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飛跟尋芳吵的厲害,他拔腿就走,把她一個人扔在路上。
尋芳氣的大叫,他都沒有回頭。
這不是倆個人第一次吵架,相反的,從師父死的那天開始,他們就頻繁的吵架。
先是拿到的那把鑰匙,卻根本打不開瑞士的保險箱。倆個人在那裏吭哧了半天,人家都報警了,倆個人才姍姍離開。
本來以為拿著師父的死亡證明可以認領保險箱,卻不知道那個老東西早就有遺囑,說需要人去用鑰匙自動打開,凡是打不開的,都是賊。
拿不到保險箱裏的東西,倆個人大吵了一架,然後回去要賣房子分道揚鑣。
就這棟房子,還有房裏的古玩玉器擺件兒,也能賣幾千萬,再加上師父在銀行的存款,就算沒有保險線的東西他們也是富豪了。
尋芳忽然不想分了,她覺得失去了雲飛自己沒有安全感。恰好她懷孕了,用這個孩子留住了雲飛。
他們去澳洲住,盡管吃穿不愁日子過得很富足,可是他們倆個都知道,心頭有刺,入夜不安。
雖然他們知道向冬被抓到牢裏去,沒有個二十年出不來,可是總要疑神疑鬼的,特別是雲飛,經常把身邊經過的人當成了她,好像她的影子無處不在。
就在剛才他,尋芳知道她又把那個歐巴桑當成了向冬,要知道向冬最喜歡扮的就是中年女人。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尋芳狠狠的罵著,轉身回了家。
雲飛去了酒吧,點了一杯皇家禮炮,一個人喝悶酒。
正喝著,忽然聞到了一陣熟悉的香味兒。
他的心尖兒一抽,忙回過頭去。
他看到一個女人從他身邊經過,往洗手間的方向而去。
他沒看到對方的臉,隻看到一個背影。
可僅僅一個背影,他就認出了那是向冬。
沒錯,苗條纖細的身材,走起路來慢條斯理優雅又十分有活力的姿勢,絕對找不出第二個人。
他站起來,蹌踉著就追過去。
酒保看到他離開,迅速拿了一包藥放在他的酒杯裏。
雲飛追到洗手間,那女孩正在對著鏡子補口紅。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冬兒。”
女孩轉過來,一臉的詫異。
那是一張跟向冬有三四分相似的臉,正擰著眉,慍怒的看著他。
相似卻不是,雲飛說不上是失望還是鬆了口氣,他對女孩說:“對不起。”
女孩笑笑,“沒事,認錯人了吧?”
他尷尬的點頭,“是呀,你長得像我個朋友。”
女孩子抿唇笑,好像在說你這搭訕的套路有點老。
雲飛把人給鬆開,他轉身就離開,仿佛為了證明不是為了搭訕。
回到吧台,他端起自己的酒。
還沒等喝,那個女孩子也跟過來,她的手搭在他的肩頭,輕輕拍了一下,“我可以在這裏坐下嗎?”
他點點頭,“當然,請隨意。”
女孩子對酒保說:“給我來一杯長島冰茶。”
雲飛並不說話,悶頭喝酒。
女孩的酒來了,她衝他舉起酒杯,“都是中國人,我們走一個。”
“你是國內來的?”
女孩點頭,“留學生,你是華裔吧,不過看著蠻含蓄的。”
“難道西方人就不含蓄了?”
女孩聳聳肩,聰明的避開了這個話題,“你說呢?”
他輕輕笑起來,跟女孩子碰了碰杯。
“我叫蘇芮,英文名叫saline。”
“我叫程飛,英文名Nate。”
雲飛本來的姓就是程,程雲飛,可是這些年師父讓他失去了姓氏,隻剩下了名字。
這個女孩很健談,而且很幽默,跟她在一起聊天完全沒有壓力。
雲飛好久沒這麽放鬆了,他本來就是個健談的男人,而且很會撩,隻是向冬和尋芳兩個人的個性都阻礙了他這方麵大發展。
一杯酒下去,雲飛覺得身體都熱起來。
他看著麵前的女孩,昏暗的燈光下,她更加像向冬。
他怕她,卻更渴望她。
還是那句話,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女孩媚眼如絲,看著他的時候水汪汪的,很多情。
大概是很久沒跟尋芳做了,他覺得身體有些受不了,有個地方脹的要爆開。
蘇芮一看時候到了,她傾身過去,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嘴巴幾乎碰到了他的耳朵,“去我那裏,好不好?”
