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我會殺掉你的
手術室中的燈光點亮，在上次南堇歌因為右下腹疼痛進醫院的時候，季涼北已經背著她搜羅跟她匹配得上的肝源。
他本來以為，自己只是有備無患。
更希望，這個可以永遠都不要用上。
可是，這一天，還是來了。
南堇歌把自己的肝臟切割給了別人，卻沒有想到，自己的也會有出問題的一天。
燈光之下，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的醫生盯向南堇歌，揮手示意身邊的助手將麻藥推進去。
床上的女子眼睛突然睜大了一下，全身莫名其妙的不安感，擰著眉毛對上醫生的雙眼，一把打掉麻醉試劑。
身子向後坐著，緊靠著牆壁，「你們是誰？！」
主刀醫師身子一頓，兩隻眼睛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不自然，示意身邊的人將南堇歌固定住。
「誰替我簽的？！你們到底是誰！？」
她一個聲東擊西，正對著主刀醫師，但是手上的動作，卻將右手邊的一個醫生的口罩摘了下來。
帶著薄荷味兒的口罩還掛在南堇歌的手上，眼神裡面映照著的是一張乾淨英俊的面貌，眉眼之間全都是熟悉感和親和力，只是這張面容被眼波之中的震驚、不解和一點點兒的失望給包裹。
這個人……是孟煥。
「你想幹什麼？！」
她顫抖了一下，手中的口罩被一把扔出去。
「堇歌，對不起，我知道對不起你……但是，堇歌……婉婉是你的姐姐啊！」
婉婉！
她還是從他的口中聽到了南婉婉的名字，替南婉婉求情的語氣。
是啊，全世界都知道她是南婉婉的妹妹，所以必須為南婉婉奉獻。
可是，放她走投無路的時候，從來都沒有人說過，你還有一個叫南婉婉的姐姐啊！
「所以，那杯牛奶，有問題？！」
在臨走的時候，孟煥給了他那杯牛奶，而且，那杯牛奶的味道，怪怪的。
她的表情漸漸僵硬，整個身子側向床邊，抓起一個金屬盤子，直接砸向門上，兩物相撞的時候，發出了一聲巨響。
孟煥身子一震，對著身邊的人一偏頭，幾個人迅速走到門口，死死地守住門口。
「你到底想幹什麼！？」
「堇歌！」孟煥一下子跪在了南堇歌的面前，低垂著頭，「堇歌，我求你，我老實跟你說吧！你的肝臟沒有問題的，有問題的是婉婉的腎，她現在就在醫院，你們兩個的身子是最匹配的。堇歌，你有兩個腎臟的，給一個給婉婉好不好，求你，讓她活下去，求你……」
呵。
南堇歌仰起頭嘆出了一聲。
從血到肝臟，現在又是腎臟。
最後……是命嗎？！
為什麼，她從生下來，就像是南堇歌的一個備份一樣，只要她的身上除了問題，就到她南堇歌身上來尋。
她存在的意義，就是讓南婉婉過得安然無恙。
至於不需要她的時候，銀狐那種地方，就是她的歸宿。
「如果我不呢！？」
這句話一出口，男子緩緩地抬起了頭，眼神決絕。
是南堇歌從來沒有看見過的眼神。
果然，孟煥是孟煥，是那個不會為了她改變的孟煥。
就算是她做到當紅小花的位置，他眼睛裡面看到的、心裏面裝的，還是玻璃櫥窗裡面洋娃娃一般高貴的南堇歌，不是在櫥窗之外的走廊，偷學著舞蹈的南堇歌。
「我不會傷你，但是我要做，一定要做！」
「可惜……你做不成了！」南堇歌一個眼疾手快，再次將另一個金屬盤子砸到門上，清凈的走廊之中發出第二聲巨響。
「堇歌！你再這樣，我會殺掉你的！」
門口出現了一個人影，但是守在門口的人不甘示弱，門外的人也沒有強攻，退了回去。
「堇歌，不要掙扎了，今天不管你願不願意，我肯定都是要摘下你的一顆腎臟的，求你，你有兩個，你也知道婉婉的身體，她活不了多久了，求你，求你，讓給我……」
他臉上帶著淚，不像是裝出來的，雙手伸向南堇歌的方向，「堇歌，婉婉需要，求你，婉婉真的非常需要……」
他給她的那杯牛奶有問題，她現在因為剛才的兩個動作，整個身子都提不上力，但是她不會屈服的，大不了就是一個魚死網破。
這一次，她不要屈服！
孟煥示意身邊的醫生，兩個男人合力將南堇歌的身子綁在了手術台之上，床上的人發出「救命」兩個字的下一秒，孟煥就堵住了南堇歌的嘴。
她的視線越來越迷離，感覺有冰涼的東西向著自己的身體裡面注射，視線模糊。
南堇歌伸手，在藥物沒有完全起效的時刻，抓起刀向著自己身上刺去，瞄準了兩邊腎臟的位置。
她寧可死，也不讓他得手。
