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煙塵歸宿
東居集團頂層,董事長辦。
明亮整潔的走廊,徒有薄惑一人。
他從容不迫的邁開步子,隱隱帶著一些壓迫的氣息,走過時會留下凜冽的風。
儀式性的敲了敲門,便打開了門。
薄澤凱一看到薄惑,眉目間便帶著不耐,縱使現在的薄惑已經是靳家三少,他依舊對這個私生子感到不滿。
他向來完好無缺的人設,就被這個私生子生生的毀了。
「我讓你進來了么?靳家沒教過你禮節嗎?」
薄澤凱並不畏懼靳家,只要他的生意合法合理,靳家再想要挑錯,也是徒勞。
薄惑似乎並不在意,反而大方的落座,眸子劃過一縷情緒,似乎帶著譏誚。
「薄董事長,最近您在立遺囑吧?」
薄惑唇瓣微微抿著,成熟男人的穩重在他的身上展露無遺。
薄澤凱聽后大怒,用手重重的拍了拍桌子,以表不滿,「不孝子!」
而面前的男人聽后,僅僅只是莞爾,那微微翹起的唇,藏著漫不經心的味道——
薄惑將手中的資料扔在了薄澤凱的面前,他很期待薄澤凱看到這些東西會如何。
約莫過了十分鐘。
薄惑微微掀眸,望著薄澤凱漸漸扭曲的臉,一時有些嘲弄。
薄澤凱將手中的資料扔在了地上,立刻站了起來,怒目圓睜,「這些資料你怎麼會有?我從來沒有讓你碰過東居的建設,你從哪裡偷來的?」
薄惑的眸子流露出淡淡的冰冷,傲氣瞬間浮現,「這件事情,您該問問薄年。」
他不習慣仰視對方,於是薄惑站起了,走到了薄澤凱的身後,將他的肩膀摁住,是薄澤凱被迫坐下。
「這兩年來,您將重要的文件,企劃案,乃至機密資料,全部交給薄年打理,這使我不得不懷疑您有轉至幕後的想法。」
薄惑將辦公室走了一圈,沉穩的腳步聲似乎壓在了薄澤凱的心頭。
「但是……」
薄惑眯眸淺笑,闔眸之間那篤定的光芒不經意的劃過。
「您所看到的每一份滿意的文件,都是出自我手。」
薄澤凱一驚,手中的鋼筆順勢而落,筆蓋脫落,裡面的墨汁染了一部分的瓷磚。
「而您一直疼愛的兒子,吃喝嫖賭樣樣具備,對於東居,他可謂是一字不知。」
薄惑轉過身,目光直視薄澤凱。
光芒打在他的側臉,掩飾著恰到好處的野心。
薄澤凱一開始就知道,薄惑絕非簡單的人,韜光養晦數年,必定是有趨之若鶩的東西在前方。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已經步步為營到今日。
如果,將公司全盤交給現在的薄年。
那只有死路一條。
他自己的兒子他清楚,薄年一向都是玩世不恭的紈絝子弟,這兩年遞交上來的文件使他刮目相看。
卻不知,一切都是薄惑在背後操縱著一切。
「上次遊樂場……」
薄澤凱喃喃開口,卻被薄惑打斷,不給他任何思考的機會。
「是的,遊樂場事件是我給您的警告,可您……並未看懂。」
薄澤凱不得不承認,薄惑在處理事情上面,老辣,狠戾,卻又不乏穩重。
可是……他的母親。
薄澤凱的眸子數瞬間變冷,臉色微沉,嘴唇上下合動,「你的目的是什麼?」
「東居,有我的位置。」
薄澤凱冷聲,「不可能。」
薄惑輕呵一聲,似乎帶著星星點點的不以為然,他目光湛湛,眸色變深,「那您就等著東居被……慢慢蠶食。」
字字擲地。
話音剛落,薄惑便無絲毫留戀,準備離開辦公室。
而手剛剛觸碰到門把的時候,那個帶著妥協的聲音響起,薄惑嘴唇一勾,目光深遠。
似乎過了兩小時,薄惑才從辦公室內走出來,他逆光而走,面上一片沉靜,然眉梢微翹,似乎帶著一絲絲的不以為然。
而薄澤凱在辦公室內已經是一身虛汗,空調明明已經調到的最低,他卻覺得身體有些虛弱。
「管家……」
管家聽到了以後立刻走了進來,恭敬的詢問,「什麼事?」
「叫王律師過來一趟。」
話剛剛說完,薄澤凱忽然感到身子一陣失重,沉沉的倒在了地板上,管家一驚,連忙打通了救護車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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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棄車間內。
水滴聲不絕,面具人早已恭候多時。
薄年望了一眼門口,聽到了熟悉的暗號,便走進車間。
剛進來,薄年就單刀直入,絲毫不給面具人喘息的機會。
「聽說老爺子已經把遺囑立好了?」
面具人點點頭,手卻不安分的觸碰到了薄年。
薄年眸子劃過一絲嫌惡,表面上卻是刻意迎合著面具人的癖好。
那個難聽的令人作嘔的聲音響起——
「但是,薄惑今天去找了薄老頭子。」
