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你不準跟他來往
葉子菱迅速跑到了窗戶那邊，果然有了發現。
這裏是老式小區，而他住的樓層是二樓，從窗戶出去，是個放空調的平台。
他家裏沒做防盜窗，窗戶上有倆個大腳丫。
而這個人的正經職業是給人安裝空調的。
所以，安全繩這樣的裝備他有，爬樓的技能他也有，應該是他聽到了聲音就從這裏遁逃了。
葉子菱上了窗戶，張震問她：“你要幹什麽？”
葉子菱說：“我下去看看，你拉住我。”
沒等張震阻止，葉子菱就跳了下去，穩穩的落在了空調旁邊的水泥台子上。
這地兒不算小，而放的主機不大，葉子菱剛好有落腳的地方。
她在這裏站了一會兒，到處看，也沒發覺什麽。
張震在上麵喊她：“葉子，差不多你就上來，危險。”
“嗯，我知道了。”
葉子菱剛要準備上去，忽然發現空調主機的外殼上有個不很明顯的手指印。
她把手又伸出來，貼著那個指印兒摸了摸，然後對張震喊：“張隊，找個螺絲刀給我。”
張震雖然不明白她要幹什麽，還是找到了螺絲刀扔給她。
葉子菱把空調外掛機的的殼子給拆開，赫然發現裏麵放著一個油紙包。
她又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別的東西時，才爬了上去。
她遞給張震，“看看這是什麽東西。”
張震打開，竟然是厚厚一疊照片。
這個偷窺者把精髓的都藏了起來，上次警方來搜的也是他自己挑揀剩下的。
他偷窺的人雖然不止一個，但多數都是陳強女友的，保留的這些也是尺度大到爆的照片，有女孩子光著身子的照片也有跟陳強各種無節操的大戲。
張震跟一個女孩子看這樣的照片，竟然感覺到了羞赧，但葉子菱卻沒事人一樣，好像這些都是重要證據，看的一絲不苟。
張震心裏有些羞愧，自己這些年的磨練都白磨了，還不如個姑娘。
照片很快就沒剩下幾張，照著這個架勢下去底下就是幾張尺度更大的床罩罷了。
葉子菱也微微失望，她對張震說：“看來我們還是要找出這個人來。”
張震也後悔，“開始我們的方向就錯了，就該把人和照片都提到隊裏。”
“但那人的口供說什麽都不知道，這樣一張照片也很普通，真的沒……”
倆個人忽然都不說話了，要是真的普通的話，依照他這重口味的愛好，怎麽會拍下呢？
照片馬上就要到了最後一張，雖然要堅持看完，但眼睛裏都流露出失望。
可是，當看到了照片，倆個人對視了一眼，說不出是激動還是別的，葉子菱的手都有些發抖。
照片上清清楚楚的拍出了秦錚一刀抹了女孩脖子的那一瞬間，血珠四濺。
他詭異的勾著眼角，麵上的表情冷酷而嗜血，就連看過無數殺人狂魔的張震和葉子菱也感覺到不寒而栗。
原來，這就是秦錚，他在對待無辜的女人跟對待敵人的時候沒什麽差別，反而更享受這種對被殺無可奈何的孱弱掙紮。
這張照片皺皺巴巴，可能那個偷窺者想要毀掉但最後不知道什麽原因還是沒下去手，還是跟他那些照片放在了一起。
此時，離著秦錚扣押結束的時間還不到一個小時。
張震掏出手機，對隊裏的人下了命令，“拖住秦錚，我馬上回去。還有，發動全部力量找一個叫馮偉（偷窺者）的人。”
關掉手機後，他對葉子菱說：“我們趕緊回去，看對於這個證據他還有什麽話可說。”
葉子菱點點頭，卻沒有動。
張震的手放在她肩膀上，“葉子，你沒事吧？”
“我現在終於明白了師兄的那句話，與魔鬼戰鬥的人,應當小心自己不要成為魔鬼。當你遠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秦錚，已經把自己變成了魔鬼。”
“所以我們這些幹刑警的更要時刻提醒自己，保持清明。秦錚他大概是因為生活中發生了一些變化，他自己開解不了，就想要用壞人的方式報複回去，而自己也變成了壞人。葉子，別難過，這跟你沒關係。”
