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檔案
「也就是但是的情況是，我和我媽，我爸只能選一個是嗎？」岑佳寧忍不住打斷王佩雪的話詢問。
王佩雪點點頭：「可以這麼說，當時你爸爸的廣告公司已經開了，二十七八年前的廣告行業並不好做，前期的啟動資金都是我們家家成借的，你爺爺怕你爸爸和我妹妹離婚，我家會立刻跟岑家追債，所以借病逼著你爸爸發了毒誓。」
「你爸爸是個孝順的孩子，加上你爺爺當時病重，所以不敢忤逆，只好發了誓，從此以後，他就沒見過你媽媽。」
岑佳寧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我記得我爺爺過世很早，那時候我還小，我爸爸就沒想過回去偷偷看看我媽嗎？」
王佩雪搖搖頭：「據我所知是沒有，這麼多年，你爸爸沒有再去過北方，你媽……不，佩琴一向對我知無不言，不過具體還是問她一聲最清楚。」
岑佳寧點點頭：「我一定會找她問清楚的。」
「那個……」王佩雪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你真的不管佩琴了？好歹你也叫了她二十多年媽，她現在落魄了，念一點當年的舊情，你也該給她點生活費。」
岑佳寧被氣笑了：「就算她還是我親媽的時候，她不是也拿了八百萬，跟我斷絕了母女關係嗎？」
「是你要跟她斷，不是她跟你斷。」
「如果她不想，她可以不收那八百萬。」岑佳寧看著她，「你兒子乾的好事你也知道，當時的國洋根本一文不值，振翊拿出八百萬，就已經是替我給了生活費了，八百萬，算一年給二十萬我也給了四十年生活費了，足夠了吧？」
王佩雪抿一下唇：「我們這種家庭，一年二十萬哪裡夠？」
岑佳寧也不惱，只是笑道：「一年二十萬，如果是靠自己雙手賺來的，一定夠花了，如果是問別人討來的，或者……是不知道從哪裡坑蒙拐騙挪用來的，別說二十萬了，二十億用起來都不心疼，大姨，你說是嗎？」
王佩雪是個聰明人，立刻就聽出她話中的諷刺意味，顯然是在暗指鄭子陽挪用國洋資產的事，頓時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卻還是嘴犟強辯道：「都是一家人，當初國洋創立的時候，不也是問我們家成借的啟動資金，現在恆成有了難，難道找國洋借一下都不行嗎？」
「恆成的錢岑家已經還了，連本帶息，你們一分錢沒少要，那你們問岑家借的錢打算什麼時候還？」
王佩琴臉色有些不大好：「當初你們不也欠了好多年才還的么，這才兩年多，肯定會還的。」
「當年岑家借錢可是正大光明問你們借的，立了字句，寫了借條，最後還的時候付了利息，考慮到了通貨膨脹，可不是偷偷摸摸拿走，更沒有讓恆成破產。」岑佳寧定定地看著她，「大姨，做人不要把事情做絕了，更不要覺得，這世界上就你一個聰明人，你身邊所有的人都是蠢貨，這樣的人，其實是最蠢的！」
說完這些，岑佳寧笑笑起身，看著她道：「這頓你買單，振翊給了你生意做，你應該付的！」
說著，她拿起包轉身就走。
再也不想讓人占任何便宜了，她這輩子該的便宜，都在之前的二十五年光陰中被人占乾淨了。
*
顧振翊的車就在店門口等她，看到她上車，有些擔心地道：「談得怎麼樣？」
「就那樣吧，我跟她應該也不可能談得很愉快，不過……這種人也不值得我再生氣了。」岑佳寧釋然一笑，「開車吧。」
顧振翊看看她：「想去哪裡，今天既然答應你出來放風，就不用回去太早。」
岑佳寧想了想：「也好，都在家悶了一個多月了，你也知道我媽這個人，小心翼翼的，生怕我身體沒養好，留下什麼後遺症，這次出來都是千叮萬囑的，讓我不要走遠，不要吹風，少走路……」
「老人家都是這樣的。」顧振翊笑笑，「走吧，我帶你轉轉。」
車子啟動了，岑佳寧看著前方忽然說了一句：「振翊，我現在覺得自己很幸福，真的，就是有點不太真實，每天像在夢裡。」
「你會更幸福的，我保證！」顧振翊看著她發誓。
岑佳寧笑。
她有些沒信心，畢竟一個人倒霉太久了，總是不太願意相信幸運會輕易降臨到她身上。
「停車！」岑佳寧忽然叫了起來，「快停車。」
