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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為難師兄

  一清早墜兒被顧衣訓斥了一頓,頗有些委屈。之前見小姐對離王的態度和善不少,她以為好事將近,是以離王府來人的時候便跑來了,未曾想到,得了一陣呵斥。


  遠書知道顧衣晚間沒睡好,白日的時候脾氣大了些,對墜兒使了個眼色。這邊話音落下,卻聽見外面一個溫潤含笑的聲音道:「怎麼了這是,一早火氣怎麼這般大。」


  順著聲音看過去,卻見外面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凌雪風。


  凌雪風並非是頭一次到端居了,遠書與墜兒知道因為田一的關係,顧衣還要尊眼前這個男子為一聲師兄,倒也沒有拘泥什麼禮節,是以墜兒直接進來同顧衣說,凌雪風便跟在後面跟著墜兒一同來了。


  顧衣淡淡的看了凌雪風一眼,臉上也沒有之前那般和善的笑意,眯了眯眼睛,看著臉上明顯帶著討好笑意的凌雪風道:「師兄這個時候來,是來要銀子的?」


  顧衣的語氣明顯不善,也不知李離那廝,昨天究竟做什麼了招惹了她!而宋辭年那傢伙也最為精明的,知道今日到顧家來要銀子,便以要去章家的鋪子里幫忙也借口溜的比誰都快,他無法,只好跑這個腿了。


  眼見著,顧衣一下子就點名了他的來意,凌雪風也不好繞彎子了,便道:「徐州軍需,急需銀子。昨天晚間李離見天色太晚所以便沒說此事,今日師兄只好來跑一趟了。」


  雖然顧衣語氣不大好,但是她這般辛苦,也是為了軍需之事,凌雪風想著她應該不會為難自己的。


  未曾想到,凌雪風還是小看了李離招惹人的能力……


  他不提昨天的事情還好,一提到昨天的事情顧衣心中又羞又惱,他……將自己當什麼了來戲弄!被他那般捉弄,她能夠乖乖的將銀子給他們,她就不是顧衣了!

  「那李離自己人呢?」顧衣語氣不善,想來那廝知道今日若是自己過來,必定要被她為難一番,所以才讓凌雪風來的。


  他以為……讓凌雪風來,她就會乖乖的將銀子給他們了!


  凌雪風聽著顧衣不善的語氣,便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測是真的——李離絕對是得罪了眼前的小姑娘,所以一提到他名字,眼睛中就跟冒火的一樣!

  「今日一早他便進宮了,應是前些時日答應教小皇子騎馬,今日怕是回來的要晚些了。」凌雪風老老實實的說道。


  顧衣眉頭一挑,教李宸煜騎馬去了?李離,不愧是良師啊!他就這般篤定,她會將銀子乖乖的給凌雪風嗎?心中更是生起一種莫名的惱火。


  「呵!」顧衣冷笑一聲,「這一百多萬兩銀子又不是一百多兩銀子,我為何要平白給你們。」


  凌雪風臉上的笑容此時僵硬在了臉上,未曾想到,顧衣臨時變卦也變卦得這般理直氣壯。


  「可……你同李離不是這般說的?」偏生今日一早李離便就進宮了,讓他到顧家來拿銀子,便知道,事情不會那般順利。


  顧衣示意遠書將早膳撤下,不緊不慢的用帕子擦了擦手,慢悠悠的說道:「我並非是有意為難師兄,當日同李離所交易條件,我能幫他湊齊這百萬兩巨款,但是我的銀子也並非是撿來的,你們急需,這銀子自是可以給你們,但是……」


  顧衣話鋒一轉,看著凌雪風笑得十分和善道:「讓李離給我寫個欠條就可了,看在我們交情的份上,便不算他利錢了。」


  少女笑靨如花,卻又狡黠如狐,凌雪風自認不是其對手,認命的摸了摸鼻子道:「算了算了,這是你與李離之間的恩怨,便讓他自己來吧。左右今日這銀子,我是拿不走的。不過師妹,你好歹叫我一聲師兄,就算李離是再怎麼招惹你,我大老遠的來,你也總不能一口茶都不給我喝吧。」凌雪風可憐兮兮的看著顧衣說道。


  顧衣也不由得被凌雪風逗笑了,不過顧衣也不會因為李離而遷怒於他人,讓遠書上了茶來。正好這些時日,顧衣看醫書的時候遇了些未曾聽說過又十分有趣的毒藥,有凌雪風這個神醫在,少不得請教他一番。


  「牽機酒乃是在馬錢子中提取而成,放於酒中,若酒中佳釀,但是卻劇毒無比,中此毒者肌肉抽動,吞咽困難,牙關緊閉,窒息而亡……」


  「那何為鴆毒呢?難道真如書上記載,是用鴆鳥的羽毛放在酒中而成。」顧衣興緻勃勃問道。


  凌雪風嗤笑一聲,道:「這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世上並沒有鴆鳥,只是因為被這種毒殺死之後,死者全身髮膚都會含劇毒,鳥被毒死之後,羽毛也會含毒。拿著死者的髮絲或者羽毛,都能再度製成劇毒,所以才會有此一說。」


