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妖哨和界力
沁月花的葉子呈狹長的橢圓，花型如同雪花。花開六瓣，整體偏淡藍色，花香似有似無。
「將其在冷水中浸泡二十分鐘，大火煎煮半小時，再換水轉小火煮至一半小時。」浩然吩咐薛初陽，自己手上端著泡上了沁月花的茶水細細品味。
薛初陽很懷疑浩然在捉弄自己，「為什麼你能直接泡水喝?我這要搞這麼多奇怪的步驟?還有我們是靈魂啊，還能喝東西?」
浩然舒服地嘆了下氣，「這是外用的，我倒是挺想看你喝下去的。」薛初陽想把灶台的熱水直接潑到浩然臉上。
二人從怡花園出來后在一個村落租了個院子安頓。除了沁月花，浩然還從怡花園採購了許多藥草堆在院子里。
從變成天魔開始，就沒有飢餓這種感覺了。現在卻能感受到觸手的躁動和快壓制不住的慾望，薛初陽盯著快煮開的沁月花，久久無語。
「第一個。」俞文的笑容有點扭曲，他的腳邊是他的師弟，脖子上的咬痕清晰可見，雙眼已經沒了焦距，瞳孔正前方映射的是沒了頭的身體。
「小師弟不要怪師兄心狠，聖地也不過在利用我們而已。」
說罷將其衣兜翻開，掉落出一個暗紅色的鐵制盒子。
鐵盒上印著「監」字，還有鑰匙鎖孔，俞文嗅了嗅鐵盒的味道，直接放入口中咬碎，依稀可以看見其嘴裡的猙獰利齒。
「呸呸呸。」一口吐出破爛的盒子，俞文撿起從盒子中飄出的紙條，上面赫然寫著「蠢貨」二字。
俞文卻毫不在意，這個盒子本來就是他親手交給師弟的。手一抓，紙條變成齏粉。
他打開過宗監司押送的那個盒子，是一個看起來普通的哨子。沒有任何的境力或是妖的味道，確實平平無奇，俞文知道自己暴露了，月宗放出這個消息，可能只是為了釣出一些妖修姦細而已。狼王能號令群狼，妖哨能統領百獸，卻無人見過妖哨的模樣。
所謂的聖地為了這個假消息，不惜暴露潛伏的暗線。俞文搖了搖頭，面前的屍體逐漸失去溫度，俞文對著師弟的頭來了一腳凌空抽射，腦漿漫天濺射。
「妖晶都沒有嗎…」俞文失望地吧唧下嘴，轉身離開了。
另一個師弟在密林里瘋狂逃竄了兩天了，「假的，都是假的！」盒子被他打開了，裡面卻空無一物。
三人得手后，俞文把盒子偷偷塞給了自己。他鄭重其事地讓自己拿著妖哨去向聖地邀功，他的妖族本相是矮馬，以腳力見長，還是較為稀有的風屬。俞文告訴他，只有自己可以逃出追捕，俞文到時候和他們分道揚鑣，拖住宗監司。
雖然只是稀薄的血脈，一旦立功，在凝結了妖晶的情況下，未嘗不能更進一步，和聖地里的妖修一樣更為接近妖族。
一切都是騙局，師弟想嘶吼，又怕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只有眼角噙著淚水，弱小又卑微。
「啊啊啊啊！」
疼，鑽心的疼，讓薛初陽想到了自己剛剛轉換成天魔的時候，瘋狂的慾望再也壓制不住，觸手順著薛初陽的手臂蜿蜒纏繞，「肉，我要吃肉！」
浩然坐在椅子上淡定地翹著二郎腿，「沒錢買肉，你自己出去找。」
「你…不是說可以緩解疼痛嗎？」薛初陽已經忍受不住這種非人的慾念。
「噢，瞧我這記性。」浩然一拍腦袋，「我忘記說了，可以緩解疼痛是沒錯，但是靈魂力量一旦減弱下來，特異器官的脾氣就上來了啊。」
「所以你說的狩獵…是這個意思?」薛初陽的眼眶布滿了血絲，卻是觸手的根部已經爬滿了薛初陽的整個靈魂。
「對啊，所以給你選了個小村子進食。」浩然淡定喝一口沁月花的茶水，「天魔不要背負太多，該吃就吃，人類會記得自己踩死了幾隻螞蟻嗎?」
「狗師傅……」薛初陽咬牙切齒，手中觸手突然像炮彈一樣轟出，浩然的身影緩緩消散，「好好享受美食，我就不打擾了。」
「不愧……是天魔……」
儘管薛初陽快陷入瘋狂，但是腦海中依舊保留有一絲清明，「現在這種情況，可能已經涼涼，如果真的吃人，自己和真的天魔又有什麼區別？自己連界力都沒修出來……」
薛初陽突然有點反應過來，自己是否可以修界力來抑制特異器官?浩然一直喝泡沁月花的茶是否也證明了這一點?因為浩然恢復的界力更多了?
