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應對之策
從一開始見到顧衣的時候，李離就知道這是一隻絕對不會輕易吃虧的小狐狸！
一開始她的示弱，是因為局勢所迫，所以不得不答應幫助找出許懷言案件漏洞為條件，尋求他的幫助。
出乎他的意料，原本是抱著嘗試性的態度讓顧衣看看能不能幫的上忙的李離，最終沒想到顧衣真的找出了證據中的漏洞。
她找出了證據中的漏洞，算是完成了之前二人之間的約定。可是卻偏偏控制住了推翻證據最主要的條件，沒有她所會的揭畫之術，就算是他知道了漏洞在何處，卻有無法在皇上面前證實它！
就算，再不喜歡受制於人，但是事情關係到好兄弟的安危，邊境的安穩，他不得不妥協的叫住了顧衣。
這世上，能夠讓他李離妥協的人屈指可數，卻沒想到這個小丫頭竟然做到了！
看著李離緊抿著嘴角，分明是不悅的模樣，顧衣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意！讓衛風看出來顧衣哪裡是要走，分明是以走來威脅王爺！
衛風看著王爺冷下來的臉色，不由得在心中默默的為王爺默哀了一聲，想來王爺自己都沒想過，會栽在一個小丫頭手上吧！
看著李離越來越冷的臉上，顧衣連忙在心中提醒自己不能太過於得意忘形，臉上笑意微微的收斂，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沈家？」在顧衣說出自己條件后，李離的眉頭皺了皺，怎麼也沒想到好容易拿捏住了自己把柄的顧衣，所說出的條件會是這個。
「是的，我的條件就是讓王爺在開朝後在皇上面前進言詔沈家回長安！」顧衣道。
當年，沈老將軍出言觸怒聖上，所以以犯上罪名沈家一家貶謫到了漠北。
如今漠北在沈家人的治理下百姓安居樂業，北戎無人敢侵犯邊境，已經累年都沒有戰事。也正是因為沒有戰事，所以太平天子的元樂帝，如何知道功臣在邊境所立下的功勞，早就將沈家忘記到了腦後。
前世的時候，李離能夠乘機在元樂帝面前諫言重新召回沈家得以重用是因為邊境又起狼煙。若在沈家並未曾立下大功勞的前提之下，李離若是貿然的提到沈家讓元樂帝詔沈家回長安，豈不是讓元樂帝自打自己的臉么。
而元樂帝，又是那般好面子的人！
「沈家一案雖然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但是當時是皇上親自下旨處置，就算是本王，無端的在皇上提起沈家讓皇上召其回長安，怕也是件不易之事。」李離道。
見李離這般說，顧衣臉上神情未變，也笑道：「王爺既然這般說，臣女也不好說什麼。可能對於王爺而言，找到別的方法為許將軍翻案可能會比為沈家說情容易的多。」
顧衣的話語中，是滿滿的威脅之意！李離何嘗沒有聽出來。
他生平最不願意受制於人，如今卻被顧衣一再的踩住底線，臉色驟然冷了下來，「你又怎知本王只能倚仗於你，沒有其他應對之法？」
盧懷和衛風看著臉色驟然冷下來的李離，不由得為顧衣捏住了一把冷汗，當年王爺在軍中的時候，可是出了名的冷麵閻王。
這……四小姐竟然敢用這樣的語氣跟王爺說話！
顧衣不是沒感受到李離身上散發的寒意，但是她知道，如今拿捏著李離的軟肋，所以才能這般的肆無忌憚。
便笑道：「臣女知道王爺有應對之策。」
顧衣知道，李離的應對之策是什麼了。
根據大理寺對此案的記載，元樂十一年正月十六開朝，元樂帝在金鑾殿上審理許懷言一案，此案認證物證確鑿，就連李離都無力回天。
在開朝之前，李離沒有找到能夠證明許懷言清白的證據，必定是猜測到了許懷言的結局。
按照李離的計劃，正月十六無論許懷言是否定罪，已經安排了在長安城前往大理寺的途中準備劫囚！
可是沒想到，許懷言為了不讓李離為難，為了以證自己一身清名，在局勢急轉對自己不利的時候，當著元樂帝和文武百官的面，在金鑾殿上以證清白！
「只是……」顧衣提醒李離前世他忽略的一個事實道，「依照許將軍的脾氣，他是否能夠配合王爺的計劃？」
李離看著顧衣含笑的模樣，分明不過才過及笄之年的少女，可是眼中卻帶著一種洞穿世事的透徹，似是已經猜測到了他的計劃。
她究竟是什麼人，為何會知道這麼多的秘密？李離再次的在心底問道。
不過……以後的時間還長，她的秘密，他會一點點挖掘出來！
看著李離晦暗不明的神色，顧衣雖然表面上是故作淡定，但是心中卻也是十分的忐忑不安。
