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出大事兒了
又過了幾天,黃雅芬宣判了,跟設想的一樣,是無期。
她的身體因為沈良夜的那一腳已經垮了,恐怕隻有死在牢裏的份。
回國已經幾個月了,似乎一切都按照明玥預想的走。
黃雅芬入獄被判無期,明玉失去了公司也失去了沈良夜和名譽,甚至連生孩子的資格也沒有了,她的畫皮被自己狠狠戳穿,已經沒有了興風作浪的資格。
就連夏雨這樣的小人物也徹底滾出了沈良夜的視野,而明正傑也孤身一人陷入無盡的悔恨裏。可以說,明玥的報複來的相當成功。
現在,就隻剩下沈良夜一個人了。
其實,對沈良夜的報複從回來的第一天就開始了,讓他見識到自己的愚蠢,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讓他知道自己錯信的人都是些什麽東西,可以說,她沒有消停一天的折磨著他。
當然,這還不夠,她有更厲害的後手,隻等著給他最後致命的一擊,到時候她就可以徹底解脫。
可是為什麽她不開心?
現在的她再也不是那個公司被人搶,朋友們全唾棄誤會,更不是為了沈良夜的一個好臉兒就做低伏小強顏歡笑。現在的她獨占RY60的股份,擁有葉子菱徐盞這樣的好朋友,甚至沈良夜的好兄弟白景譽晏名揚也站在了自己這一邊,更別說沈良夜了,他現在可是費盡心思討自己的好臉兒,給他點微笑就能搖尾巴的主兒,還能想睡就睡想甩就甩。
可她為什麽就是不開心?
明玥覺得,或許是因為隨著黃雅芬母女的倒台,牽扯出很多家裏的辛密,媽媽的事情占了一大部分的原因吧,真的跟沈良夜沒有任何關係。
隻要她趕緊把最後一步進行完畢,她就可以出國再也不回到海城這個傷心地,那些狗屁的陳年往事也不要追究了,管他誰是誰的兒子,誰是誰的女兒,她知道自己是誰就好。
這樣想著,她就加快RY的工作,誰知道工地那邊打電話過來,說因為事故,把芙蓉園的花房給砸塌了。
明玥差點給氣死,花房雖然已經破敗,但起碼還維持著舊貌,現在可好,連最後的懷念都沒有了。
她立刻驅車去了芙蓉園工地。
現場亂糟糟的,果然看到了芙蓉園的後花園一片狼藉,以前雕欄畫棟的花房蕩然無存。
明玥顧不得心疼,跟現場的負責人大吵起來,對方早就知道這裏是魏總要保留的地方,不敢得罪明玥,一個勁兒的陪著不是。
負責人說:“明小姐,您也別生氣了,本來魏總就說要修繕的,如果您還能記得大概,就畫個圖紙給我,我們照著原樣給您建起來。”
明玥心痛,“就算建起來也不是以前的那個了。”
“明小姐,不會的,我找文物修複專家,盡量給您照著原來的樣子。”
總不能這麽狼藉著,明玥隻好答應了。
“玥玥,我看不用了,再修了新的跟這院子也不協調,不如就這麽平了算了。”
明玥一看,是明正傑來了。
雖然芙蓉園的繼承人是明玥,但明正傑也是明家人,想來出事後也通知了他。
明玥仔細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便同意了。
她和明正傑許久沒見,竟然不知道他已經出院回家修養,有些過意不去。
現場塵土飛揚,明玥拉著明正傑要走,“爸爸,我們回去吧,交給他們來就好。”
明正傑卻不想走,“你先回去,我再在這裏看看。”
明玥隻好留下來陪著他,“既然這樣我也在這裏待會兒,好久沒來了。”
倆個人去了芙蓉園屋裏,明玥忽然想起那次跟沈良夜夜宿時候的情形。
心頭有些異樣的情愫升起,她對明正傑說:“爸,您先坐一會兒,我去跟他們說一下注意線路,這裏的線路都老化了,上次就突然停電過。”
明玥去跟負責人說了,負責人立刻打包票把線路給重新檢修一遍。
可是明玥萬萬沒想到,花房塌了,底下竟然挖出了屍骨。
雖然說這些人常年幹這個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曆了,可到底跟挖墳挖出來的那種不一樣,深宅大院的感覺有好多故事,說不定還有寶藏,這些人又興奮又害怕,現場有些混亂。
明玥和明正傑一起過去,明正傑不讓明玥看,可明玥還是堅持。
“爸爸,你就讓我看看吧,我也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明正傑一臉的不忍,“能有什麽好看的,你一個女孩子家。”
明玥輕笑,“那你可太小看我了,我還敢看恐怖片呢,屍骨而已。”
說著,明玥自己倒是先往前去了。
“玥玥,你等等。”明正傑也是沒有辦法,隻好跟上去。
明玥這麽一個漂亮的女人,走到了一群民工裏,自然是引起了不少的騷動,甚至就連對屍骨的害怕都沒有了,大家直勾勾的盯著她。
有些大膽的還衝她吹口哨。
負責人知道明玥身份嬌貴,便嗬斥眾人,“都幹活去,看什麽看。”
明玥卻根本不在意這些人,她今天穿了一雙三寸跟的裸靴兒,倒是行走起來方便。
看著了挖開的地方,她雖然有了心理準備,還是打了個哆嗦。
明正傑站在她身後,笑著說:“我說了不看,怕了吧?”
