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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來日方長

  「馬車摔下了懸崖,怎麼會這樣!」消息傳到蓮院的時候,臨氏大驚失色道,臉色十分難看。


  她生怕其中有貓膩,千防萬防著顧衣,到底還是被那個小賤人算計了么!


  顧南月不知其中輕重,反而還幸災樂禍道:「怎麼樣,顧衣那個賤人可摔死了?」


  紅玉見臨氏臉色難看,心中暗道顧南月的不知輕重,連忙道:「若是這四小姐摔死了便就算了,可這偏偏四小姐摔在了山坳中,只受了情傷。夫人,端居中那位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沒事她都能掀起風浪來,如今這馬車是夫人準備的,她又差點丟了性命又怎麼會善罷甘休呢,她已經著人傳話給國公爺那邊了,說是一日不給她個交代,便就一日不回顧家,奴婢怕的是她故意爭對與您的啊。」


  不消紅玉說,臨氏心中也清楚,此時她在又驚又怒之下面色慘白難看的緊,從昨日顧衣好端端的說去什麼山寺祈福她便覺得不對勁,可萬萬沒想到的是顧衣小小年紀便就能這般心狠,寧可舍了自己也要將她拉下水來。


  「夫人,國公爺叫您去書房呢。」外面小丫鬟進來稟報道,聽到顧至遠叫她,臨氏臉色變了變,在紅玉的耳邊叮囑了幾句,紅玉連連點頭。


  顧南月聽紅玉這般一說,便知道其中的輕重,擔憂的看著臨氏道:「娘……」


  臨氏笑了笑,道:「放心,娘沒事的,很快便就回來。」


  顧衣想要栽贓嫁禍來扳倒她,哪裡能那麼容易!


  坐了一天的馬車,再加上歷經了那般兇險,顧衣睡到了次日傍晚才醒。


  墜兒端來了溫水給顧衣凈臉,顧衣伸了給懶腰,睡了一晚上身上的酸痛之感已經好多了。


  畢竟是在山寺,顧衣只穿了一件青色對襟的夾襖,長發也就隨意的用一根碧玉簪子挽起,乘著顧衣梳洗的功夫,墜兒道:「小姐,你說國公爺聽了這裡的消息后,會不會將臨姨娘趕出府去呀。」


  墜兒年紀小卻是最護主的,她跟在顧衣身邊這麼久看得出來顧衣經常在臨氏手中吃暗虧。看似風光的四小姐,其實卻並不好過,這次臨姨娘竟然差點害死了小姐!


  萬幸的是上天保佑小姐死裡逃生,經過此事能讓國公爺將臨氏趕出了府中去更好了。


  聽了墜兒天真的話,顧衣嗤笑了一聲,道:「若真有那般容易就好了。」


  林嬤嬤抱著顧泓進來,顧泓見了顧衣,伸手就要顧衣抱抱,顧衣接過沉甸甸的小傢伙,便被小傢伙舔了一臉的口水。


  小傢伙非常懂事,早上醒來鬧著顧衣,雖然不會說話表達自己的意思,但是醒來就哭,林嬤嬤不過說了小姐還在睡呢,小公子乖乖的不要吵姐姐,卻沒想到獃獃的孩子竟然聽懂了,不鬧騰了看了一眼熟睡的顧衣之後便一個人在外間玩,聽了顧衣的聲音便就「啊啊」的要進來。


  林嬤嬤自然是將墜兒與顧衣的對話聽了進去的,見顧衣這般說便道:「到底此事涉及到小姐與公子的安危,國公爺就算是不會將臨氏趕出府中去也不會輕饒了臨氏吧。」


  顧衣可沒林嬤嬤想的那般樂觀,說道:「若是他真不那麼糊塗,這顧家怎麼會由臨氏當家呢。他對臨氏常心懷愧疚,就算此時再怒不可遏,只要臨氏一哭泣提及當年往事,他心一軟不會將怒火遷到臨氏身上,只會命人追查所謂事情的真相。府中都是臨氏的人,所謂真相,不還是得臨氏說的算。」


  顧衣可謂對顧至遠的性格了解的十分透徹,性格懦弱耳根子軟。


  當年據說顧至遠尚且是世子時,早與老夫人身邊的丫鬟臨氏有了一段情誼,可是後來又娶了母親。后是因為臨氏懷了顧至遠的孩子,顧至遠才給臨氏一個名分。


  是以這些年,顧至遠覺得自己先負臨氏在先,心中常覺愧疚!臨氏只要跟他一哭訴他肯定就心軟了。


  不過顧衣並不在乎,她沒指望著一舉能夠扳倒臨氏。她要的是,以此為條件剝奪臨氏手中的撫養權,和在顧至遠的心中先埋下懷疑的種子。


  至於其他……來日方長!

  當年在青樓中等了三年才回到長安,還有什麼是她忍不了、等不了的!