不對，浩然在自己的電腦呆了好幾年，他的瘋狂是怎麼壓制的?薛初陽搖了搖頭，觸手的頂端利齒已經開始留著涎水。
死馬當活馬醫！薛初陽咬了咬牙，拼了！人修境，魂修界。界力的誕生，是可以被看見的開始。一般的魂修剛剛出現的世界是黑白照片，而在薛初陽的靈魂里，世界卻是有色彩的。
通五感，不如說是是看到，聽到，聞到界力，感受到界力的存在。右手的觸手愈加瘋狂，房屋的一根承重柱已經被打斷了，聲音已經吸引了村裡的不少人，薛初陽隱約聽到門口村民的聲音。
薛初陽甚至聽到了門口浩然的聲音，「我那侄子誤吃了壯陽葯，你們等等一起幫我進去按住他。」
薛初陽差點沒吐血，都這時候了，還搞這個?你家春藥聲勢這麼大?如果村民進來，一個也別想活著出去了！
薛初陽的觸手發出了非人的吼聲，觸手是觸及真實的存在，薛初陽反應過來了！自己是否可以藉助觸手的力量看到所謂的界力呢?
說做就做，薛初陽直接試著把靈魂完全沉浸在觸手的世界里，他沒發現，自己的靈魂已經變得可隱約可見，無意中已經做到了附身這一步！
通過觸手的世界看到的是一片漆黑，但是他自身能可以看到色彩，像是兩片濾鏡疊加在了一起，看到了周圍如雲彩般稀薄的東西，一縷縷觸手可及。
這就是界力嗎?按浩然的說法，境力和界力都是有屬性的，那自己此刻看到的界力又是什麼屬性？
薛初陽嘗試用觸手去吸收，沒想到真的很順利地被吸入了薛初陽的靈魂中，但是通過觸手所吸收的界力顏色又變了，從之前如雲彩般的色彩，像是被黑色漂洗過一般，怎麼形容呢，五彩斑斕的黑！
薛初陽此刻有點想哭，自己真的做到了第一步！藉助發瘋的觸手！可能只有和瘋狂為伍才能成功吧，房間里的界力瞬間被抽空。
浩然猛然回頭，「這小子！」薛初陽真的悟性非凡，不但控制的不錯還修出了界力！此子恐怖如斯，斷不可留！
怎麼沒用……薛初陽看到吸收了界力的觸手彷彿打了雞血一樣，就要帶著自己往院子外衝去。一切都晚了……薛初陽閉上了眼睛，最後一刻想起的是老爸老媽，自己的女神，還有莊嚴的國徽！如果是在地球，等待自己的可能是法律的制裁。
地球，那個靜心咒！薛初陽靈光一閃，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兩隻手死死地抓住靈魂擬態出來的頭髮。
「太上台新，應變無停。
驅邪縛魅，保命護身。
智慧明凈，心神安寧。
三魂永久，魂無喪傾。」
觸手像霜打的茄子，肉眼可見的萎靡了，又縮回了自己的靈魂中。
「太可怕了，」薛初陽驚魂未定，隨即想到了什麼，哈哈大笑，「我成功了，出來了！修出來了！」
門口浩然的臉色陰晴不定，這個口訣是天魔的絕密，可以控制一些低階天魔的特異器官，沒想到薛初陽這樣都能聯想到，確實是個人才。
「哎，孩他叔，沒聽見孩子他都搞出來了嘛，趕緊去燒個雞湯補補，下次不要亂吃藥。」村裡的一個長輩拍了拍浩然的肩膀，一臉語重心長。
「哈哈哈，謝謝大家！」浩然連忙作揖，「大家請回吧，下次我登門道謝！」等村民都散了，浩然推門進屋，看到薛初陽翹著二郎腿，正愜意地喝著自己泡著的沁月花茶。
「叔，來一杯?」薛初陽半眯著眼睛吹著茶的熱氣。
浩然默默豎起了大拇指，「你很不錯，做我徒弟?」浩然是真的起了收徒的心思。
天魔之間爾屢我詐，如果真的有一段師徒感情，還是不錯的。關鍵時刻，徒弟也能為師父擋擋刀。
「我配鑰匙的。」薛初陽笑了，「您配幾把?」
「你再說一遍。」浩然也笑了，皮笑肉不笑。
「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