明玥似是無意的說:“這要多久了才爛成這個樣子,爸爸,我們家花房什麽時候建的?”
她本是一句普通的話,卻沒想到明正傑臉色一變。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這跟修建房子的時候差不都。”
“我想起來了,好像是中間擴建過一次。”對,是擴建過,位置也大概在這一塊兒,她記得大概是在媽媽自殺的幾個月前。
明正傑心不在焉的說:“是嗎?這上了年紀腦子都不太好使了,我倒是忘了。”
很多事,明玥也是刻意在遺忘的,如果可以,她想要把媽媽自殺前的記憶全部刪除。
一個十歲的孩子是會思考的,在知道自己不是明正傑女兒之前,她一直在想當年到底是什麽讓一個媽媽放棄了年幼的女兒選擇自殺,僅僅是因為一個男人的背叛嗎?
在她的眼裏,這段往事因為明正傑的出軌變得太不堪,卻沒有想到十幾年後來了個大翻轉,做錯事的那個人竟然成了明蓉。
經過那麽多事,明玥幾乎被這個真像說服,在她不願意糾纏著追查下去的時候,卻又從自家的地底下挖出一具骸骨,這讓她不得不再次有了挖開當年舊事的衝動。
她對負責人說:“報警吧。”
明正傑卻阻止了,“玥玥,我看還是不用了,要是鬧出事來對RY不好。你也知道芙蓉園是老宅子,明家以前家大業大門庭森嚴,要是處置一兩個丫頭下人的話,都是秘密的。”
明玥給他說的猶豫起來,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祖上是怎麽樣的,但是小說電視裏演的古代那些大戶人家可不就隨便打死個丫鬟眼皮子都不眨嗎?
也許,這真是的隻是一具陳年的骸骨。
“那怎麽辦?我們總不能把骨頭再埋回去吧?”
明正傑說:“不如讓人收殮了,買個墓地給葬了,不管怎麽說也是在明家的花園裏。”
他們倆父女正說著,負責人那邊卻說:“二位,警察一會兒就來了。”
明正傑麵色一僵,“你報警了?”
這負責人常年在工地轉悠他有經驗,“是呀,這種事還是交給國家處理的好。老先生,不瞞您說呀,這挖到死屍本來就是很忌諱的事兒,我們誰也不願意擔著這樣的風險。現在的工人命也值錢了,你讓誰下去給搬也沒有幹的,還是讓警察來吧。”
明玥反而把心放下,“那也好,爸爸,你也不用擔心了。”
本來,明玥也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可看到來的人是張震葉子菱和徐盞,她驚呆了。
她拉著葉子菱問:“葉子,這個極有可能是我們祖輩兒埋下的,指不定過了多少年了,也要查嗎?”
葉子菱拍拍她的手讓她別擔心,“玥玥,這個具體時間還等法醫看了才能確定,你也不要怕,沒什麽的。”
本來沒多怕,看到他們來了她就怕了。
屍骨因為掩埋的時間過長,都散了架,挖掘時間很漫長,警方把無關的人都散的散趕的趕,該詢問的詢問。
明玥給人問了幾個問題便可以走了,葉子菱偷空跟她說讓她別擔心,有事就跟她說。
明正傑剛好也給問話完了,倆個人便一起回市內。
明玥來的時候是司機送的,因為明正傑傷才好了,明玥就開了他的車把人給送回去。
他們這對父女其實有好久沒有這樣獨處在私密的環境下,本來可以說點什麽的,可明玥本就不是個多話的人,明正傑不說,她也沒了什麽話。
許久,才聽到明正傑說:“玥玥,我打算帶著玉玉離開海城,出去住一段時間。”
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他做出這個決定也無可厚非,明玥嗯了一聲。
“我知道我有些強人所難,但請你不要再記恨她們母女了,雅芬是無期,玉玉又鬧到了這個地步,錯都在我,是我太放縱她們了。”
明玥麵上淡淡的笑,心裏卻想,這些話你怎麽就不早點說?
