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虎頭蛇尾
「嫣兒。」
蘇婥氣憤地轉身要走時,沈扈及時拉住了她,臉上略顯驚慌的表情,「我沒有要詆毀蘇婥的意思,我是不想讓你這麼難堪。而且,我覺得,你根本沒必要因為蘇婥氣成這樣,我們還活著,就要更好的活。」
「好了,等你處理好眼前的事,再來跟我討價還價!我回去了,寄奴還等著我教她針線活呢。」
背過身輕輕一笑,離開竹屋。
沈扈沒有再說什麼,跟著蘇婥嚴肅木然的走著,微風總是不經意間在楊柳樹梢浮動,看著天色漸漸晚去,蘇婥甚至想到了暴風雨後的晦暗。
沈扈走向她,越來越近,連日來的推延,蘇婥明顯有些其不從心,但凡望向她,便不由心神緊繃,「嫣兒,你覺得,對於我來說,最好的是什麼,是你,還是北滁,甚至整個天下?」
「你這樣想的話,那就永遠得不到江山,因為現在你在猶豫,猶豫的後果,就是兩敗俱傷,沒有必要想那些有的沒的,只要你想得到,就算不擇手段,就算傾盡一切,你都必須成功!」
沈扈一怔,「不錯,有你這句話,我不成功都難!」說完,雄姿英發地大笑,笑聲彷彿要在楊柳依依中震蕩。
能夠響徹雲霄的堅定,他一定能夠擁有。
「本王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啟程了。」
舒緩地伸個懶腰,興許,這世間並沒有再比這更加愜意的了。
他抱著蘇婥的手鬆開,緩了個神,慢慢走向樹林的深處,走了不久,在面對大樹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是面朝琳琅閣方向,樹的顏色與湖面的角度形成了映襯,看起來十分不和諧,偏偏這樣的樹,才能吸引眼球,看沈扈走過去,不由自主地好奇起來。
他的匕首,從袖子里掏出,在樹上刻著什麼,蘇婥好奇地走過去,正看到一個還未成型的婥字,心下大驚,詫愕地問道:「怎麼會刻……這個……」
這個字,明明是她的名字,沈扈怎麼會突然刻這個字,但對於蘇婥的好奇,沈扈明顯是一點也不吃驚的,他回過頭,淡淡地說了一句,「第一次見到蘇婥,就是在這個地方。」冷靜到讓她不可置信的眼神,片刻后,又調頭繼續刻著,彷彿她的存在,是可有可無的。
「什麼?」可她從來不記得自己見過沈扈啊,為什麼會這樣?
沈扈接著又說道,「原來以為這些記憶不會再回到腦海里,可是看到你,你一再地讓本王調查蘇家滅族的事,那種本來不應該有的記憶,瞬間湧上心頭,就算本王不想去想,可為了你,」回過頭,凝望著蘇婥,「嫣兒,為了不讓你心裡不安,本王必須去想,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去幫你!」
「那你為什麼刻她的名字,你們有什麼交集嗎?你以前是不是喜歡她?」強忍住內心的一點炙熱,冷靜地去聽他的下文。
等來的卻是沈扈的愛搭不理。
蘇婥氣怒不已,「為什麼刻蘇婥的名字,而不是我趙卿嫣!」
心裡卻想著,即使刻了,這又有什麼關係,反正,沈扈心裡喜歡的,不正是趙卿嫣嗎?
是不是她,反正結果都一樣,原本早就不在意這些東西,偏偏這個時候,非要較勁,非要問個清楚。
一沒忍住的手,很快就伸出去制止沈扈,「你不能刻蘇婥的名字!」
吼得很響,生怕沈扈沒有聽見,又加大了嗓門,「你聽到了沒有,我不許你刻那個名字,不行!」
「我喜歡她。」沈扈不顧蘇婥反對,狠狠地撞開了她,依舊冷靜到沒有一絲表情的刻著,直到最後一豎在刀尖上畫上了句點。
緊接著,便是空氣中一個猛烈的巴掌,蘇婥不知哪來的火氣,一個巴掌打了過去,「是誰說喜歡我的,你喜歡蘇婥,那你去找她啊!」
雖然她就是蘇婥,可她寧願自己是趙卿嫣,是趙卿嫣的話,沈扈還會因為趙卿嫣的改變而喜歡她,可她是蘇婥,可是,她究竟在氣什麼呢?
「嫣兒。」
蘇婥轉身要走時,沈扈抱住了她,「嫣兒,我喜歡蘇婥,就像我喜歡現在的你一樣。」
「瘋子。」簡直不可理喻,蘇婥冷眼看著他,「你知道蘇婥是什麼人嗎你就喜歡?如果,她是個壞人,如果她十惡不赦,如……」
沒等蘇婥說完,沈扈封住了她的唇,「不管她變成什麼樣,我還是喜歡她,只要她在我身邊,我就什麼都不怕!就算以後,以後……」
「以後?」蘇婥好奇地擰眉,態度才漸漸變好,「如果你覺得一切都不是你眼睛所看到的那樣,或者說,如果我不是趙卿嫣,你會怎麼辦?」
「嫣兒。」
沈扈轉過身,慢慢往前走了幾步,手裡的香囊,從鳳凰肚兜里摘抄下來的翻譯文,緊緊攥在手心。
「沈扈,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一眼看到香囊,即使沈扈不說,蘇婥大概已經猜到他知道自己是蘇婥了。
可是,既然知道,為什麼不直接叫她蘇婥,而是嫣兒,知道這個稱呼對她來說,不是昵稱,而是傷害嗎?
