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幫著出氣
顧衣沒想到，李明淵竟然會為了顧南月說話，眼中微微閃過了一絲詫異，也不知李明淵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未待她說話，卻聽見不遠處傳來說話聲，有清冽的聲音問道：「什麼姐妹？」
順著聲音看過去，卻見那人玄衣錦袍，一路分花而來，在站在薄紗輕罩的宮燈下，是不同於大祁貴族的溫潤，更像是一把鋒利的劍，割開了這樣溫軟的黃昏飛紅的靡靡之景。
一身玄衣，若傲骨青松，玉冠束髮，峻極於峰。
不知是誰，低聲道：「是離王殿下……」
傳言中，離王風姿，冠絕長安，但是因為性情冷僻，外人鮮少有機會見到他的真容。今日到顧家，能見到離王，倒真是意外之喜了。
有的人便是這樣，骨子裡有著一種不言而喻的高貴的氣勢在，無論走到何處，都是矚目的中心。
可是偏偏，他卻絲毫沒有察覺到一樣，清冷的目光落在李明淵的身上，嘴角卻偏偏勾起了一抹笑容。
顧衣都聽見，那些貴女們的倒抽口氣的聲音了。顧衣眼皮子跳了跳，看了李離一眼——當真是，藍顏禍水啊！
「本王若是沒記錯的話，三小姐，似乎並非與衣兒一母同胞？」李離冷淡的聲音，緩緩的說道。
眾人從離王的「美色」中回神，見他這般一說，心道方才離王將他們的對話都聽了去，而此時，是來興師問罪的？原本傳言中都道顧家四小姐是離王放在心尖上的人兒，本以為不過是以訛傳訛，但是今日所見——傳言非虛啊。
眾多複雜或者是打量的目光看向顧衣的時候，顧衣面無表情的摸了摸手上掉的雞皮疙瘩，因為李離那一聲衣兒。
李明淵沒想到，方才他故意維護顧南月讓顧衣下不了台的話讓李離聽了去，更沒想到，堂堂的離王在這麼多大臣面前為了一個女子，不顧風度的讓他下不了台……
李明淵眼中閃過了一絲陰冷！但是在這麼些人面前，卻又要做出一幅謙謙君子的模樣，不能失了在眾人面前的風度。
「不過是臣一時口誤，王爺何必較真了。」李明淵拱了拱手，當做是賠罪道。
李離身份遠遠的高出一大截，在李離面前，他也只能暫時性的伏低做小。
李離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漫不經心的笑容，淡淡道：「嫡庶有別，不能亂了分寸，世子既是皇族，更當懂此理。顧大人，本王說的對不對？」
順著李離的目光看過去，卻見顧至遠正一臉尷尬的跟在後面呢。
這些年來雖然顧南月是庶出，但是因為他對臨氏心有愧疚，是以格外的寬待她們母女二人，並不拘泥著什麼嫡庶之分，雖然臨氏不過是個姨娘，但是顧南月都是按照嫡女的教養來的。反觀顧衣這個正經的嫡女，若非是因為與離王定了親，在長安城中根本就是默默無聞。
是以，李離這樣一席話，維護顧衣，在打李明淵的臉，更是在打顧至遠的臉！
顧至遠此時的臉色可謂精彩的很，一旁沈意看著倒是十分的痛快！本來他對李離沒什麼好印象，此時見他出言維護顧衣，不惜得罪未來的岳山，對李離的好感度瞬間上升。
「是，王爺說的是……」顧至遠知道顧南月委屈，可是在這麼多人面前，又不能駁了李離的面子。更何況……李離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的。
若放開他心中那複雜的愧疚之感，他那般對顧南月，確實對於顧衣這個正經的嫡女而言，並不公平。
凌雪風與宋辭年還有沈雲鶴三個人默默的捏著酒杯里看熱鬧，沈雲鶴眯著眼睛，看了李離一眼，評價道：「狡猾！」
看，他那父親大人看著李離一臉滿意的樣子，自己母親大人看到李離之後都笑得合不攏嘴了，哪裡還有從沈家來顧家之前各種挑剔嫌棄的神情啊。
這一番舉動，非但是維護了顧衣，順帶著討好了沈家兩位長輩呢……
顧衣倒不知道李離心中想的那些彎彎繞繞，只是看著顧南月面色如灰的樣子十分暗爽——這些年來，不是不委屈的，李離今日在這麼多人面前，算是小小的為她出了口氣！
李離看了傻乎乎的還站在那裡的小姑娘一眼，淡淡的笑了，隨著顧至遠在男眷那邊落座。
顧衣方才注意到，一同來的還有宋相與周顯之！