早說早發現,或許不是現在的這個結果。
其實對於明正傑,開始的時候明玥隻以為他是個偏心的父親,並沒有想著怎麽打擊報複他,可是現在看看,他才是最受傷害的那一個。
要是現在再給他知道其實明玉根本不是黃雅芬生的,而黃雅芬背著他偷人生的兒子卻養在他曾經寄托感情的大喬那裏,他會不會崩潰?
下意識的,明玥偷偷去看他,明正傑正看著車窗外麵,抿起的嘴角透著冷硬。
有個荒謬的念頭在心裏升起,他會不會什麽都知道而且是默許的呢?
可一瞬,明玥又責怪自己,也是太敢想了,明正傑這人雖然軟弱,但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欺負的。
他不過是太善於妥協罷了,對強者妥協對利益妥協對解決不了的事情還是妥協。
“在想什麽?”明正傑問明玥。
明玥忙收回目光,手指輕微的在方向盤上拍打著,“沒什麽,您要是出去了一定照顧好自己,明玉是指望不上的。”
明正傑幾不可見的把目光從她手指上移開,然後點點頭,“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他跟明玥二十多年的父女,很清楚明玥要是有了什麽不能說的小心思手指就會亂動,她剛才一定在想什麽而且不能跟自己說。
他一下就想到了芙蓉園的骸骨,眼底不由得陰沉了幾分。
父女倆個在明家分手,明玥的司機過來接她。
接她的人是小鬆,此時天色已經晚了,整個城市都亮起了燈,紅紅綠綠迷了人眼。
明玥卻想起了那具白骨,人生在世幾十年,縱然風光無限,到最後還不是一把骨頭一把灰?
到底在爭什麽又是在恨什麽?
她自覺這兩句話蠻有佛係青年的風骨,可惜了她可隻能隨口說說,真心做不到無欲無求無愛無恨。
人生在世,欠你的就要要回來,打你的就要打回去,這才來的痛快。
縱然你無欲無求,可別人呢?別人不會因為你的善良而善待你,反而覺得你軟弱可欺。
就像明玉黃雅芬,不就差點把她逼死嗎?要不是有白景譽出手,估計她現在墳頭上的草都已經很高了。
很累,她沒再回公司,而是讓小鬆直接送回家。
家裏冷冷清清,有貓沒人。
這幾天適應了沈良夜前前後後的伺候著,乍一個人,她有些寂寞。
看看,一點都慣不得,都說一個好習慣的形成需要十天到一個月的時間,她可好,給人慣了幾天就覺得自己已經成了老佛爺了。
不慣自己這些毛病,以後離開他還不活了不成?
明玥躺了一會兒,就起來洗澡換衣服。
今天在工地還看到了死屍,雖然是骨頭了,但總覺得晦氣。
她去衝了個澡,又換了一身柔軟舒適的衣服,包著頭發就去了廚房。
打開冰箱看了看,她又興致缺缺的關上。
毫無做飯的興趣,她真想別人隨便做什麽她就吃什麽。
去櫃子那裏找出一包零食,又洗了一個蘋果,她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吃。
正吃著,沈良夜回來了。
不得不說,聽到男人進門的聲音她心頭一動。
她當然覺得無關情感,她現在的感覺應該和半月一樣,希望家裏有人,希望有人來投喂。
沈良夜看她乖乖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有些奇怪,她什麽時候開始看電視了。
而且還看到了她麵前的零食袋子,她什麽時候開始吃零食了?
半月這個貓崽子比她會討好,聽到聲音立刻跑了過去。
它也餓了,可是明玥沒有喂它,倒不是因為沒有貓糧,這幾天這貓給明玥慣出毛病了,非鮮魚鮮蝦不吃。
它也知道沒有當爹的把飯做出來,當娘的再寵愛它也沒東西喂,聽到爹回來自然是百般諂媚,喵喵叫著讓人去做飯。
沈良夜白天在外麵當總裁,晚上回家就要當煮夫兼暖床,活的不如一隻貓。
他把西裝脫下來又隨手解了領帶,便挽著袖子走進來。
明玥正在看一個綜藝節目,一幫明星誇張的搞笑,不用動腦子,隻跟著揚起嘴角就好。
她沒看沈良夜,隻是身體往後靠在沙發上,淡淡的說了句“回來了。”
沈良夜臉皮也夠厚,他在沙發上坐下,伸手摟著明玥的小腰,“早回來了?”
