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想留你
南堇歌的眸色之中閃過一絲的陰翳，隨後勾起了嘴唇。
南婉婉最在乎的兩個東西，演員和男人，都將是她南堇歌的瓮中之鱉。
有一天她一定能夠將自己從曾經的陰影之中拉扯出來。
季涼北上了樓，口中回蕩著紅酒香醇的味道。眼前儘是那個嬌柔的身子，她粉紅的唇瓣，翹挺的小鼻子，星河一般的眼睛。他心裡像是有千萬隻蟲子在爬，不停地向著胸口的位置聚集。
腦海中盤旋著三個字：南堇歌，南堇歌，南堇歌……
冬季的夜晚，她的頭上卻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兩隻遒勁的手死死地拽住身下的床單，猛地一掌拍在床榻之上，柔軟的床墊發出一聲悶響，男子的身子一彈。
借著檯燈，一把掀開身上的被衾，露出了大腿之上的痕迹，右手食指中指合併，滑過那條印記，眼中的熱情慢慢變得冰冷。
果然，記憶是驅散心悸的最好方法。
南堇歌，我們的時間還有很多，我和你，慢慢熬過。
*
第二天一早，首先點爆的不是《金牌小廚娘》的劇組，反而是微博熱搜。
南婉婉在一夜之間被換角色，所有粉絲義憤填膺，加上《千百度》正在熱播，南婉婉的粉絲本來就水漲船高。
現在，中道易角，當然是要掀起粉絲們的熱浪的！
許多人像追根到新女主的演員的根底，才發現這個女孩兒的履歷幾乎是一片空白，沒有什麼新聞，沒有什麼作品，甚至連一個微博號都沒有。
這真是苦了南婉婉的粉絲，想罵人但是找不到地方罵。
只能通過新聞和自製秒拍視頻傳播對這個演員的不滿。
南堇歌腳一踏向劇組，就領略到了所有人不一樣的眼光。
她臉上還是戴著口罩，但是栗色的長發做了微卷的大波浪，慵懶地鋪灑在肩頭，駝色的大衣，一雙齊膝的平底靴。整個人的氣質跟之前在劇組的時候南轅北轍。
眾人輕輕吸氣，微微地讓開一條道給她。
這個女人身上壓著個G.C集團二少爺的記號，有哪個人敢輕易地動她？！
南堇歌將雙腳一收，環顧了一下四周，一把摘掉自己的口罩，踱步走到齊進的面前，「齊導，我可以拿一下我的劇本熟悉一下今天的戲份嗎？！」
她所說的她的劇本，是女主角柔兒的劇本。
齊導足足三秒鐘才反應過來，全仰仗聲音還是熟悉的樣子。
全身微微一顫，點頭轉身，
這……怎麼會是南堇歌？！
就算在場有多人沒有見過南堇歌真實的容貌，但是都知道她不會好看到哪兒去！
怎麼會是這般沉魚落雁的容貌。
但是，整張臉上又找不出一點兒人工手術的痕迹，清新自然。
怎麼可能？！
「萌萌，你看，南堇歌這張臉怎麼變成了這樣的？！就算是婉婉在，也比不過的吧！」
這樣遊走於清純與性感之間的容貌，直接在臉上寫著「戲路廣」三個字！
女孩兒微小的聲音一下子點燃了身邊女孩兒潛藏的怒火，一雙眼睛定在南堇歌的臉上，沒好氣地道，「你懂什麼？！現在整容技術是你可以想象不到的，別說換臉了，換頭都行！再說了，她可是巴結上了季少的人，自然什麼都是好的……」
「整容？！我是不信的，怎麼可能恢復這麼快，昨天還……今天！？」
女孩兒在齊萌的背後伸出了右手的食指，從上到下地將南堇歌指了一遍。
「你見過她昨天什麼樣子嗎？！」齊萌將兩隻手還在胸前，眼睛環視一周，「是不是真貨，走著瞧就是了！不過是仗著季少的光進了劇組，我倒不相信她能夠一動不動就拍完了所有的劇。就算是婉婉，身子那麼弱，也要自己出鏡的，她，呵，到時候看她不露出什麼馬腳！」
齊萌的話正在收尾的時候，南堇歌一個眼神掃過來，女孩兒慌張地低著頭，將脖子向著自己的肩膀里縮了縮，眼神閃躲。
本以為只是看一眼就是結尾，沒有想到南堇歌的腳步一步步邁近，最後駐守在了齊萌的面前。她們兩個的個子相仿，但是齊萌覺得自己的氣場矮了一截。
整個人都似乎存在於南堇歌製造的黑暗之中。
「齊萌？！」
「是！」齊萌身邊的女孩兒將她的身子向前推了推，自己的身子躲了躲，「南小姐，她就是這部劇女二的飾演者，你……你們昨天見過的，怎麼？你……你不認識了嗎？！」
南堇歌微微一低頭，一縷陽光站在了她的側臉之上，女孩兒的語氣是暖的，但是聽過之後卻讓人心生寒氣，「我知道啊，就是那個說，如果我做女主就下跪給我斟茶的女孩兒，是嗎？！」