顧振翊趕緊把車停在路邊：「怎麼了？」
「我下去看看。」岑佳寧打開車門跑了出去。
順著她跑的方向，顧振翊看到前面有幾個工人模樣的人正在搬桌子。
這裡，不是上次她來過的那個少年宮嗎？
聽說小時候她爸爸經常會帶她來上課，生意再忙，也一定會隔段時間抽空來陪她上課，所以這是他們父女兩個記憶特別深刻的地方吧？
顧振翊也跟著下了車，趕上前就聽岑佳寧在問：「你們是要裝修還是要搬啊？」
「這裡要拆遷了，這裡的東西都要搬去東郊，以後少年宮就在東郊了。」有個工人看她一眼問道，「你是孩子家長吧？是不是孩子在這讀書啊？這邊通知都貼出來好幾天了，你也不來關注一下。」
正說著，少年宮內走出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太，倒是精神雋爍，聲音洪亮：「老師們都挨個給家長們打過電話了，這位家長，你沒收到簡訊和電話嗎？」
岑佳寧仔細看了看來人，不由大喜：「於老師？」
那人仔細看了看岑佳寧，似乎一時沒認出來。
「是我啊，小寧，岑佳寧，岑國洋的女兒！」岑佳寧高興地轉了個圈。
「別轉了別轉了，我們班就數你轉圈賺得最好！」於老師立刻想了起來，呵呵笑，「沒想到你這丫頭都長這麼大了。」
岑佳寧趕緊拉著顧振翊叫道：「來來來，我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小時候的舞蹈老師，是我爸爸的朋友，她一直教我舞蹈教到小學畢業呢，中國舞非常厲害。」
「這孩子，從小到大都這樣，就喜歡調侃老師。」於老師呵呵笑起來，看看顧振翊，「這位是……跟老師介紹一下啊。」
「這位是顧振翊。」岑佳寧想了想，笑道，「我兒子的父親。」
這樣介紹總是沒錯的吧？
他們目前還是離婚狀態呢。
於老師看上去很欣慰：「當初你跟著我一起學跳舞的時候才四歲呢，現在都有孩子了，丈夫看上去也是個不錯的人，看來你生活得很幸福啊？」
岑佳寧挽著顧振翊的手，靠在他身上，巧笑晏晏：「是啊，我過得很幸福。」
於老師點點頭：「如果你爸爸還在，看到你現在過得這麼好，肯定會很欣慰的。」
岑佳寧嘆口氣：「是啊，對了，於老師，咱們好些年沒見了，我還以為你退休了呢，還在這裡教書嗎？」
「我這把年紀哪裡還跳得動啊？」於老師自嘲地笑笑，「平時就來這裡當個顧問什麼的，你也知道，我就願意跟這些孩子們在一起，看他們笑啊鬧啊，我也就開心了。」
岑佳寧看看那些桌子椅子：「對了，那以後少年宮搬家了，於老師家就離得遠了，上班也不方便了。」
「是啊，不過這裡的這些房子也有好些年了，確實也老了，如果不重新造，就算不變成危樓，裡面的設施也都跟不上了，確實也是應該搬家了。」於老師也覺得有些可惜。
「我還可以上去看看嗎？」岑佳寧指指上面。
於老師點點頭：「可以啊。」
「上面真的是有我和我爸爸很多美好的回憶，可以搬家了，估計也就看不到了。」岑佳寧感嘆一聲。
顧振翊看著她笑而不語，看來她對父親的怨懟情緒已經好了很多。
於老師點點頭：「你爸爸對你還真的是挺好的，就是你來跳舞這麼多次，我都從來沒見過你媽媽，我記得你爸爸提過，你媽媽是個家庭主婦，也沒有工作，怎麼從來也沒見她送你？」
岑佳寧低頭，嘆了口氣。
於老師見她忽然神色凝重，意識到自己可能是問錯話了，略有些尷尬地道：「如果不方便回答，就不要回答了。」
岑佳寧又嘆了口氣：「沒事，我就是想來看看以前和我爸爸一起走過的地方，今天是最後一次了。」
於老師忽然想起來什麼：「對了，剛才我在這裡整理之前學生的學籍檔案，應該會有你的，你想拿回去嗎？」
「可以拿回去嗎？」
「現在都用電腦錄入了，以前那些紙質檔案都放到檔案室了，但是也有錄入檔案，只是這裡還有些老人家，方便大家翻閱才沒有銷毀罷了。」
岑佳寧笑道：「那感情好啊，我在少年宮的檔案應該也挺厚一沓了吧？」
「是挺厚的，你當年可是咱們少年宮的得獎專業戶，我記得當初專門給你開了個檔案，可惜後來你說要讀書，接著又出國去了，沒有再把舞蹈學下去，真是可惜了你這棵好苗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