  臨氏一進書房,便看見顧至遠站在那裡,面沉如水。


  朝野中誰人不知顧國公性格儒雅,鮮少有急眼的時候,可是如今顧至遠這般平靜的模樣,臨氏是知道,顧至遠分明是氣到了極點。


  「馬車受驚的事情,你可知道了?」顧至遠沉聲問道。


  臨氏雖然心中忐忑,但是面上還是柔聲道:「方才聽丫鬟說了此事,今日當真是兇險,馬匹怎麼好端端的受驚了呢……」


  「並非是馬匹好端端的受驚。」顧至遠的眼神清亮如雪,似乎能看透人心一般,打量著臨氏道:「拉車的馬匹是匹瘋馬,馬車也被人做了手腳。」


  臨氏被顧至遠這般一打量,心中一驚,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著顧至遠道:「這……馬車是妾身安排的,國公爺這般說,莫不是在懷疑是妾身命人做的?」


  顧至遠沒說話,默認了臨氏說法,當即臨氏立刻跪下,眼淚盈盈道:「國公爺雖然妾身與四小姐多有不和,但是妾身是四小姐的長輩,這些年在府中無論四小姐如何妾身都未曾與她計較,由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臨氏的大度他是知道的,這些年顧衣屢次與她爭鋒相對可是她卻是屢次忍讓,從心底他自是不信她會做出這般事情來。但是……


  「今日出事的並非是顧衣的馬車,而是泓兒的馬車!」顧至遠面無表情的說道。


  顧泓!事情更加複雜了。


  若是顧衣的馬車出事,她大可跪地辯解,向著顧衣與她不和,此次出事是顧衣自己在馬車上動了手腳來陷害於她的方向引導。


  畢竟比起顧衣,她更能得顧至遠的信任。


  可是偏偏是顧泓的馬車出事,顧泓是顧至遠嫡子,就算是她再舌吐蓮花,顧至遠憤怒之下定然也要遷怒於她。


  燈火下,顧至遠的神色冷峻,雖未對她發火,但是她知道若是不能跟顧至遠解釋清楚,這懷疑的種子怕是要在顧至遠的心底埋下了。思及此處,臨氏神色凄涼的看著顧至遠道:「妾身自幼與國公爺相識多年,國公爺難道還不知妾身為人么。」


  顧至遠見她眼中帶怨,心中不由得一顫,恍若回到他與沈如定親的前一夜。


  秋初微寒,滿園桂子飄香,後園的殘荷枯萎,她立在枯萎的池塘邊,看著他決然而去的身影腳邊採摘的蓮蓬散落一地,眼神凄楚。


  一生中他愛過兩個女人,卻又實實切切的傷害過兩個女人。


  這些年在府中,臨氏性格溫順,又不喜歡與人爭個長短。若非是實在太過於巧合關係到顧衣與顧泓姐弟二人的安危,他也不願意懷疑她。


  一提及當年之事,顧至遠心懷愧疚,臨氏心中暗喜但是面上還是做凄楚的模樣道:「這些年來妾身知道國公爺夾在我與四小姐二人之間十分為難,這次又出了這樣的意外,國公爺,將妾身打發出去吧。」


  「你……」顧至遠本是心存疑慮,讓人召臨氏前來問話的,可是卻沒想到臨氏卻說出了這番話來。


  「與其留在顧家,讓國公爺疑心妾身要害四小姐與小公子姐弟二人,國公爺不如將妾身和月兒打發出顧家算了。畢竟……」說到此處的時候,臨氏有些哽咽道:「畢竟妾身與月兒,當年就不該留在顧家。」


  當年他一時糊塗,在與沈如定下親事之後竟在酒後與臨氏做了逾越之事,醒后愧疚不已。


  一是愧疚自己明明選了沈如為妻,卻又做了對不起臨玉容之事;二更是不知有如何顏面去面對沈如。


  顧沈兩家定親,在長安城中傳的沸沸揚揚,這樣一個在眾人矚目之下珠聯璧合的親事,在成親之前卻出了這樣一個荒唐的鬧劇。顧家顏面何存,沈家顏面何存,沈如顏面何存!

  可是一夜糊塗后,臨玉容卻含淚說不要任何名分,一夜風流端是給二人年少的情誼一個交代,事後決然而去,在顧家他竟未曾再見過她一面。


  而後他十里紅妝,迎娶沈如過門。


  沈如過門後半年,二人夫妻恩愛,琴瑟和鳴,只是在夜深人靜之時,想起那個被她辜負的女子心存愧疚。


  半年後,老夫人的院子里傳來臨氏的醜聞,她已有身孕被人發現,卻又不肯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顧家出了這樣的醜聞,老夫人要活活的將她打死。


  臨氏腹中的孩子已經有六個月了,略微一想,便知是他酒後犯下的糊塗事……


  他已經對不起臨氏一次,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打死,才認了孩子,將臨氏納回了院中。本是許她平妻之位,可是沈如以死相逼,最終只能給了她姨娘的身份。


  再一想到這些年臨氏在家中的委屈求全,看著神色凄楚的臨氏,顧至遠嘆了口氣說道:「並非是我懷疑你,這件事情我會著人查清楚究竟是誰在馬車上動了手腳,不會冤枉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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