“謝謝你，張隊，我們走吧。”
倆個人離開，飛車往隊裏趕。
他們到的時候，秦錚正在鬧著要離開。已經過了48個小時，警方再拘留他就是違法，他的律師也到了。
葉子菱跟著張震走了進來，她遠遠的站著，目光充滿了陌生感。
他站在那裏，一臉的桀驁坦然，好像他真的沒做過任何虧心事。
是因為殺人太多已經不需要在乎，還是他心裏扭曲到真的以為別人是該死？
葉子菱從來都沒有想過，她和秦錚最後會站在警察和犯人的對立麵，那個榜樣那個偶像，那個人人崇拜的英雄呀。
秦錚感覺到兩道飽含失望和譴責的視線，他轉過臉，看到了葉子菱。
她就那樣俏生生的站在那裏，幹淨的臉上一片漠然，深邃的黑眼睛微微眯著，對他深深的失望。
失望？她有什麽資格失望？還不是被她逼得。如果她能嫁給他，幫助他活的順風順水重拾榮耀，他又怎麽會走上這條不歸路？
不過，就算他死也沒什麽，她照樣得不到幸福，那個晏名揚，也是死路一條。
好了，大家都去死吧，以後在黃泉路上都是平等的，再也不會有人瞧不起自己。
想到這裏，他忽然對葉子菱一笑。
葉子菱皺了皺眉頭，她有一種特別不好的感覺。
這個笑那麽怪異，就像一把薄薄的匕首貼著人的皮膚慢慢的往前推進，讓人不寒而栗。
不過他的這個笑容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張震已經擋在了他前麵，倆個男人差不多高，氣質也很相似，唯一不同的是現在的張震一身正氣，相比之下秦錚就顯得邪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道了他的那些事眼光不同了，現在葉子菱看秦錚就覺得他是徐盞描畫的那種殺人惡魔的模樣。
張震對秦錚說：“秦先生，對不起，你現在還走不了。”
秦錚的律師立刻說：“你們已經羈押我當事人超過48小時，要是再無故扣押下去，我們要告你們侵犯人權。”
張震微微一笑，“是的，48小時已經過了，可是這次不是傳訊是逮捕。秦錚，你跟今年12月5日四平路發生的一起謀殺案有關，我們依法逮捕你。”
說著，他掏出手銬直接給秦錚銬上。
秦錚身邊的律師驚詫的看著秦錚，他倒是淡定，“不要緊，一定是個誤會，我相信警方不會冤枉我的。”
律師轉頭怒視張震，“張隊長，這其中是不是有個什麽誤會？”
張震搖頭，“我們講證據不講誤會，請秦先生進屋。”
秦錚倒是無所謂，他越過人群把目光落在葉子菱臉上，又笑了笑。
在別人看來也許他的笑容淡定從容，是一副沒做虧心事的模樣，可是葉子菱卻總覺得有什麽深意。
是她想多了嗎？
秦錚已經被人帶到審訊室，張震走到葉子菱身邊，小聲說：“這裏交給我，你不用擔心了。”
葉子菱點點頭，她離開後去了清水派出所。
現在雖然有了那張照片當證據，但是隻要秦錚的律師夠厲害，完全可以推翻，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人證。
葉子菱現在身份敏感，估計很多行業裏的人都不會待見她，她應該感謝叔叔當時把自己派到清水區，她覺得這些兄弟不會把她給推出來。
果然，葉子菱的到來受到了他們的熱烈歡迎，理由竟然是因為吃了那麽多晏名揚送的蛋糕奶茶燒烤牛肉麵，就連所長都因為吃了他送的烤羊腿覺得應該幫忙。
葉子菱哭笑不得，卻也滿滿的感動。
葉子菱來清水也不僅是覺得他們可以幫她，而是她覺得要是偷窺者馮偉還在本市的話在清水區的可能性很大。
這裏有步行街小吃街是人口最密集也是外來人員最多的地方，要藏匿比較容易。
大家連夜加班，把清水區的耗子洞都翻過來了，勢必要找到馮偉。
清水派出所的人連熬了三個晚上，一個個眼睛都熬成了紅燈，終於在一個收泔水的那裏找到了馮偉。
怕節外生枝，葉子菱連夜審訊他，這廝終於承認了他目睹案發的全過程。
