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悸動
翌日的清晨,沉醉在鳥語花香里,嘰嘰喳喳的鳥叫聲,把沉睡中的人叫醒。
「醒了?」低沉好聽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自然醒的狀態,揉了兩下眼睛,一切似乎漸漸被透射進來的陽光照亮,蘇婥睜開眼睛時,沈扈正靜靜抱著她的,斜靠在床頭,一切都十分愜意。
蘇婥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你醒多久了?」
「一夜沒睡。」眼眶裡,是明顯的睏倦,夾雜在眼皮底下的黑色暈染,看起來像毫無生氣的傀儡,可卻被他高大的身軀給掩蓋掉了,仍然顯得如此沉穩,「今天啟程,想一直看著你,怎麼也沒辦法睡。」
蘇婥推開沈扈,徑自穿好衣服后,替沈扈更衣,慵懶的兩人,在鳥語聲中,疲憊漸漸被褪去,渾身上下充滿了清晨的味道。
「皇上,西陵王在客棧等您,準備班師回朝,皇上起來了嗎?」商樂言不久就趕了過來,咚咚地敲著門,聽到屋裡衣服竄動的聲音,說道,「皇上醒了,那樂言先去騰龍客棧,皇上和嫣侍御儘快來,時間不早了!」
外面沒了聲音,蘇婥拉著沈扈出了門,精神備至的笑道:「看看你,哪有要出門還這樣擺架子的,我可拉不動你!」
「那本王抱你去好了,讓你撿個大便宜。」說罷反手一拉,將蘇婥攏緊懷裡,打橫抱著。
原本以為這樣的愜意不會維持太久,從一開始的警惕,到現在慢慢放鬆的心防,很大程度上是對沈扈的信任,或者是沉迷在這樣溫和的相處模式中,很平淡,但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沈扈,說來也奇怪,」懵懂地擰著眉頭,稍稍偏離的眼睛,才敢進一步看著沈扈的臉,那樣冷靜穩重到讓她沒有一絲壓抑的感覺,「你上次說喜歡蘇婥,可是我現在反倒不生氣了,看在你這麼心誠幫我調查蘇家的事的份上,給你一個獎勵吧!」
「什麼?」頓時像撿了金子,一臉興奮地看著蘇婥,差點沒激動地大笑起來,合不攏嘴的微笑,恰恰讓蘇婥更加難以平靜下來,原本安靜的臉上,延伸出了一絲的哀傷。
她伸長脖子,輕輕在沈扈的臉頰親了一口,又以迅速的反應,將臉埋進了沈扈的胸膛里,第一次露出這樣少女情結,蘇婥有些難為情,這是這十多年來,第一次有這樣的慾望,雖然和沈扈心裡想的做的,有些背道而馳,但明顯感受到了心裡的悸動。
相反,沈扈的反應平靜地如一碗溫吞水,只是突發地露出了愜意的笑,「這麼說,嫣兒你承認愛上本王了?」
否則,以她這樣倔犟激烈的性子,怎麼可能輕易做出剛才那樣不合的動作,她又怎麼可能輕易誠服於誰?
「對於我來說,你好像是挺重要的!」不等沈扈微張的雙唇開口,蘇婥平靜地說道,「我爹呢雖然不認我,不過,還好,他好好的活著,蘇家的話,是個悲劇,已經被滅族了,心裡一直就想著,有一天能夠幫蘇伯父和蘇婥沉冤得雪,那樣的話,我娘在天有靈,也會高興的,她生前好像還挺喜歡蘇婥的。」
當然,也只是從趙卿嫣腦海中的記憶里摸尋出的線索,好歹自己的親生母親生前是在意她的,這讓她久違的對趙家感情有了一絲的欣慰。
趙嵩文若是知道她是蘇婥,興許不會高興,從他對待趙卿嫣的態度,就已經知道了。
「你挺執著的,剛開始覺得你性子烈,做事又不肯服輸,會以為是個有心眼有報復的人,還打算看看你有多能耐,現在看來……」說完,立馬又一臉嫌棄的模樣,無奈地搖搖頭,似乎看見她,是一種罪過。
蘇婥原本性子就急,見沈扈這樣詆毀的言辭,一股勁就衝上了腦門,「你個混蛋,你這是在嫌棄自己的女人嗎?」
「自己的女人?」沈扈激動到一口氣沒喘上來,止不住好奇地重複問,「你說的是真的?你承認了?嫣兒,你這個傻丫頭……」
蘇婥一躍跳下,拍拍灰塵的手,一本正經地捏住沈扈的耳朵,恢復了往日的暴脾氣,「你這個人就是欠罵!」
「是!」沈扈也迎合性地躬身,一副服軟的姿態,可在下一秒,又狠狠地攥緊她的手,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冷冷的盯著她的眼睛,威脅道,「既然是你自己承認的,那以後你心裡只能有本王一個人,尉遲南卿、慕容子縞或是其他人,只要你哪天多看了他們一眼,本王立刻把他們處死,不留禍患!」
好好的氣氛被沈扈這佔有慾強到令人髮指的話激發到支離破碎,蘇婥也不是善茬,「既然你這麼說的話,那我也要你保證,從此以後,你後宮的女人一個不準碰,不準看,看一次,本姑娘立馬殺了她們,如何?」
「行!」蘇婥能這樣說,沈扈心裡是安心的,只是,以後的事,又有誰能說得准呢?
