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喝葯
她僵著,神經綳得緊緊的,商樂言比她還緊張,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了她,比沈扈的動作輕多了,沈扈就是想把她往死里整。
商樂言身子一抖,抖落好了紗巾,安慰蘇婥道:「趙姑娘,傷口包紮好了,你安穩好情緒,切不可太過激動,這樣,傷口複發了,就不好了,趙姑娘記住了嗎?」
蘇婥還能說什麼,老老實實點頭聽話唄,痛成這樣,沈扈還真能把她當成鐵打的,想折騰了,殺了都行,不想她死,痛死她都要救她。
她還要憋著一口氣,早日報仇,怎麼能被這點糗事就給打敗了,沈扈未免太小看她了。
她可是打不壞、殺不死的小強,任憑風吹雨打都不怕。
「皇上剛剛給你弄了養魂湯,來,喝點!」商樂言轉身走到桌邊,將盒子里那碗熱氣騰騰的葯端了過來。
蘇婥當時就傻眼了,總是如出一轍地被灌完葯后在折騰,她的命怎麼就這麼悲哀。
沈扈真不是個東西,詛咒他。
蘇婥顫顫悠悠地抬起頭,喝著商樂言送來的一湯匙養魂湯。
那個味道,簡直叫一個苦,喝進嘴裡的第一感覺,比見血封喉還可怕,就像被一個刀片扼住喉嚨,蘇婥怎麼也咽不下去。
她當即大叫:「沈扈,我要殺了你!天殺的東西,這麼苦的東西,你就是上天派來折磨我的魔鬼,呸……呸呸……好苦。」
比她平常喝的任何東西還難喝,比動物的膽還要澀的東西,沈扈是怎麼想到要把這個東西拿來給她吃的。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蘇婥被商樂言瞪著的大眼直視著,還是被把養魂湯咽下去,一下子從嘴裡噴了出來。
她抬眸,看著商樂言那身斂著雪色綉刻的迷離煙霧紗衣,腦子裡竟然一片空白。
甘苦的嘴裡,不停地噴出幾口氣,連氣息都滿滿是藥味。
床頂的那一束束點綴了几絲煙花般冷若遊絲的珠簾晃來晃去,晃得蘇婥頭暈乎乎的,她不知道要怎麼來形容眼前這種朦朧感覺,喝了幾口葯,她本是想好好休息一下的。
但是,一想到剛才的畫面,就有種被人抓小辮子的感覺,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怎麼總是這麼不清不白被沈扈看見她的羞辱。
「可惡……」她一下子叫出了聲音,眉毛眼睛一把綠。
「趙姑娘,樂言不是叫你不要動怒嗎?忘了?」商樂言笑笑,在蘇婥腦門上敲了兩下門,看她面露清高、憤怒不堪的神色,商樂言只能無奈地搖頭。
「你說,那個人到底想怎樣啊!」
蘇婥一激動,包裹紗布的手就一拳捶打在床,她老半天才反應過來,那時已經痛得想要跳起來了。
「來,最後一口!」
一湯匙養魂湯又送進了她的嘴裡,商樂言這麼有耐心,剛才那一碗,基本上都被她吐啊噴啊浪費了,只剩下這最後一口。
沒辦法,喝吧!
蘇婥捏住鼻子,一咬牙咽了下去。
商樂言沒有再為難她。
她現在受傷了,今晚沈扈就沒辦法再為難她了,想要她今晚就變成他的女人,簡直是在做夢。
「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回琳琅閣一趟……」
商樂言起身關門離開乾毓殿,估計和沈扈剛才匆匆離開有關。
晚上。
蘇婥忐忑不安地躺在床上,豎著耳朵聽殿門外的動靜,沈扈今晚要是真敢過來,蘇婥怎麼也要殺了他,她現在傷成這樣,怎麼能做那種事。
夜越發地靜了,而蘇婥無神地瞪著兩隻眼睛,正昏昏欲睡。
時而一動,不小心碰到傷口而驚醒,而醒來時,整個乾毓殿沒有一個人。
蘇婥漸漸安下心,聽著殿外呼呼的涼風響起,她慢慢閉上眼睛熟睡。
原以為第二天商樂言會來,但她自從走後,就沒有再來過,一直喂她葯,照顧她的,都是沈扈乾毓殿貼身的宮女,蘇婥一個人在乾毓殿修養了一些時日,傷口也在慢慢癒合。
這樣突發的安靜讓她有些不適應。
沈扈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在她眼前,沒有出現過,就當她鬆了一口氣時,在第四天,宮女將商樂言寄來的書信交給了蘇婥。
信上說,昨天的月圓之夜,沈扈已經把趙嵩文放了,趙嵩文現在人正在趕往青鸞城的路上。
沈扈按照約定放了趙嵩文,歸還了青鸞城,可蘇婥就覺得跟做夢一樣。