  顧衣亮晶晶的眼神看著凌雪風,見師妹這般好學,做師兄的自然樂意多說些:「此毒據說是以砒霜為主,烏頭、相思子、斷腸草、鉤吻、見血封喉為輔煉製而成。」


  卻見一大清早,端居是處於一種絕對詭異的氣氛,兩個人興緻勃勃的說著各種毒藥,遠書和墜兒見著自家小姐那眼神比聽先生上課還要認真,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未曾想到,小姐性子竟然還有這樣一面。


  凌雪風與顧衣科普著各種毒藥,並且一一講解,有哪些毒藥無色無味下到飯菜裡面不會讓人察覺到,又有什麼毒藥,是下到酒裡面,能夠將藥效發揮的更好,讓人死的更快……自古毒醫不分家,顧衣算是在凌雪風身上徹底的體會了。


  顧衣想到在田一那裡拿來的醫書上,看見一個毒藥的名字,那一頁紙卻被撕掉了,自是有些好奇的,問道:「師兄,世上是不是有一味叫做焚情的毒藥?」


  卻見,凌雪風帶著笑意的神色在瞬間僵硬了,滔滔不絕的語氣,聽見顧衣問起這個的時候似乎是被什麼截住了話頭瞬間的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了。


  「你……問這個做什麼?」凌雪風支支吾吾的問顧衣道。


  凌雪風的反應有些奇詭。


  「這,我是在師傅的醫書上看過,那一頁卻被撕了,是以有些好奇。」顧衣道,「怎麼師兄,這毒藥,有什麼問題嗎?」


  凌雪風神情複雜道:「以後這味毒藥,千萬不可在師叔面前提及到。」


  顧衣不解:「這是為何?」


  凌雪風收了方才的笑意,臉色是顧衣看不明白的肅然,嘆了口氣道:「師叔困於長安這些年,未曾回過藥王谷一步,便就是因為焚情……」


  焚情焚情,世間無論是怎麼樣的英雄豪傑,無論再怎麼樣的驚才絕艷天縱奇才,最難逃脫的,便就是「情」之一字。


  人於世間,不過是百年光陰,榮華富貴,千秋功業,百年之後,不過是一柸塵土而已。唯獨情之一字,歷久彌新,永不磨滅。


  焚情焚情,焚斷的,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已。


  凌雪風眉宇之中的深色顧衣並不能看透,顧衣知道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麼隱情在的,但是見凌雪風的神色如此,也不好多問了。


  「這些時日,歸雲山莊那邊可有什麼消息嗎?」顧衣似是想到什麼一般,問凌雪風道。


  花蕊夫人的病,她答應謝蘊前去醫治,但是因為沈家回來,再加上為了湊齊軍餉的事情,前前後後忙了許久,倒是忘記了。


  如今已是七月份,顧衣若是沒記錯的話,花蕊夫人所剩的時間並不多了。


  明年開春,花蕊夫人病情加重,不治身亡。而景侯蕭桓玉也因為花蕊夫人的死一闋不振,一夜白頭。


  凌雪風眉頭挑了挑,見顧衣對花蕊夫人的病情越發的上心,凌雪風心中倒是越發的好奇——莫非真的如同自己所猜想的那般,顧衣與謝蘊之間,關係不尋常?

  「景侯是個聰明人,想來是知道,在花蕊夫人心結未解之前,請再好的大夫都無濟於事,也沒著臉面來求我了。」凌雪風道。


  說到這一對的時候凌雪風也覺得有趣,一個求生,一個求死。這些年來,蕭桓玉何嘗不知道花蕊夫人的病情多是由心病而起,卻又拚命的在為她找大夫,可是最終藥石無效。


  而那些被景侯請來的大夫,不乏醫術高的,只是沒有一個如他這般在景侯面前將那層窗戶紙給捅破罷了。如今,他將話已經說明,蕭桓玉也不再自欺欺人,聽說歸雲山莊那邊,也不是再如之前一樣,請遍名醫出入歸雲山莊了。


  「既然花蕊夫人積鬱成疾,應是多年心事積壓在心中,是以才會這般。」顧衣淡淡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凌雪風看向顧衣問道。


  「有時候,越是親近之人,心事越發不能吐露。她與景侯本為夫妻,應當親密無間,這些心事,若是能同景侯說,便不會有今日。」顧衣站了起來,讓遠書備車。


  「師兄,麻煩你同我再走一趟,我們再去歸雲山莊,為花蕊夫人看病!」


  那個清絕無雙的女子,眉宇之間究竟藏著什麼樣的一段過往?越溪,陳郡,青銅做的鸞鳥形狀的簪子,裡面又究竟藏著什麼樣的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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