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大師,關於南家人
「是么?」錦娘眼帘微垂,不知為何,心底有種很不祥的預感。
……
「大人!大人!快,不得了了!!」
府衙中,衙役打扮的男子急急慌慌,幾乎以頭搶地跑進書房,上氣不接下氣。
「不是給你們說過嗎?進屋前要敲門,怎麼就是記不住呢?」
年過五十的縣太爺身形消瘦,臉上帶著歲月的痕迹,留著八字鬍,一見自己人從外頭衝進來,只皺了皺眉頭,不見苛責。
「不……不不好了大人!」衙役捂著胸口大口喘著粗氣,「衙門裡……衙門裡來貴客了!」
「貴客?」縣太爺那雙幾乎看不見形狀的眉毛緊皺,「能來什麼貴客把你嚇成這樣?」
辛集鎮這種地方的客能貴到哪裡去。
「大人!」衙役被自家縣太爺的這副樣子急得跺腳,「您趕緊出去看看吧!是真的貴客!」
縣太爺見他如此模樣,細小的眼睛一眯,放下手中的書起身,「走吧走吧,看你這點出息。」
說罷,負手而去。
正堂,南蒼朮負手而立,雙眼蒙著一層寒氣,只一眼便讓人不寒而慄,他身形頎長,身姿挺拔,站在那裡便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負責留下招待他的那名衙役手裡正端著一杯茶,仔細看就能發現被子里的水小小地泛著漣漪。
「貴客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縣太爺從內屋出來,一眼就被這身形高大,氣勢逼人的男子給引去了視線,審視的目光自上而下。
「吳大人。」南蒼朮轉身,俯視面前的瘦小老頭,臉上不帶絲毫表情。
吳權德面上一僵,心裡有了計量。
「這位貴客,恕本官年紀大了眼拙,不知如何稱呼?」
此人實在面生得很,回想一遍,朝中重要人的一些畫像里並沒有這位頭髮花白的年輕男子,莫不是他先前漏掉了?
「南,」南蒼朮道出姓,因不想浪費時間,於是便腰間拿出一枚物什放置吳權德面前。
南?!
吳權德心裡一緊,湊近了那東西眼睛都快眯成了縫,隨即……
「撲通」一聲,縣官老爺重重地跪在地上,身後的兩人見狀也撲通往那地上一跪。
「下官眼拙,有眼不識泰山,還請」
「起來吧,」不等他的話說完,南蒼朮便道出自己前來的目的:「虛禮就不必了,今日來只是為了尋妻子回家,不知吳大人可行個方便?」
說的話雖讓人聽著像是在找人幫忙,可那眼神分明就是不容拒絕。
吳權德抬頭對上他的眼睛,心裡一涼,覺得這事可大條了,這位大人的妻子,那不就是……
「方便方便!很方便!」吳權德被手下給扶起來,彎腰站在南蒼朮面前,問道:「大人,不知」
「她被周府的人帶走了,我不便上門,所以就來找吳大人幫忙了。」南蒼朮看著眼前的縣太爺,眼底閃過一抹凌厲。
他本是想直接上那周府的,但想到自己現在不過一介平民,即便是上門去也找不到說法,且鎮上人多又是白日,根本不能化身行動,實在不便,不得已,便來找上了這縣官。
吳權德被他這一眼嚇得冷汗直冒,連連點頭答應,二話不說,轉身便對自己的人說道:「趕緊的!把人都給我叫來,去周府!」
這鎮上的姓周的,能有府邸的就只有一家,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對了,」南蒼朮本欲轉身,卻是想起一件事來,回頭看向吳權德,「我不想再有人去擾了如意村的安寧,就憑你們的人若真遇上那猛獸也是有去無回,大人覺得呢?」
說話的人神色平靜無波,就像是在敘述一件很平常的事一般,可看在吳權德眼裡卻渾身幾近僵硬,別人不知道就算了,眼前這位頭髮雪白的人什麼身份他如今可是一清二楚,二十幾年前他便聽說了些朝中事,只沒想到身份如此顯赫的人竟在他管轄的範圍中。
「是是是,大人說得是,說得是!」吳權德點頭哈腰,生怕說錯話。
南蒼朮心裡冷笑一聲,轉身就往外走。
吳權德不敢有一絲怠慢,帶了人便緊跟著南蒼朮身後,一路上總算是將事情給了解清楚了,但一想到眼前這位大人的妻子竟然被周府的人給莫名抓了去,他這額頭就冒汗不停。
看來,他和那周建平的情誼也就到這了。
……
「你!跟我走!」
依舊是那個嬤嬤和身後的兩人,還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不知已經進來多少回了,可這次進來並沒有馬上叫人的名字,而是先在屋裡環視了一圈,而後將視線定格在角落的錦娘身上,手一指,身後兩人立馬就朝她走了過去。
錦娘深知今日逃不過,她如果掙扎也只能是徒勞,於是想想,很順從地起身,待那兩人來到跟前作勢要押著她的時候,錦娘手一抬,斜眼說道:「不用,我自己能走。」
說完,看了看屋裡的其他人直接往外頭走去。
「可算是來了個識相的。」嬤嬤笑一聲,手一招,帶著兩人關門而去,然後走到錦娘前面帶路。
不得不說這周府的宅邸果然很大,一路下來經過的花園都快趕得上施家的尚書府了,至於小小的一個縣官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宅邸,這其中的緣由不想而知。
錦娘邊走邊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盡量記住走過的每一條路,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那嬤嬤站在一處院門前停了下來,對錦娘說道:「一會兒見到裡面的人不可多言多語,問什麼便回答什麼,不能對裡面的人不敬,不然有你受的,聽明白了嗎?」
她表情嚴肅,帶著幾分強勢,錦娘猜想應該是這府里少數能說得上話的下人,於是點點頭:「嬤嬤放心,我明白的。」
現在伏低做小順著人不會有壞處。
「嗯。」嬤嬤看她這般順從不由得滿意地點了點頭,而後吩咐身後的人站在外面候著,自己則帶著錦娘進了院門往裡走。
錦娘抬眼看了看院門口的那三個字。
東廂閣。
東廂閣二樓。
香料入爐,清新淡雅,黃昏的夕陽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給這屋裡鍍上一層淡淡的金黃,溫暖而靜謐。
「君笙,好無聊啊,我們出去玩好不好?」
靜謐的時刻未持續多久便被這一道清亮的聲音打破,那聲音中透著幾分軟糯和撒嬌的味道,而後,一道人影從內屋閃現出來朝那正中間書案后坐著的一人撲去。
「我很忙。」
清冷的聲音似是不食人間煙火一般,疏離而冷淡,如正坐於榻上的人一般,一身黑色寬袖大袍,如墨般的長發隨意披散於腦後,只一根黑色緞帶綁著,一身的黑和那異於常人的白皙膚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不!」
撲過去的人一襲淡紫色錦服,順滑的黑髮用一個小巧的白色玉冠綰著,好看的流蘇從耳邊垂下,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在空氣中劃出點點弧度。
榻上的人微微垂眸,清冷的眸子中寫著明顯的疏離:「你若閑來無事便去尋那些姑娘,何必在這裡和我乾等著。」
說罷,重新閉眼,聽著外頭那越漸近的聲音。
「你生氣了?」
南蒼頡眨了眨那雙調皮的桃花眼,抬手扯著君笙的臉,好好的一張俊臉愣是被他扯成了笑臉。
君笙睜眼,眉頭微蹙,眼神更冷了,他一掌拍掉那隻在自己臉上作怪的手,開口道:「別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你若再不認真小心我讓人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