宋家與顧家關係不錯顧衣是知道的，只是周顯之的到來遠遠的出乎顧衣意料之外！
周顯之此人，在朝中看似不顯山不露水，但顧衣知道此人手段狠辣不亞於李明淵！且平日里裝作出一幅懦弱無為的模樣，如此的周家家主平庸無為，不知情都以為，周家這麼些年在朝中屹立不倒，倚仗的都是周家的女兒呢。
男眷那邊都坐下，其中李離身份最為尊貴，理應坐到首位的，但是李離敬重宋相，便讓了宋相坐於此，自己居於次。而後便就是周顯之，沈意他們。
而女眷這邊，因為李離方才的一番話讓顧南月下不了檯面，站在那裡面色紅一陣白一陣的，顧至遠不忍心如此，想著讓顧衣為顧南月說句話解圍。
對於顧至遠使眼色顧衣當做沒看見似的，就將顧南月晾在那裡。
她又不是犯傻，李離為她出口氣，她何至於拆李離的台呢。
顧南月晾在那裡沒多久，臨氏扶著老夫人來了。
見著顧衣站在那裡，老夫人捻著佛珠，笑著問道：「好孩子，怎麼在這裡站著呢。」
那般和善的樣子落在眾人的眼中，外人都不由得暗嘆顧家老夫人，倒真是個心胸寬廣的，這顧家長房雖非她親生，但是見她對顧衣的態度，倒是真如親生的孫女一樣，連幾個嫡親的孫女都要靠後。
顧衣自然不會在這麼些人面前表現出與老夫人的不和，便道：「也是方才來，與三姐姐說了會兒話。」
顧衣才看見，同著老夫人臨氏她們一齊來的，竟然還有身懷六甲的嫣兒！顧衣微微的有些詫異，她們怎麼會在一起了？
在座的女眷也都好奇的看向她。
臨氏常在長安城中走動她們自然是知道其身份的，但是對於臨氏身邊這個美貌的女子卻是第一次見到，又見她大著肚子，那些聽說過顧家一些傳言的婦人們瞬間的瞭然笑了。
比起顧國公的專情，顧家二爺倒是個風流的種子，前些時日為了個青樓女子鬧的家中雞犬不寧的。不過自從納了那個青樓女子為妾之後，這些時日倒是在長安城中安分了許多，並沒有聽說過什麼不好的傳聞了。
如今見她這般模樣，又是懷了身孕的，怕是在家中寵愛更甚了。眾人看向張氏的時候，眼中便就多了幾分複雜之意——看來這位二夫人，這些時日並不好過啊。
張氏見到嫣兒的時候，原本還算是帶著笑容的臉色瞬間的就黑了下來，若非是看到老夫人警告的眼神，怕是在這個時候當眾就要翻臉了。
顧衣看了嫣兒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尋了個位置坐了。
張氏給顧衣留的位置是挨著老夫人坐的下手，也不知道是無意的還是有意的，旁邊坐著的是臨氏。
顧衣只看了一眼，卻沒有到張氏留的那個位置坐上去，而是坐到了蘇氏的旁邊，跟著高老太君問好道：「老太君，許久都沒見，您可安好？」
高老太君是直爽的性子，一開始見到顧衣的時候便就喜歡這個孩子，而高家與沈家交好，有著這一層關係在更是對顧衣親近幾分，便笑道：「你這丫頭倒是想起我這般老骨頭了，之前說好了經常來看我，也不見你上門，小四在家中還一直念叨著要見小弟弟呢。」
小四，便就是那日在園子里一同和顧泓玩的孩子。
顧衣笑道：「這不是怕去了叨擾您老人家么。」
高老太君笑：「有什麼叨擾不叨擾的，若得了閑，寄舟常到家中陪老頭子下棋的，你若是得了空閑便同寄舟一同到家中來玩，老太君給你做桂花糕吃。」
顧衣被高老太君一番話鬧了個大紅臉，還是蘇氏解圍道：「好了老太君，這丫頭面子薄，你可別打趣她了。」
這邊顧衣與高老太君她們說話，氣氛十分輕鬆，而老夫人與張氏臉色難看到極點——顧衣素日里率性妄為也就算了，但是在這樣的時候，這麼多人都看著，她寧可與別人說說笑笑，也不搭理自家人，連一點臉面都不給她們！
眾人心思各異，宴席便已經開始了，放下各人心思各異，宴席上推杯換盞，觥籌交錯，遠處水聲和著琵琶聲，幽幽揚揚，也不知是什麼曲子，十分動聽。韶春坊的琵琶，果然名不虛傳。
「這琵琶，可好聽？」顧衣細聽了會兒，聽見耳邊有人低聲問她道，卻見不知何時，嫣兒竟就在她旁邊坐下了，卻見張氏，看著自己的眼神都快要冒火了。
「你想說什麼？」顧衣的語氣不大好，嫣兒行事神神秘秘的，讓她猜不透。
嫣兒微微一笑，慢悠悠的說道：「我想說，今天晚上都快火燒眉毛了，你竟然還有心思聽曲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