把我帶大，所以我才活了下來。」
岑佳寧把車停在了路邊，靜靜地聽他講述。
「奶奶年紀大了，又要照顧一個小孩子，可我從來沒見她抱怨過，直到有一天她再也帶不動我了，躺在病床上，還告訴我，不要恨我爸媽，因為當時的情況，他們只能選擇一個，如果是她也會選我大哥的，因為的大哥更需要照顧。」
「那一年，你十一歲？」岑佳寧似乎想到了一些什麼，但並沒有在這個時候開口問。
「我媽來把我接走了，我跟我媽還有我大哥一起住了一年，直到十二歲那年，我爺爺才來把我接走。」
「十二歲？」岑佳寧心中一動，「就是你和管少認識那一年，也就是你的潔癖和強迫症發作得最嚴重的那一年？」
顧振翊停頓了一下，似乎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多做停留：「我奶奶過世之後，爺爺一直不願意把G.V廣告交給其他人，所以一直以來，G.V只有創意總監，卻沒有公司老總。」
岑佳寧愣了一下：「所以，你們非要我去當G.V的老總，是因為爺爺喜歡我？」
「還不算笨。」顧振翊點點頭，然後轉頭看著她，「我告訴你這個故事，並不是想告訴你我爺爺和我奶奶有多相愛，是想告訴你，我家老爺子的臭脾氣，除了我奶奶，誰都壓不住，他想要做成的事情，就一定要做成，他能對你這麼客氣，那是他真的打心底喜歡你，不然，你以為你真的可以出去好好找工作嗎？」
岑佳寧愣神，陷入沉思。
「我相信，以顧家的實力，想要買下一家剛剛起步沒多久的廣告公司，應該不是什麼難事，你覺得呢？」
岑佳寧心頭一顫，身上一冷。
又聽顧振翊繼續道：「你敢去哪家公司上班，我明天就敢把哪家公司買下來，你一樣還是要在顧家的公司打工，為什麼不直接做老總呢？」
岑佳寧目瞪口呆地看著顧振翊，她都快忘了，她面對的可是顧家呢！
是在C城跺跺腳，整個C城都會抖三抖的顧家啊，當初不就是因為鬥不過才嫁的顧振翊嗎？
還真是舒服日子過得太久了，都快忘了自己姓什麼叫什麼了！
他顧家想做的事，有幾件是他們做不成的？
一個孫媳婦改口費都能給兩億的家族，買個廣告公司什麼的，不就是分分鐘的事嗎？
剛佔了他們家的便宜，就忘乎所以了，甚至開始蹬鼻子上臉了，如果她是顧老爺子，會不會生氣？
「你們打算對他們做什麼？！」她有些急眼了，「為什麼非要是我啊，就是因為老爺子喜歡我嗎？」
「知道你答應接手G.V廣告，我保證，所有你想去上班的公司全部都會沒事。」
岑佳寧深吸口氣：「就是非要逼著我接了？」
「現在不逼你，遲早也會逼你的，我剛才說的事情現在都還是假設，不過等老爺子沒有耐心的時候，就一定都會變成事實。」
岑佳寧瞪著他：「你們爺孫倆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顧振翊忽然湊近她，臉在離她的臉不到一公分的地方一字一頓地道：「我要是不喜歡欺負你，就不會娶你了。」
……
大色胚！
「我說你們兩個怎麼就看上我了呢，我到底哪裡好，我改了還不行嗎？」
「不行。」顧振翊笑，「來不及了！」
「所以……非接不可？」
「非接不可！」顧振翊點頭。
「那好，我接！」岑佳寧深吸一口氣，再噴出來，飛快地做了決定。
決定做得這麼快，連顧振翊都忍不住愣了一下：「你確定？」
「確定。」
「我還有很多計策還沒用上呢。」
岑佳寧笑笑：「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呢，就是不管在多麼狼狽的局面中，都會選擇一樣讓自己看上去最體面的辦法來解決一件事，既然命運無法逃避，就跟當初嫁給你一樣，沒有第二個選項的事情，我又何必苦苦掙扎？」
「果然是聰明的女孩兒！」顧振翊滿意地點點頭，忍不住摸摸她的腦袋，「值得嘉獎。」
「獎什麼？」岑佳寧立刻有了興趣。
顧振翊笑得意有所指：「難得我今天腿完全好了，我們應該好久沒試過我在上面了吧？」
「你給我滾！」岑佳寧猛地推了一下他的腦袋，怒氣沖沖地開車上路去了。
顧振翊這才恢復正色道：「你的事解決了，接下來應該還有一件比較緊要的事要解決。」
「什麼？」
「小羽十八歲生日快到了，你還記得嗎，他邀請過我們去參加他的成人禮，你有沒有想過，送他什麼禮物好？」
對哦，最近發生這麼多事，這麼久遠的事情她都快忘記了。
「禮物該你準備才對啊，小羽最崇拜的人可是你這個二哥呢。」
顧振翊見她推得一乾二淨，就知道還在為剛才強迫她接受G.V的事生氣。
不過她生氣也是應該的，剛才他做的確實不太光明正大，她生氣也是正常的，可以理解。
「好，那我負責準備。」顧振翊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還有件事。」岑佳寧心裡覺得這件事應該比小羽的生日重要一些，「就是我們是三年協議婚姻，你爺爺應該不知道這件事吧？到時候我們如果離婚了，G.V又要交給誰，你想過嗎？」
顧振翊聽到這個問題忍不住愣了一下，臉色略微有些不好看，沉默良久才道：「前些天你不是說了么，如果我們沒有找到比對方更合適的人，這樣一直過下去也不錯？也許對的人這輩子都不可能出現，也許我們就這樣過了一輩子啊，所以這件事言之尚早，等真的到了那天，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行了。」
好像也是，她之前還真的說過那樣的話。
可是今天……
她有點後悔了。
她和顧振翊這樁婚姻，原本就不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礎上的，她沒有顯赫的娘家跟顧家對抗，甚至沒有像水蘭芝一樣的娘家兄弟可以永遠站在她身邊。
最可悲的是，她連像邰寶儀這樣死心塌地疼她愛她的老公都沒有，她和顧振翊的婚姻原本就起源於一張契約。
所以，這樁婚姻真的可以走得長長遠遠嗎？
「我要什麼時候上班？」不想再糾結於這件事，岑佳寧最後決定問一下自己的死期……啊不，上崗的日子。
「越快越好。」
「那就明天吧，也好讓爺爺早點高興。」對於顧老爺子，她心情還是很複雜的，有敬畏有親近，就算怕就算生氣，還是真的打心底想讓讓他開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