畢竟只是熱戀期,感情總有一天會沉澱冷卻下去也說不定,何況她這十六年來,是個沒有任何情感起伏變化的人。
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慕容家與其它達官貴人前來求親,只是因為從小寄人籬下,不願輕易相信感情這種東西,或者說,男人這種奇怪的生物。
蘇婥伸個懶腰,大跨步往前走,雖然琳琅閣離騰龍客棧很近,可眼下的路程,彷彿走一輩子也不見得能走得完,身後的沈扈更是慢如蝸牛,只是單單站在身後看看她的背影,看著她懵懂天真的背影,就覺得滿足。
突然間,沈扈又追了上去,臉上難堪的模樣又上了一個台階,「嫣兒,本王真想把你的心也給染黑,沒把你變成狠妃,是本王的失職,你再這麼面慈心軟下去,本王怕會拿你沒辦法!」
「你胡說什麼?還不都是你害的,你這麼寵著我,我很容易得寸進尺的!」自認為一直有帶著怨念好好活著,但這團火,還不是被沈扈給澆滅了,想發狠的時候,沈扈給你一臉溫柔,想算計誰的時候,又總逃不出沈扈的手掌心,總能被他一句話,一個動作挑撥得連最初的恨意都不復存在。
這樣的男人,就是一個危險的存在,極度危險地寵著你一個人,讓你想去恨誰,報復誰,都沒能力還手。
「是啊!」
他也開始嘆息起來,嘴裡重複的哀傷,「如果不是本王太寵你,你也不用受這麼多傷害,是本王考慮不周。」
「沈扈,走吧,別想了!」
騰龍客棧的大門外,十餘名白衣便裝的特級圜軍早已待命守候。
西陵王從客棧里走了出來,蘇婥正好視線與他相對著,見身後劉寄奴迎了上前,趕忙向西陵王客套問好:「西陵王,早!」
「參見王嫂。」見沈扈跟在身後,西陵王不敢造次,與鄭娌兩人恭敬地躬身向面前的人請安,「參見王兄,王嫂!」
「免……」
還未說出口,沈扈便先蘇婥一步,「免禮!」說完又得意沖蘇婥擺了一個鬼臉,只是輕輕的一個小動作,十分具有違和感,看起來更加和諧。
「參見皇上。」
慕容子縞整裝待發,抱拳向沈扈請示,「回皇上,大部隊已經準備就緒,防範措施已經做好,末將定當竭盡全力護送西陵王成功抵達皇宮。」
怕北冥城會派人偷襲西陵王回宮車馬,沈扈特意將四分之三的圜軍用來保護西陵王回宮,而他,也就只留下了精壯高強的十餘名特級圜軍,暗中護法,解決道路上的阻礙。
也只是,為了避免人多眼雜,隊伍一多,消息便能很快傳入洛央公的手裡,對於他想要征途的想法,是極其不利的。
慕容子縞一個轉身,看向西陵王,「請西陵王、王妃上轎!」
「王妃,來,摻著本王的手。」
手指著轎子,兩人互相攙扶著上去后,入轎。
「沈焯!」
沈扈突的叫住他,「你這性子,也就只有鄭娌才能跟你磨合好了,到了皇宮,好好順著母后的意思,盡量別引起轟動,」轉眼又看向鄭娌,「好好管著他,本王的北滁,要是出了一點差池,王妃你可就要替西陵王遭殃了。」
轉移話柄,將罪責全都攬入鄭娌身上,唯有這樣,才能牽制住西陵王,讓他更穩重處事一些,西陵王的能力不在他之下,如果能好好收斂性子,一切都能夠好好的把控。
「是,鄭娌謹遵皇上教誨,一定好好幫助西陵王,把北滁管理好,不負皇上重託。」
「沈焯!」
沈扈冷冷地看向西陵王,嗓門加大,「聽見了沒有。」
眼前的西陵王,依舊擺出弔兒郎當的樣子,但內心對沈扈卻是異常尊敬,打從心底里,就發誓,在沈扈回來前,絕對不讓北滁受到半點傷害。
「知道了,王兄,你好啰嗦。」只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話,被一筆帶過的,沈扈也能看在眼裡,具體的,也就只有鄭娌能管製得住了。
「皇上保重!」
由慕容子縞領頭,大隊人馬很快離開騰龍客棧,越過密林,並一步步往皇宮的方向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