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實情,大貓的溫柔
她該早發現異常的,他每次來見她的時候臉色都一次比一次白,說話再不像往常那樣有精神,她早該想到他一定為她做了什麼,早該想到以他的能力怎會容許自己那般虛弱。
曲柔剛收回地淚意又上來了,錦娘擔心她又哭,連忙給她擦了擦臉,說道:「娘,趁著時辰還早,我們一起回王府吧。」
聞言,曲柔忙反應過來,在臉上抹了幾把后就把高進給叫了進來,然後只簡單地收拾了下就帶著錦娘上了回府的馬車。
路上,錦娘這才從曲柔口中得知,她夫君之所以會沉睡那麼久,完全是因為將她從體內逼出時受到了太大的損害,且又在沒有恢復的情況下每日放三小碗的血。
即使不曾看到他為她放血的樣子,錦娘即便只是想象,心裡也如窒息般的疼。
忍了好久的眼淚終究還是在進屋后見到床上的雪白大虎后決堤而出。
「嫂子?!」
南蒼頡最先發現院里的氣息,待他從白虎身上下來,剛化為人形,錦娘便小跑著進來,南蒼頡受到了驚嚇,怎麼都沒想到本該是歇息的時辰,最不該出現的人卻出現了。
「母妃,不是讓你好好守著嫂子嗎?你怎麼把人給帶來了,你……」
南蒼頡的後背頓然一涼,還未將話說完,身後的冷意就深了幾分。
完了……
「夫君,你不要怪娘!」錦娘撕掉面紗跑過去,一把就抱住了白虎的脖子,在他的脖子上蹭,眼淚簌簌往下掉,「是我逼著她帶我來的,一切都是我逼娘說的,你先不要生氣好不好?」
他的模樣與之前完全不同,他的周身變得更好看了,也更讓她心疼了。
南蒼朮本是迷迷糊糊,恍惚間有聞到熟悉的氣息,以為那只是夢境,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娘。」他暫且沒有體力化形,但眼中的怒意卻明顯,只一聲,曲柔的身子便抖了抖。
「別……」錦娘抱著他,眼淚打在他的皮毛上,濕漉漉的。
曲柔看得不是滋味,拉了南蒼頡到身邊,而後看著南蒼朮,說道:「是我說的,我全部都告訴錦娘了,你若想發脾氣,等你好了隨時都歡迎,但現在,你給我好好躺著!」
她很少對兒子真的發過脾氣,因為他從小便懂事的緊,也知道就算真的生氣,也不會把她這個當娘的怎麼著,會害怕他生氣,只是因為不想讓他不高興。
可現在,她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她不想再看到任何的誤會,不想再看到他的付出被浪費。
「蒼頡,我們走。」拉了南蒼頡頭也不回地出了屋子,然實則母子倆卻守在北苑外。
南蒼朮心裡憋著一口氣,小妻子的眼淚讓他很是局促,奈何自己現在沒有力氣化為人形,只得在曲柔兩人走後伸出舌頭舔去錦娘臉上的眼淚。
錦娘強忍著不讓自己再哭,再哭的話臉上的情況便會惡化,所以她一開始並未說話。
直到將情緒完全控制住后,才抬頭面對眼前的虎臉。
「你個傻子!」錦娘忍著淚意捧著南蒼朮的臉,輕罵:「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開心了嗎?你以為你瞞著我,我就什麼都不會想,什麼都不知道了嗎?」
從來都這樣,從認識到現在,哪一次他想做什麼之前幾乎不都是一言不發。
以前他想如何便如何,她深知他的性子,事後也不會阻攔,然而這一次,這個傻子竟是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是存心想讓她難受,讓她發脾氣嗎?
「你說誰傻子?」
虎面上眼睛上方的幾根長長的眉頭攏在了一起,錦娘看著他又心疼又忍不住笑。
這都什麼時候了,為何他關注的重點永遠都和她不一致。
「說你,」這回錦娘沒有再順著他,抬手握著那收起了利爪變得毛茸茸的一隻前爪,放在胸前瞪著他,「如果不是我想法子逼著娘把事情告訴我,你準備隱瞞我到何時?」
也不想想,若以後才知曉,她那時的心又會如何痛。
南蒼朮閉著嘴沒開口,想說會永遠瞞著,但又怕她情緒會更加激動對身子不好。
錦娘看他不說話,以為他是累了,心尖兒頓時又一陣一陣的疼,輕輕地抱著他的脖子趴了過去。
還是那淡淡的梅花香,還是熟悉的觸感,熟悉的溫度。
「你知道嗎?」錦娘靠著他,說得小聲,「於我而言,你便是我生命的全部,只有你好好活著,我才會有念想有盼頭,否則,我也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
當他說出「如果我會吃了你」這樣的話時,她就已經做好準備了。
「我擔心自己身上的傷會一輩子跟隨,但我不怕別人的眼光,我只是怕你,怕你會因為我不再好看了就不要我了。」
錦娘說得輕柔,像一片片羽毛打在南蒼朮的心裡,屋裡也安靜得只聽得見彼此的心跳聲。
「娘給我說了,」錦娘在他的脖子上蹭,喉嚨痛得緊,「她說只有你的血才能讓我身上不留疤,才能讓我好得這麼快,可是夫君,你可知我現在心裡如蟻噬一般的疼,光是一想到我每日都在飲你的血,我的心就痛得不行。」
平日里連著涼都不會的,現在卻為了她自己把自己搞成了這副模樣。
這讓她如何能心安,如何能不心痛。
南蒼朮感受到她身子的輕顫,心裡也憐惜得緊,加上她的身子本來就沒有好,於是長尾一盤,把人給緊緊圈著,伸出舌舔她未被殃及的地上。
「我沒事,」他張嘴,舔上了錦娘的耳朵,略微沙啞的聲音讓錦娘差點沒忍住又哭了。
「不過一點血罷了,過些時日就恢復了,你別哭,好不好?」
他難得這般溫柔的哄她,以前都是直接沒好氣地瞪她,說她,然後向來都是她哄著他。
錦娘聽著他的話,最終眼淚還是忍不住從眼裡滑落了下來,南蒼朮伸舌接住,恨不得把人抱進懷裡狠狠疼愛,只可惜他現在別說抱她了,就是連人形都化不了。
錦娘就是知道他為了她已經操碎了心,所以在意識到自己又哭了時連忙在臉上擦了擦,然後連連點頭,說道:「好,我不哭,我不會哭了,但是夫君,我也不要再喝你的血了,說什麼都不要。」
她不要他繼續為了他跟自己的性命過不去,她要的是以前那個能瞪她,能輕斥她的人。
這樣有氣無力的樣子,一點都不像他。
「丫頭,你聽我說,」南蒼朮舔了舔她的臉,爪子將錦娘的下巴託了起來,一雙虎目直視著她,「不過是失去了一些血,我不會死的,相信我,我當真沒事。」
他只是不想讓她以後在別人面前抬不起頭來,她不想她以後當著別人面說話時都不敢看別人的眼睛,更不想她在他面前時目光閃躲,那樣會讓他覺得,她離他遠了。
「不……」錦娘搖頭,抱著他的脖子不鬆手,「我不管,說什麼我都不會再喝了,只要你不嫌棄我,就算有一身的傷又有什麼關係,我要的只有你,從始至終都是你。」
她才不要去管別人什麼眼光,只要他在,她就什麼都不在乎。
南蒼朮本還想勸說的,然而她的話卻讓他到嘴邊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錦娘沒聽到他的回答,鬆了手看著他,紅著眼問:「你給我說實話,如果我當真這副模樣,就算現在不嫌棄,你……你以後會不要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