因為他聽不到他們談話的內容，就看到倆個男人在房間裏說話，他開始還以為能看到男男那啥的，卻沒有想到那個高大凶猛的男人竟然動手打了矮小的，恰好陳強的女朋友回來看到，跟高大的男人吵起來。
大概是因為女人說出了他什麽秘密，男人頓時惱羞成怒，把女人給按住了，讓陳強殺了女人。
陳強下不去手，他就給女人抹了脖子，馮偉是又害怕又興奮，畢竟是第一次看到殺人，他拍下了那張照片。
隨後他們就把女人的屍體拖出去，那個叫陳強的一直抱著頭哭，最後給那個高個子男人踢了一腳，惡狠狠的要殺他，才讓他去清理血跡。
聽了馮偉的描述，葉子菱久久不能說話。
其實殺人的方法有很多，秦錚知道的更是有很多。窒息、溺水很多法子都會沒有痕跡，而他會直接選擇用刀流血就是做好了讓陳強做替罪羊的準備，他知道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所以直接陳強給推出去。但是他不放心，所以利用葉子菱一直跟進這個案子，甚至她去抓人的時候他都跟著，至於他擋的那一刀，實在是不明白陳強是不是真有心刺過來的。
見葉子菱臉色不好，小隨扔給她一個功能性飲料，“葉子姐姐，你別難過。人年輕的時候誰不會遇到幾個渣呢，還好晏少人不錯，比他靠譜多了。”
葉子菱白了他一眼，這孩子能不能別整天淨裝些風花雪月在腦子裏，這是在辦案！
葉子菱給張震打電話，想讓刑警隊來提人，可是沒等她說張震就告訴她，秦錚逃了。
犯了命案都敢逃跑，他一定是找好退路了。
葉子菱想到那個新貨的來源，立刻明白了他要幹什麽。
從此後，他秦錚從一個英雄墮落成一個罪犯，且都是人人痛恨的毒販。
“張隊，我請求停止休假，進入抓捕秦錚的行動小組。”
張震雖然知道這樣必然有人阻攔，卻還是同意了，“好，你回來，有什麽事我來承擔。”
很快秦錚的通緝令就出來了，機場火車站汽車站，全都設置了關卡，整個海城都是一片緊張的氣氛。
張震因為被製造城市危機給代理局長狠狠批了一頓，要求他撤離崗哨。
張震明尊暗違，行動小組還是在行動。
可是一連過了三天都沒有找到他的行蹤，而關於晏名揚案子卻澄清了，葉司令和葉局長都也解禁。
這些悄悄發生的變化對海城的普通民眾沒有一點影響，大家還是上班下班吃飯喝酒，偶爾在一起聊聊八卦噴噴政局，可誰都想不到本來一場腥風血雨卻這樣消弭於無形。
晏名揚長這麽大第一次被關，前後一共七天，他出來的時候見到陽光覺得刺痛，微微眯起了眼睛。
事情並沒有結束，他不會讓人來抹黑晏安，更不容許他第一想要拍攝的一步神聖電影被這樣褻瀆。
跟他一起關的還有鬱晨，搞藝術的人就是不一樣，他很興奮，這次的牢獄之災讓他靈感不斷，甚至對他導演的本子有了新的認識和升華。
一出來，他的第一句話是他要改劇本，然後從頭開拍。
要是以前晏名揚一定會嫌棄他糟蹋了這麽多錢，可是這次他真覺得比起錢有些東西更重要，比如自由。
在陽光下站了一會兒，他給葉子菱打了個電話。
“葉子菱，我出來了。”
此時葉子菱正和父親叔叔在一起，她看了一眼他們，壓低聲音說：“嗯，我知道了，今晚我去找你。”
他嗯了一聲，也沒有留戀就掛斷了電話。
這段時間晏廷和徐青一直在國外修養，晏名揚被抓時候讓楚江河安排人瞞住父母，這倆個人住的別墅就莫名其妙的斷了網絡和電源，他們當了幾天的原始人，卻覺得一切頗有趣味，老夫老妻的又擦出了新的愛情花火，渾然不知道兒子在生死線上滾過一遭。
來接他的人是楚江河，他們見麵後又談了很多事，他才回到了公寓那邊。
雖然是被羈押，可是被沒有被像對待囚犯那樣，他住的是普通房間，有浴室夥食也不錯，但就是限製了行動。
他洗了個澡然後叫了發型師上門，把那頭個性的頭發給剪短了。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他真覺得滄桑了不少。