她知道李離一定會答應自己，但是她也清楚此次后是徹底的將李離得罪了——沒有人比她更了解李離的性格了，那般心高氣傲的人，被人拿捏住了軟肋不得不低頭，也不知道他心中氣成什麼樣呢！
想到李離那眥睚必報的性格，顧衣心中也在直犯嘀咕，等到沈家回長安后，一定要離李離有多遠是多遠。
只是彼時的顧衣不知道，有的人一旦招惹上了，便不能再輕易脫身，一段孽緣，一旦糾纏便就是生生世世！
「本王答應你……」最終，是李離妥協的聲音道。
顧衣微微的鬆了口氣，看著李離涼絲絲的目光，有些心驚！
見著氣氛有些僵硬，盧懷笑著開口道：「那就好，那就好，顧姑娘明日需要什麼東西我讓人準備好。」
方才他與衛風小聲八卦中知道了顧衣身份，沒想到他竟然看錯了，這位姑娘並非是王爺的侍妾，而是顧家的四小姐！
他在宮中也隱隱的聽說過，王爺為了顧家的四小姐拒絕了皇上的賜婚，原本以為不過是傳言，可是沒想到今日看王爺那顧家的四小姐確實關係非同一般。
可若是如同傳言中那般二人是一對，那又為何王爺與四小姐又是一副勢如水火的模樣……
顧衣自然是不知道盧懷心中的猜度，見盧懷說到正事，將心思收了收道：「依照我的身份實在不宜進宮，所以我只能將揭畫之術演示一遍，相信王爺身邊人才濟濟，看過我演示一遍后明日在金鑾殿上與他們對質肯定沒問題！」
顧衣是打定了主意是不想再涉朝堂之爭，所以自然不可能會在朝中露面。李離看了顧衣一眼，沒有說話，算是默許了顧衣的做法。
準備揭畫的工具還需要一些時間，是以顧衣抱著睡的直吐泡泡的顧泓，先回顧家，等工具準備好之後再偷偷溜出來。
雖然今日是元宵佳節今夜城中沒有宵禁，但若是回去太晚也會惹人非議。
顧衣抱著顧泓出來的時候，遠書在大理寺後門頂著寒風等的已經急壞了，等顧衣一出來便就不立即的湊了上去。
外面天氣冷，顧衣見遠書轉來轉去都快凍僵了，皺眉道：「不是叫你在馬車裡等么！」
一面說著，一面連忙將遠書拉回了馬車中。
馬車內燒著炭火十分暖和，遠書進去后嘆了口氣，凍僵的手終於有了知覺道：「小姐帶著小公子到裡面去了那麼久不帶奴婢進去，又一點消息都沒有，可將奴婢給嚇壞了。」
這大理寺是什麼地方，可是朝中關押重犯的地方，也不知小姐好好的大晚上跟著離王到了這個地方來。
若非是門口的守衛冷冰冰的攔著她不讓她進去，估計她早就到裡面去找小姐了！
見著遠書一臉擔憂的模樣，顧衣安撫的笑了笑道：「放心好了，只是到裡面辦點私事，時間拖的有點久而已。」
確認了顧衣安全后遠書便沒有多問什麼了，她本就是這樣安靜的性格，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這也是顧衣會帶沉穩的遠書出來而沒有帶墜兒到此處來的緣故。
馬車先是繞過朱雀街再回顧家的，到大理寺，顧衣帶的是端居中的侍衛，那些侍衛跟隨她多年，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值得她信任，而顧至遠派來的侍衛被墜兒引開，還在朱雀街中等著呢。
見到顧衣安然無恙，那些侍衛都鬆了口氣。畢竟元宵節人這麼多，他們弄丟了小姐回去跟國公爺沒法交代呀！
朱雀街上熱鬧依舊，火樹銀花，煙火絢爛，各色的花燈競相爭輝，打扮美麗的姑娘們手中提著花燈穿梭在人群之中。
縱然坐在馬車上，遙遙的看著，顧衣的心中也有一種莫名的歡喜與愉悅。
煙火絢爛，盛世繁華，這世上要留戀的東西有很多，又何必死死的將自己困在仇恨的一方天天中，死死不能解脫呢。前世的她機關算盡落得那樣一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而如今重活一世，再也不會如同前世那樣自哀自怨，為了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情平白送了性命。
臨氏不能再控制泓兒，她已經間接的將泓兒納入在自己的羽翼下保護；她留在了顧家，臨氏漸漸的失去了顧至遠的信任，再也不能和之前那樣作威作福；有李離相助，相信不久舅舅一家便可回到長安，親人都能留在自己的身邊。
除了仇恨之外，還有著想要保護的人和事，顧衣從未像這一刻這般柔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