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也不全是
如今他卻有些著急了，似乎若是他再不證明什麼心裡的不安便會愈發的放大。
「皇后，難道不願意為南夏，為朕開枝散葉嗎？」楚昭文面色一冷，語氣寒涼道：「還是說皇后，當真對朕已經沒絲毫的情意了？」若非如此的話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後宮中的女子竟有不願為他生兒育女的。
此刻的楚昭文並未穿龍袍，而是擇了一件黑色的常服。本該是溫和俊朗的模樣，卻因他嘴角帶著淡淡的寒意，讓他整個人氣勢變得凌厲和射人。以至於宋傾城本能的想要躲避，可惜這殿內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就怎麼兩尺三丈地。
她已然退避到了牆面，可楚昭文卻絲毫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
反而是腳步穩健的朝著她一步一步的逼近，讓宋傾城頓時退無可退，避無可避只得開口直面道：「皇上，臣妾不是這個意思！」
「哦，那皇后是什麼意思？難道這是傳說中的欲拒還迎？若是這樣的話，朕便就不客氣了，以免辜負了皇后的一番美意。」楚昭文刻意曲解著她的真正意圖，將其抵入牆角直至半點也無法動彈。
估摸著從宋傾城醒來以後便沒見過，怎麼凌厲強勢的楚昭文。
以至於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她竟然打心底的害怕了起來。人一害怕就會變得口不擇言，而宋傾城顯然也是如此。
「皇上，難道你身為一國之君竟然也會勉強他人嗎？」宋傾城抬起頭，與他對視道：「若當真是如此的話，那皇上未免也讓傾城太過失望了。」一個這樣勉強自己皇后的人，宋傾城當真覺得他算不得一個好皇帝。
更加算不得一個好夫君！
殿內的香爐燃燒出裊裊輕煙，煙霧朦朧中楚昭文的臉色已難看得不能用言語形容了。
若說這話的是別人，想必那人定然已經身首異處了。可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別人，而是那個他日思夜想的宋傾城。故而，楚昭文忍了忍，定了定心神才出言道：「皇后，你可知道就憑你剛剛那句話，朕就可以處罰你！甚至是處罰怎麼未央宮的人，難道你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她們嗎？」
他捨不得傷她，並不代表也會捨不得其他人。要知道她這未央宮上上下下的人加起來，可是有好幾百號之多。
更為重要的是她的陪嫁丫鬟荷葉不也再其中嗎？這丫頭對他而言沒什麼意義，但對她而言也是如此嗎？
可遺憾的是，宋傾城偏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越是堅硬她越是反抗，「皇上，自古以來都講究有理走遍天下，況且皇上剛剛說的那事。古往今來除了昏君或是暴君以外，絕對沒有一個明君會做。畢竟法不責眾更何況，她們原本就沒錯。」
「宋傾城！」聽到這楚昭文終於忍不住怒喝了一聲，聲音之大幾乎響徹了整個未央宮。
殿外的宮人們見狀，紛紛下跪磕頭生怕自己撞上了這天子之怒。而守在殿外的蘇峰和荷葉則是面面相窺，互看一眼后兩人一前一後的。推門入了內殿，進去后更是頗有默契的同時喊了一句：「皇上，息怒啊！」
宋傾城失去了那段記憶可是他們並沒有啊，上次兩人爭吵的畫面他們都還歷歷在目呢。
如今又吵且不說宋傾城的身子能不能承受得住就他倆主子的性格，也很是危險的啊。畢竟宋傾城，和楚昭文放狠話的本事。那當真是無人能及，故而這次他們一定要在事情演變的更加惡劣前，將這一切扼殺在萌芽里。
蘇峰見他未語，只是一雙眸子怒瞪著宋傾城。趕忙大聲阻止道：「皇上，娘娘如今身子剛剛痊癒，實在經不得這般折騰啊。難道太醫們囑咐的話，皇上您都不記得了嗎？」
荷葉聞言也是，跟著附和，「是啊，皇上，娘娘是什麼性子你還不清楚嗎？她就是天生的嘴硬心軟啊，越是生氣越是口不擇言。皇上你這次可千萬不要再上當了啊，其實娘娘是愛你的，很愛你的。」
的確宋傾城的性格，他當然了解，心裡越是喜歡嘴上越是不饒人。
可那是以前，現在她當真還喜歡自己嗎？楚昭文有些不太確定，「皇后，朕想要你清楚明白的回答朕，你還喜歡朕嗎？還當朕是你的夫君嗎？！」