「那你要動手快些,不能讓薄惑搶得先機。」
「那……還得看看你怎麼表現了!」
面具人一把攬過薄年的腰,讓他緊緊貼著自己的小腹,眸子中閃著慾望的精光,似乎帶著一絲玩味。
「只要你滿足我的生理需求,我就幫你……奪回東居。」
薄年臉色刷的變白,他雙手有一些顫抖,緩緩的解開了面具人的皮帶扣。
然後蹲下來……
面具人臉龐隱藏在面具內,眼神流露出愉快的訊息,身體的感覺緩緩的使他變得迷醉,四肢漸漸也變得酥軟。
薄年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冷意,他昂首望著面具人,眸子里已經漸漸聚滿了恨意。
若不是為了東居,他一定不會委曲求全成為這個人的工具。
等他得到了東居,必會讓這個人付出代價。
而此刻的面具人沉溺在舒服中,並不知道,一向會滿足他情緒的薄年已經漸漸產生了恨意。
夜星散發出來的光芒被烏雲擋住,月亮蒙蒙的。
似乎要下雨了。
似乎……即將有一場好戲要上演了。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車間外的黑衣人早就把這一幕拍了下來,然後小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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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呈川接過黑衣人遞過來的照片,目光微冷,然後將這些照片給了薄惑。
薄惑好整以暇的坐在靠椅上,接過照片后,冷哼了一聲。
「果不其然,他們倆早就有了關係。」郁琛略帶玩味,似乎有些可憐的意味。
突然,他的腦中又滑過了一個畫面,似乎與這張照片有關,郁琛拿過照片,看了許久,那個面具人的身影愈發覺得熟悉。
「嘶——」
陸呈川疑惑的望了一眼郁琛,詢問,「怎麼了?」
「沒什麼,突然有些頭疼,可能這幾天加班著涼了。」
郁琛放下了照片,只感覺有什麼訊息從他的手中溜走了——
薄惑微微開嗓,帶著一絲凝重,「我粗略估計,就這三天,他們要對薄澤凱下手了。」
「我也這麼覺得,薄澤凱今天進了醫院。」陸呈川淡淡開口。
「目前的薄年並不知道醫囑已經被修改了,他仍然堅信遺囑還是原來的樣子,為了避免薄澤凱修改遺囑,他只會將薄澤凱的死期提前。」
陸呈川搖搖頭,似乎對薄年這個做法感到不齒。
容瑾微微掀唇,「弒父……,那這次需要我們插手嗎?」
薄惑用手指尖敲打著膝蓋,一貫的思考方式。
「不需要。」
他淡淡的吐出三字,帶著一絲的篤定。
「我們插手肯定會讓局勢更加的紊亂,所以……不如就直接讓薄澤凱知道薄年的想法就好。」
薄惑點點頭,對陸呈川的想法表示贊同。
容瑾也略微一思考,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事情,便開口,「上次你說煙塵要來琅琊的事情,明天就到日期了,你有什麼想法?」
薄惑的手微微一頓,似乎沒想到時間過得如此之快。
「就明天,煙塵會準時來報道的。」
「嗯。」
四人均陷入了沉默,彷彿各懷心事。
回到東庭后,薄惑的神色看起來並不怎麼愉快,似乎還帶著一些沉重。
煙塵在二樓的書房裡畫畫,薄惑徑直上了二樓,敲了敲書房的門。
「你回來啦!」
煙塵手中的筆一頓,顏料低落在她的裙子上……
煙塵將耳旁的碎發挽了起來,面容上微微紅,有些不好意思。
薄惑坐在了一旁,身子微微向前傾,手肘撐在了膝蓋上,面容清冷。
「明天起,你就會被送到琅琊。」
「啊?」
煙塵還未從剛才的喜悅中緩過神,就被這個消息給驚訝到了。
琅琊是什麼地方,是魔鬼訓練地,若不是身有一技之長,沒人會願意去哪裡的。
培養出來的人可以選擇繼續留在部隊,或者單飛,成為身價不菲的高級偵探。
煙塵垂眸,她沒有想到薄惑會狠心將她送到琅琊。
「薄叔叔,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煙塵望了望她殘疾的腿,手裡的畫筆一直都在無意識的轉動,似乎帶著一些落寞。
「沒有,不過,煙塵你不能依賴任何人,尤其是我。」
「為什麼?」
煙塵急切的詢問。
「沒有為什麼。儘快準備好,明天晚上會有人接你離開的。」
煙塵低下了腦袋,盈眸中全是無助,她耳旁有著薄惑關門的清脆響聲,眼淚一時模糊了她的視線……
薄叔叔,為什麼,您非要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