只是刀揮下的時候，並沒有想象之中的痛處，不知道是麻藥起效了還是怎樣，她只聽見耳邊一陣喧嘩，但是最清楚的卻是耳邊急切的聲音，「叫賀晉年馬上滾到醫院！」
真好，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她卻可以安心地睡了。
*
再次醒來的時候，房間裡面沒有一個人。
病房很大，病床的正前方有一座沙發，上面還有凹陷的痕迹，應該是有人躺過的。
「季涼北……」
她試探著叫了一聲。
沒有回應。
「季涼北……」
門打開了。
她伸直了脖子等待著那張面容，但是照進眼裡的，卻是一雙媚波橫生的桃花眼，接著是一張俊美的皮囊。
鬆鬆垮垮地穿著白大褂，沒有掛工作證，手中拿著探視的記錄本，側著身子擠進了房間，「喲呵，來精神了？！怎麼樣，現在還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男子隨性地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將本子向著柜子上一扔，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床上的南堇歌。
果然是傾國傾城色，就算是帶著倦容，都難掩精緻五官散發出來的迷人氣息。
隔著這些距離，賀晉年還是感受到了女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清冷氣質。
美人在骨不在皮。
「誰送我來的？！」
她只是想確定一下，到底是自己的夢，還是真實的存在。
「我啊，我可是護花小天使，哪裡有美女落難，哪裡就有我的身影呢！」
「你是世界小姐的專用醫生？！」
賀晉年原本打趣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身子向後退了退，咦，季涼北不鳴則已，一來就招惹個小辣椒！
上次在季涼北家的時候，沒有多交流。
沒想到，這次一來，直接就令他啞口無言。
想他縱橫花叢二十幾年，沒有想到，這個女孩子竟然讓他無從下手。
也有點兒不敢下手。
「真是話題終結者，聊不下去了！」男子從座椅之上起來，對著門外的人拍了拍掌，「她醒了！」說完訕訕地走出去，「第一次看見美女卻沒有想泡妞的衝動，這丫頭真是……」
門外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踱步進來，正襟站在南堇歌的床前，「南小姐，您已經沒事兒了，二爺說辦完了出院手續，讓我親自將你送回家，他在G.C有事情要忙。」
凌哲的話音剛落，電視裡面就傳來一陣熟悉的男聲，男子的手臂彎了一個弧度，身邊的女孩兒將纖細的手臂穿了進去，嬌柔地對著他笑了笑。
「G.C的事兒，還真是忙啊！」
她一點兒都不敢相信，電視裡面那個男人就是昨天晚上，與他度過了一段不可描述的時光的男人。
一早醒來，竟然重新陌生如此。
彷彿他身邊那個嬌羞的女孩子，才是昨天晚上，他的枕畔之人。
南堇歌乖乖地跟著凌哲回到了家，剛一進門，玲媽就上來，上下查看，女子只是微微一笑，將自己鎖進了房間。
地上鋪灑著她沒有收拾完的東西，床上一片凌亂，她將手伸上去，似乎還能夠感受到一點兒季涼北的輪廓，床單上有一小塊兒幹了的血跡。
她一把將那塊兒捏在手心，扔了出去。
露出了床墊。
事實證明，季涼北根本就不配。
一點兒也不配。
她重新站起來，打開衣櫃，將裡面的衣物一股腦地從柜子裡面搬出來，順手召喚了一下秦天：過來幫我一下。
她已經接收到了銀狐的新任務，總是要面對的。
她不想有一天回到山上的那座小屋的時候，看到的是對自己絕好的兩個人的屍體。
她知道的，就算那個人，自己叫了八年的師父，她還是可以直截了當地動手的。
只是，她剛剛將拉鏈拉上，門口就傳來的動靜。
沒有預兆，男子直接打開了門，是用腳踢開了！
帶著一點兒怒氣，鑲嵌在門框之中。
他看上去精神不太好，眼睛下面有著淺淺的淤青，只是墨色眼睛還是帶著滲人的光盯著南堇歌。
不巧的是，身後的秦天幾乎跟季涼北在同一時間從窗戶到達了房間。
四隻眼睛相對，空氣中瀰漫著緊張的氣息。
「秦先生，沒有想到，你還有這樣的絕技！」
南堇歌轉身，不自覺地伸開雙手擋住身後的男子。
偏偏，這個動作刺痛了季涼北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