這個問題自從她醒來以後，就從來沒人再問過她。所有的人都只告訴她，楚昭文對她如何如何好。她應該珍惜，應該感激，更應該加倍報答他。卻從來沒有人一個像他今天這樣，直接了當的問出這話。
所以宋傾城聞言怔了一怔，心中掂量一遭才道：「你是皇上，我既是你的結髮妻也是皇后。自然是喜歡你，也自然是把你當場夫君的。只是皇上，你這個樣子當真有把臣妾當成妻子嗎？」
這天下間怕是沒有一個夫君，會動不動的威脅自己的妻子。更不會那這一屋子的下人和她最親近的婢女來威脅她吧。
宋傾城自覺得她這話說滴水不漏、無懈可擊，既全了他至高無上帝王的面子。也保全了她自己的面子。不曾想，楚昭文竟臉色更加黑沉了幾分，問道：「倘若我不是這南夏的皇帝，你也不是這南夏的皇后。那你還會愛朕，還把朕當成夫君嗎？」
這算是個什麼問題？宋傾城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或者她不知道能不能將她心中所想的翻到明面上來。
因為她覺得若他當真不是那至高無上的的皇帝，他倆也不是夫妻，她會不會愛他宋傾城當真不確定。但有一點她可以確定，若他不是皇上還這般困著自己。像圈養金絲雀一般的養著她，她定會十分不悅並且趁機逃走的。
然而看著他十分不好的臉色，宋傾城覺得話不能如此說。就索性圓了一圈笑道：「這世間萬事萬物什麼都有，唯獨沒有如果。皇上你本就是這南夏的帝王，我也堪堪正是帝后。是天賜良緣也罷，是因緣交錯也好。總歸事實就是如此，所以皇上這個假設。臣妾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不願意回答。」
她本以為都怎麼說，此事應該也算是過得去了吧。
豈料霍然抬起頭髮現蘇峰和荷葉的臉色都奇差，遠遠看去竟和楚昭文的又得一拼。她正欲開口問他倆是不是生病了，不曾想楚昭文埋著頭似笑了一聲，聲音透著一絲嘲諷和無奈道：「所以你此番肯留在宮中，也時常能為我添些茶水，陪我下一下棋，皆是因為我倆是夫妻是不是？若你醒來后見著的是另外一個人，你是不是也會……」
最終後面那些話，楚昭文並未接著說了。可惜嘆息的聲音卻愈發的重了些。
也是聽到這宋傾城心裡忽然雪亮了一番，她從未有這般想過。但是如今經他怎麼一說，她倒是覺得好似有那麼幾分道理。甚至於她都懷疑，自己剛剛那番話是不是當真存了這個意思。否則為何蘇峰與荷葉二人，聽完後會是那般神情。
雖說話是怎麼說，但自兩人相處以來，楚昭文便從來一副泰山崩於前連眼睫毛也不動一動的性子，此時竟在她面前顯出這等示弱的姿態，委實有些不同尋常。故而尋思了片刻，宋傾城還是乾乾一笑，「皇上誤會了，臣妾對皇上的好也不全是因為那所謂的關係。」
畢竟他對她也是極好的，人心這東西說到底都是肉長的。可最後這句話宋傾城卻沒有說出來，因為她覺得估摸著說了情況似乎會更糟。
楚昭文聞言身子僵了僵，抬頭來望他，眼睛里亮晶晶的東西閃了閃。像是整片星海都被點亮了，瞬間晃得宋傾城有些頭暈。
最終她輕咳了幾聲，似笑非笑道：「皇上，這你餓嗎？眼看著用膳的時辰將至，你若是在此留宿我便命人去準備一番。」
她此話一出，蘇峰和荷葉兩人面色微微一怔，連楚昭文也忍不住抽動了下嘴角。
當然，宋傾城也很是佩服自己，畢竟見過這岔開話題生硬的但是像她這般生硬的只怕還是很少見的。
「那今晚朕便留下來陪皇后一道用膳。」半響后，楚昭文回應道。
目光里有令人心悸的溫柔，可惜此刻的宋傾城垂眸未曾抬頭。故而將這一幕給生生的錯過了。
蘇峰和荷葉見著他倆總算是緩和了不少，一顆心也安定了些。但他們依舊沒有敢退出去，好似生怕發生什麼變故一般。直到殿內的兩人用晚膳，楚昭文要起身去永和殿處理政務。蘇峰才隨著他一道離開。
而他們敢離開不久，荷葉便不禁出言道：「娘娘，你今日是怎麼了？為何會對皇上說出那樣的話啊。」
她可知道聽著她那番回應的時候，莫要說她了，即便是蘇峰堂堂一個七尺男兒都嚇得身子一抖。幸虧皇上未曾生氣，否則他們當真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她很是無奈，宋傾城也很無奈，「可問題是，我說的是實話啊。若非他不是皇上，我不是皇后，我何至於這般被他困在皇宮中啊。荷葉，難道這像是金絲雀一樣的生活，你覺得過著很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