特別是在她明顯有對沈扈動心的情況下,這個稱呼,更是無法承受的,誰知道趙卿嫣什麼時候就佔據了她的意識,重新回到這個身體。
如果她被排斥出這個身體,那一切不就完了嗎?
沈扈調頭離開,蘇婥不甘心地跟過去,「你知道我不屬於這個年代嗎?」
「你在說什麼傻話?」兩根手指猛地在蘇婥腦門上一敲,「不管你的性子變成什麼樣,你都是趙卿嫣,活生生站在本王面前的趙卿嫣,什麼叫你不是趙卿嫣,你就是,」說著又哂笑起來,「難道你連自己都否定了嗎?這可不像你,本王還是覺得你性子烈一點好,有趣!」
手指又習慣性地在蘇婥腦門上敲了下去,兩人分道揚鑣,蘇婥回到騰龍客棧。
上樓時,剛敲了一下門,劉寄奴把門打開,蘇婥便看到客棧外的客人進來了一撥,穿得都是些灰藍色的武士服,看起來焦急火燎地,不久便開始海喝。
「寄奴,我回來了。」
蘇婥走進屋,劉寄奴已經開始在綉鴛鴦了,雖然繡的難看了點,但是是為了她的丈夫繡的,蘇婥一時間都不好意思打擊劉寄奴,只是笑著坐了下來,「這麼快就綉好一半了,你對丈夫還真是用情至深,他在天有靈,一定會高興的!」
「眼看著馬上要去潼山了,想著趕緊綉好,不然也不知道有沒有時間了。」劉寄奴抬起頭,把綉帕遞到蘇婥的面前,「這個鉤針打線的地方怎麼補,我沒弄好,小姐,這個該怎麼補救?」
「這裡在細繞,差度拉開一點更好,你看啊……」手把手教劉寄奴打針,但注意力還是被樓下吵得不可開交的聲音吸引,總是沒辦法集中注意力。
「謝謝小姐,小姐?」正認真綉著,看蘇婥心神不寧的樣子想叫醒她,便下意識聽了樓下的吵鬧聲,「下面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別是來鬧事的就好。」
騰龍客棧被沈扈定下來,樓下的敢這麼囂張,看來也是來歷不小,蘇婥拍了拍劉寄奴,「你繼續綉,我下樓去看看。」
「是。」
蘇婥走下樓,剛坐下的兩個人,手裡的劍咚地一聲摔在桌子上,把周圍的幾個女顧客嚇了一跳。
其中一個嗓門稍低沉的說道,「掌門去世這麼久,眼下以棠還是個毛頭小子,能當得起這個重任嗎?若是師叔和師弟他們肯早點把位置讓給師兄您,還用得著走這一趟?」說著諂媚地盯著旁邊氣勢夠足的男人。
那男人看著威嚴,實則就是一個虎頭蛇尾、毛毛躁躁的人,細看下去,他一臉茫然,客套地道了句,「師兄死了,繼任掌門的位置,理應傳給大弟子,這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你們稍安勿躁,一切還是等皇上來了再做定奪吧!」
蘇婥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吩咐店小二上了一壺茶,悠哉地喝著,這時商樂言從客棧外走了進來,幾個男人見她,派了手下迎過去。
商樂言一眼看中坐在窗邊的蘇婥,上前有目的地行禮,「嫣侍御!」
聽到商樂言這麼稱呼,幾個男人頓時嚇了一跳,連忙起身走到蘇婥面前,一個個都低下了頭,「草民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嫣侍御見諒!」
「參見嫣侍御!」後面跟上來的幾個人也都叩首,禮貌極了,完全沒有剛剛那麼激烈,安分地讓人很不爽,這臉變得好比五味雜陳。
蘇婥也便冷聲道了句:「免禮!」
「謝嫣侍御。」
「皇上稍後就到,你們不可急躁。」商樂言回答。
「商星女,您坐。」卑躬地指著蘇婥旁邊的位置讓商樂言坐下,一邊拍馬屁似的在桌子上擦灰塵,「皇上日理萬機,能抽出空來見我們,實在是我們的榮幸,哪裡敢這麼造次。」
威嚴點的男人點了點頭,禮貌地坐了下去,他看著蘇婥,抱拳擦掌道:「嫣侍御,不知皇上可否對您提過潼山的事,關於繼任掌門,這已經過去這麼久,一直沒有得到皇上的正面回復,不知道皇上這邊是怎麼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