好像睡一覺醒來,一切都在發生著改變,而她待在乾毓殿,時刻被宮女太監監視照顧著,根本沒辦法逃出深宮。
更不可能知道,沈扈、商樂言,甚至是那個叫鄭雲凡的北滁大司馬離開皇宮后,究竟做了什麼,發生了什麼,竟然可以獨自避開她,不讓她知道。
蘇婥的好奇心和求知慾欺騙了她,等到她傷好痊癒,她一定要溜出皇宮,去琳琅閣問個清楚。
傷口結痂后,新長出來的肉上留下了疤痕,但總比殘廢了好,反正別人又看不到,這一點,蘇婥已經很滿足了。
是日,午時三刻。
蘇婥被宮女扶著出去御花園散步。
瑤太后正在亭子里和沈扈的那些妃嬪侍妾聊得火熱。
蘇婥本不想湊什麼熱鬧,但卻被眼尖的瑤太后一眼看到。
大老遠,便聽到瑤太後傳喚太監跑過來對她說:「大膽賤婢,見到太后還不去請安,躲什麼?」
身旁扶她的兩個宮女怕事,不敢惹怒太后,硬托著蘇婥走到了瑤太後跟前。
兩個人放開蘇婥的手,慌慌張張把蘇婥一推跪在地上,兩人跪爬跑到太后、嬪妃面前跪下,磕頭道:
「奴婢叩見太後娘娘!」
挪動身子又向右邊幾個模樣雍容華貴的女人叩頭道:「奴婢參見墨妃娘娘、何嬪娘娘,見過菀妃娘娘還有各位小主!」
只見瑤太后不屑一顧的眼神,發話打發她們兩個走:「下去吧!」
瑤太后已不是什麼半老徐娘,滿臉皺紋,聲音卻響亮十分,瑤太后一瞪著眼睛,所有嬪妃、宮女都很懼怕。
只是蘇婥想不到沈扈的後宮里,竟然藏著三千佳麗,光是亭子里坐著的那些高高在上、身份尊貴的,就掰著手指頭也數不清。
昏君果然是昏君,女人永遠都是他的囊中之物,想要幾個就有幾個。
「菀妃妹妹,看到那個宮女沒有,聽說住在皇上寢宮,她有什麼能耐跟菀妃妹妹比呢?」一旁的墨妃小聲湊到右手邊第三個女人菀妃的耳根子前,竊竊私語道。
旁邊的何嬪見狀,趕緊湊熱鬧地打趣起來:「瞧瞧,嘖嘖……她的臉還用什麼胭脂嗎?水靈清透、光滑又細膩,根本不需要什麼伎倆勾引皇上,只要是個美人坯子,皇上不是照樣心動得不得了!」
何嬪這麼一說,反倒激起菀妃和瑤太后的憤怒,瑤太后一拍桌子,整個裝滿玉露瓊漿的玉樽就被潑翻,露汁全灑在了桌布上。
身旁宮女門嚇得趕緊用袖子去擦桌布上的玉露瓊漿,把玉樽一個個被擺放好。
菀妃看了直翻白眼,氣得拽了何嬪手裡的胭脂盒子,當場就喝了一口玉露轉身噔地坐下。
菀妃是太后遠房親戚,與太后最親,她生氣了,瑤太后自然不會放過蘇婥,墨妃看在眼裡,不住地捂著袖子擋住臉偷笑。
她的陰險嘴臉全被蘇婥看在眼裡,這些嬪妃的爾虞我詐,欲擒故縱,和菀妃果然不是一個層次的,這些女人都太嫩了,以為幾句話,就可以改變什麼嗎?
一個犀利的傳音傳進蘇婥耳朵里:「趙卿嫣,裝什麼啞巴,不是很會勾引皇帝嗎?一句話不說,是要告訴哀家,你多委屈是吧!」
「姑母,菀兒不要看見這個女人,都是因為她,皇上這麼久都不來看菀兒,菀兒都快等得長皺紋了,嗯……嗯……姑母……」菀妃站起來,跑到瑤太後面前大哭大鬧,聽了很讓人心煩意亂的。
她撒嬌的本領可比是強多了,裝可憐,霸道嬌縱,墨妃冷眼旁觀,坐收漁翁之利,而何嬪總是喜歡挑刺,給人重重的一擊,說出的話,總能讓人浮想聯翩。
和這樣的女人相處,沈扈竟然能受得了,難怪要找她來折磨了,原來這些女人就已經夠他受,找她不過是用來出氣的吧。
當然,蘇婥也只是這麼隨便想想,沈扈真正的目的,還是青鸞玉。
「去,給我教訓教訓這個狐媚的女人!」瑤太后不發話,菀妃只好向自己的貼身宮女下令。
蘇婥一直跪在地上,而剛剛扶她的乾毓殿侍女早就懼憚地推出了御花園,只留下她一個人跪在地上,被那些女人話語攻擊地一無是處。
等蘇婥抬起頭來時,菀妃貼身宮女一巴掌就煽了過來,蘇婥一個激靈,立馬扼住了宮女的手,用力推開宮女數尺的距離,力道很大,怕得那宮女躲在菀妃身後不敢過來。
「哼……賤女人,敢打我的人!」菀妃當即上前,一個巴掌過去,還沒打下去,就被蘇婥一個惡狠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但她還是把這一巴掌打了下來,蘇婥冷著眼睛,單手就抓住菀妃手腕,冷她一眼道:「你敢!」
因為傷剛剛好,不敢做的太過,只能制住她再說。
菀妃被蘇婥抓得疼,喊了起來,瑤太后才終於發話:「怎麼,趙卿嫣,當哀家死了嗎?這麼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