明玥懶懶的抬起眼簾,忽然看到了他耳朵紅了。
“你耳朵怎麽的?”
沈良夜一聽這個,立刻跟貓咬了一樣跳起來,還用手擋住了耳朵。
“我去換衣服。”他落荒而逃。
說什麽激光無痛不紅不腫,他打了耳洞後就忘了每天用雙氧水消毒,結果耳朵又熱又癢,他不過用手搓了幾次,就腫成了這樣。可他怎麽敢給明玥看到,太蠢了。
過了一會兒,他換好了衣服,隔著遠遠的問她:“你想要吃什麽?”
明玥想了想,“我今晚想吃魚,可以嗎?”
這不是什麽難事兒,沈良夜從冰箱裏找出一條鱸魚解凍,“紅燒魚行嗎?家裏隻有這個了。”
明玥點頭,“再炒個青菜就好了。”
“那你想吃什麽菜?”
自己做倒是不知道做什麽,吃人家做的她倒是有了興趣。
站了起來,她跟著去了廚房,站在門口往裏看,“有什麽菜呀?”
沈良夜正在處理魚,聽到她的話後打開冰箱,然後跟她報告,“西蘭花茄子西紅柿,還有一點油菜心。”
明玥倒是挺會過日子的,“其實有點想吃魚香茄子,不過菜心不趕緊吃會爛掉,就清炒了吧。”
“好,你進來幫我擇菜。”
這可不是什麽祈使句,他是陳述句,在簡單粗暴的發布命令。
看著他戴著圍裙手套收拾魚的麵子上,明玥就忍了,心不甘情不願的蹭進廚房,拿出菜心在盆子裏掰。
想想也挺奇妙,一年前她每天這樣精心伺候沈良夜,一年後就換成他伺候她了。
沈良夜把魚處理的差不多,她的菜心也摘好了。
也沒用他吩咐,她去一邊洗。
在嘩嘩的流水聲中,她對沈良夜說:“今天芙蓉園出了點事情。”
“什麽事?”沈良夜一挑眉,停止了切蔥花的動作。
“花房給施工的人弄塌了,喊我去看,結果在清理的時候發現花房底下有一具屍骨,應該死了好多年了,都爛成骨頭架子了。”
“成年人一般死了7-10年才能腐爛成白骨,既然全是骨架,那肯定超過這些年頭。”
明玥把菜放在一邊控水,她的手在他圍裙上蹭了蹭,“你都不奇怪嗎?”
“有什麽好奇怪的,你家那樣的百年老宅,說不定還能挖出金元寶來呢,要不深挖?我們也發筆財。”
明玥揪著他的圍裙扥了一下,自己都沒覺得倆個人有多親密,“你別胡說,哪裏有什麽財寶,別引來貪財的把我的房子都給推倒了。”
沈良夜見她笑了心裏就一片酸軟,好久沒有看到她這樣自然真實的笑容了。
他收斂起玩笑,認真的說:“那最後怎麽處理的?報警了嗎?”
“你也覺得應該報警嗎?明正傑說這可能是明家的陳年舊事,要是給宣揚出去對RY的影響不好。”
“不對。這事兒誰也蓋不住,何況當時有很多工人在現場看著吧。”
明玥點頭,“工地的負責人也這樣說,他報了警,我們走的時候警察還在。”
“那就讓警察去處理吧,你別擔心,應該沒什麽事兒,祖上的事兒都過去百八十年了,跟我們無關。”
明玥點點頭,她猛然驚覺自己竟然跟沈良夜在有商有量的,頓時很不自在。
她把菜往他麵前一放,“我出去了。”
沈良夜其實很懷念倆個人在廚房裏邊說邊做……飯的那種感覺,很有煙火氣,很有老夫老妻的感覺。
可是……
他歎了口氣,認命的去燒上魚,然後又去給牛肉解凍切片。
晚飯,沈良夜做了四個菜,紅燒鱸魚,清炒菜心,牛腩西紅柿湯,還有明玥想吃的魚香茄子。
說簡單也複雜,有魚有肉的其實已經很不容易,而且都是她喜歡的。
明玥內心很有滿足感,翹起了嘴角。
沈良夜剛要坐下準備吃飯,忽然聽到明玥問:“你耳朵到底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