沈良夜說經過事人是會長大的，這些天在裏麵他想了很多，父母兄弟親人，更多的是葉子菱。
他發現，他對於不能和她正經八裏過日子這事兒很懊悔，要是真這樣就死了他覺得閉不上眼。
那女人說她不想結婚，那是她根本沒體會到結婚的好處。他可以為了她去學著做飯，還給她洗澡按摩，更會把她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她除了照樣上班，還可以有個又好看又體貼的老公，怎麽想都是穩賺不賠。
當然，那個傻女人向來不會算賬，要不怎麽能找秦錚那個給綠過無數次的蠢驢呢。
等待的時間過得很慢，晏名揚看著電視喝了杯中的紅酒，覺得有點微醺。
葉子菱家裏真的有很多事，讓她走不開。
這次的事對她們家造成了很大的衝擊，雖然後麵有貴人伸了手，但這也意味著從來不站隊的葉家從此要站隊了，葉家兩位自己都是土埋半截的人可以不在乎，可是葉家的三個男孩子都是從軍的，要為他們的前途打算。
葉副司令最後還把葉子菱專門叫到書房裏，讓她不要再跟晏名揚來往。
晏名揚不解，“為什麽？”
“雖然這事解決了，但是造成的影響很壞，為了大局，你以後遠離晏名揚就沒錯，不要問為什麽。”
“這事兒我不能答應你。”
葉司令手拍在桌子上，“你不為你哥哥他們考慮嗎？”
“這跟哥哥什麽事？晏名揚家從商不從軍政。”
“可是他爺爺有不少手下現在都是骨幹力量，還有他外公家的人。葉子菱，為了你的哥哥們，為了葉家，你必須做出犧牲。”
“爸，這都什麽年代了，我們……”
“不管什麽年代，你都得遵循這個規矩。我和你叔叔一把老骨頭，你不管我們可以。難道你要讓你哥哥給你所謂的愛情陪葬嗎？”
葉子菱許久沒有說話，她沒參與當然也不知道這裏麵的凶險，可是爸爸不會危言聳聽，她不能為了自己不管哥哥的前途和生命。
許久，她問葉司令，“爸爸，要一直這樣下去嗎？”
他搖頭，“當然不會，政局瞬息萬變，我和你叔叔會慢慢退下來，而這幾年你哥哥他們也蟄伏起來，過個幾年換屆完成，我們也從這風口浪尖全身而退，到時候沒人能管你了。”
她點頭，“那好，我等幾年後。”
葉司令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你以為他會等你幾年？那樣一個人，估計很快就把你忘了。”
“爸，這些都不用你管，隻要你不利用我聯姻就行。”
“聯姻？葉子菱，誰敢娶你！”
葉子菱離開家後直接去了晏名揚的公寓，她會把這些事都說清楚，他要不要等要看他的決定。
她有他公寓裏的鑰匙，所以直接開了門。
房間裏黑著燈，什麽都看不清，可就在她踏入房門的那一瞬間，就感覺到了殺氣。
黑暗裏傳來沙啞冷漠的聲音，“別開燈，葉子。”
這個聲音像一片刀片刮過她的肌膚，讓她微微刺痛時豎起了一身的汗毛。
“秦錚。”
“不錯，能聽出我的聲音。葉子菱，想要見你的晏名揚小寶貝嗎？”
“你把他怎麽了？”
屋裏一片黑暗，倆個人心裏卻都有盞燈，一個透視了對方內心的陰暗，一個想要窺視對方的柔軟，倆個人僵持著，實際每一秒都是強者之間的較量。
啪，葉子菱把燈打開了，她看到秦錚坐在沙發上，他穿一身黑衣微微垂著頭，手裏拿著一把槍。
乍見光明，他眯了眯眼睛，“你怎麽敢開燈？”
“我為什麽不敢開燈？”
“我說過了，你的小寶貝在我手裏。一個男人，連反抗能力都沒有，真不知道你看上他哪裏。”
“你把他怎麽樣了？”她往前走了兩步。
秦錚忽然把黑洞洞的槍口指著她，“葉子，別往前走了，你這樣是很危險的，我怕我會傷害你。”
葉子菱卻好像沒聽到一樣，又往前了幾步，坐在他對麵的沙發上。
“秦錚，我們談談。”她看著他的眼睛，淡然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