她的眉眼之中都是笑意，但是卻讓人感覺到了殺氣。
齊萌雙腿一軟，這個梗，沒有想到，她還記得！
她當時看見她被眾人奚落，也不過是順手就補了一個刀，她竟然就記下了！果然是個小心眼的人！
她一時編不出什麼話語來回答，視線掃到南堇歌的身後，落在了齊進導演的身上，雙腿一下子來了力氣，「誰說過這樣的話了，南小姐，一定是你聽錯了！」
她齊萌就算是沒有季涼北這樣的靠山，但是在這個劇組之中，她還是有著導演的侄女兒的身份的。
南堇歌沒有來之前，南婉婉都要對著她禮讓三分！
南堇歌早就發現了身後的腳步聲，一轉身接過齊進手中的劇本，自顧自地預習起來。
孤獨的角落之中，只有冬日的陽光順著小窗照耀進來，南堇歌的睫羽和瓷肌都鍍上了一層暖色，手中的筆在劇本之上奮筆疾書著。
她時而將手指彎曲含在朱唇之中，時而托腮端詳，一舉一動皆成詩歌。
一瞬間，席捲整個劇組的話題就是：南堇歌。
在等待拍攝開始的一個小時之內，南堇歌都用在了熟悉劇本之上。她將自己融入進去，以致於身邊的腳步她都沒有在意。
直到，紙張上傳來淅淅瀝瀝的聲音。
手中握緊的紙張被棕褐色的可樂一點點兒地暈染開來，液體順著紙卷流著，迅速佔領了堇歌的底褲。
一整片的濕漉漉。
堇歌抬頭盯向始作俑者。
男子一臉淡定將易拉罐底最後的一點兒液體倒在南堇歌的書卷之上，動作悠閑得像是在澆花一般。
直至最後一滴液體墜落之後，凌浩右手一揮，一聲巨大的響聲在休息室傳來，易拉罐在大力之下連轉了幾圈，塵埃落定。
「你倒是有手段得很。」
「你是指哪個方面，凌先生？」
南堇歌將手中的劇本一合，迅速站立起身子。
「爬床！」
「謝謝誇獎，但是這個技能凌先生沒有辦法領教到的！」
男子轉身行步，只留了一個不屑的背影。
「我叫你走了嗎？！」女子嗓音陡然變得冰冷，帶著冬日裡的冰天雪地的氣息，「你該不會以為，跑進來淋濕了我劇本之後，可以理所當然地抽身吧？！」
凌浩的腳步一頓，他的腦海中還以為她還是那個在地上爬過去都不需要他幫助的，一個寧願忍辱負重也要逆來順受的女孩兒。
沒有想到，她的話鋒之中底氣十足，充滿著震懾之力，倒像是將一個隱藏的自己釋放了出來。
「那你想怎樣？！」
男子剛剛轉身，一整疊的紙張就落到了自己的臉上，像是一片片揮舞的雪花一樣，從頭揮灑下來，一點點地在兩人之間飛舞，最後落在腳底之下。
隔著片片「白雪」，凌浩看見了女子的眼中沒有憤怒，平靜如水地將劇本都扔在了他的臉上，眉角眼梢透著理所應當。
「嗯哼。」
女孩兒微微一側頭，門外傳來一聲微小的驚嘆。
南堇歌將視線轉移，定睛在副導演的身上，「您看到了全過程，如果我向你再討一份劇本的話，您不會覺得我很過分吧？！」
副導演看得全身一愣，剛剛這個女人，是這樣……就將一疊紙扔在了凌浩的臉上了嗎？！
他本來是不敢相信的，但是身邊的人都傳來驚呼聲的時候，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南堇歌，變的不只是自己的容貌，還有膽子！
「謝謝你的默許！」
堇歌直接邁過眾人的眼光，走到化妝間。
化妝師一秒都不敢懈怠，為南堇歌上妝。
柳葉眉的弧度剛剛畫出的時候，門外就有聲高呼，「我不拍了，你們愛找誰就找誰！」
化妝師手中的眉筆微微一抖，側頭盯著門外。
這個音色，兩個人都熟悉到骨子裡面了，就是男主角凌浩的！
化妝師吞了一口口水，這個叫做南堇歌的女孩兒還真是厲害，才來幾天，就逼走了女主，今天看來是要逼走男主！
再這樣下去，是不是這部劇都不用拍了！
南堇歌擰了一下眉，現在一個南婉婉就足以把她推向風口浪尖，現在凌浩再次脫離這個劇組的話，她直接成為眾矢之的，就算是有季涼北這個金主，在這個圈子之中恐怕也是過街老鼠。
那到頭來，還是便宜了南婉婉。
她輕輕將眉筆一拂，站了起來，身著鵝黃色的蘭裳，一襲草綠色的薄紗披在肩頭。
倚在門框，輕喚了一聲，「凌先生，我想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