“不好。”
女孩子一擰眉,偷偷的去看了酒保一眼,“那算了,我要走了。”
她剛站起來,雲飛就從後麵抱住了她,“別,我說不去你那裏,我們去酒店,我等不及了。”
女孩反身抱住了他,“親愛的,你真好。”
尋芳在家裏等了好久都沒等到雲飛,她不停的給他打電話,卻提示關機。
她把手機扔了出去,打碎了一麵鏡子。
尋芳並不知道,她的這一切都落在了向冬的眼裏。
此時向冬正端著一杯白水,優雅的坐在她傭人房的床上,多年的習慣使然,縱然是人前把傭人扮演的再像,人後她也是自己。
尋芳和雲飛的家裏要安裝攝像頭不容易,所以向冬是廢了大力氣的,還好尋芳跟師父學了不少的矯情習慣,喜歡在房間裏擺一些複古的裝飾品,她就把攝像頭安裝在藍翎金眼的孔雀羽毛插瓶上。
這個角度不錯,正對著尋芳家的客廳沙發,他們家大部分的隱私都發生在了向冬眼皮子底下。
看著她暴躁的抽煙,她抿著唇輕笑,“孕婦是不能吸煙的。”
說完,她把水喝光,杯子去洗了放好,展開被子上床睡覺。
躺在床上的時候,她習慣性地到處去搜羅了一圈兒,當然是什麽都沒有發現。
奇怪,她有種有人在看著她的感覺,特別是睡覺的時候,就更加的清晰。
歎了口氣,她也覺得自己多心。說雲飛疑神疑鬼,自己又何嚐不是?
其實,向冬一點都沒有疑神疑鬼,在距離這房子不遠的房子裏,有人從屏幕上看著她那張粗糙滄桑的臉,卻依然不轉眼睛。
夜色寧靜,紅酒醇香,曇花在月光下悄然綻放,英俊高大的男人靠在沙發上,一手撐頭,慢慢閉上了眼睛。
他的薄唇還喃喃的翕動,喊得是“向冬。”
向冬一個激靈醒了,她感覺到皮膚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有跳起來拆房子的衝動,可下一瞬她找到了原因,原來是尋芳家裏開了燈。
她的這間屋子恰好能看到她家裏的燈光。
向冬把監控器打開,果然,雲飛回來了,他們倆個在客廳裏吵架。
向冬聽不到他們在吵什麽,可能看到尋芳在摔東西。
煙灰缸,小天使擺件兒,果盤,水杯,連花瓶都砸了。
向冬有些緊張,她怕尋芳發瘋砸了那個古董孔雀羽毛插瓶。
好在雲飛知道那個物件兒貴,死死的抱住了她。
在對麵宅子裏,雲飛把尋芳給按在沙發上,“你夠了,會傷到孩子的。”
“孩子,你還知道有孩子嗎?大晚上把我一個人留在外麵,自己鬼混到半夜才回來。說,你去做什麽了?”
雲飛心虛的要命,表現卻掩飾著,“我能做什麽,還不是出去喝了幾杯酒?你別整天疑神疑鬼的,你又不是不是知道我對非東方人沒興趣。”
這個倒是真的,雲飛小時候曾經被一個黃頭發藍眼睛的大媽猥瑣過,所以他不喜歡體毛重的歐美人,隻喜歡東方人。
據尋芳所知,這裏好看的東方人還挺少的,而雲飛又挑剔的厲害。
想到這裏,她的心才平順了些,也不那麽鬧了。
雲飛沒言聲,他們倆個人因為有太多不能見人的事也沒請傭人,他隻好自己拿了掃把把屋子打掃幹淨。
看著他一個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彎腰拿著掃把忙進忙出的身影,尋芳的心一下就軟了,她從沙發上起來,走過去抱住了雲飛的腰。
她的臉磨蹭著他寬厚的後背,“老公,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胡亂猜疑發脾氣了。”
雲飛的火氣並沒有消散,他能這麽做隻是因為對孩子的愧疚,雲飛靠過來的時候,他的身體就不由自主的對她排斥。
可是,他還需要演戲。
扔了掃把把她給抱到沙發上,“你乖乖坐著,別胡亂跑,小心給玻璃碎片紮著。”
尋芳摟著他撒嬌,“老公,你真好。老公,我餓了,你的寶寶想要吃東西。”
他的眼睛在看到她的小腹後,眼神變得柔軟,“等我去給你煮麵。”
向冬看完了,勾起嘴角諷刺的笑了笑,然後躺下。
她沒覺得失望,這不過是開始而已。
就像尋芳自己說的,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長成參天大樹,她當然不願意放過這個樹長成來的過程。
第二天下雨,雲飛夫婦安靜的呆在家裏,看起來關係和諧,好的不得了。
第三天,還在下雨,可是尋芳卻被送去了醫院。
原因是她從吃了雲飛煮給她的那碗麵後,本來應該懷孕前期才有的孕吐毛病現在竟然有了。
雲飛嚇壞了帶她去醫院檢查,醫生卻說這是個人身體差異,是正常的。
可是尋芳天天吐,吃不進去雲飛做的西餐,隻想吃中餐。
雲飛找了幾天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廚子,那天出門看到了向冬買菜,忽然眼前一亮。
他把想法跟尋芳說了,尋芳現在命都沒了大半條,哪裏還管得了這些,於是雲飛就趁著她出去買菜的時候攔住了她。
當他說明了來意,向冬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行,我要是給主人知道了,要開除的。”
“可是我已經打聽過了,你的主人並不經常回來,而且你也隻需要去我家做一頓飯而已。”
向冬還是不答應,“這樣不好,我不敢。”
雲飛苦苦哀求,給了向冬不菲的報酬。
這個跟她做長傭的價錢差不多了,她果然心動。
雲飛又多給她加了一點,她果然同意了。
雲飛心裏很高興,要是錢都打動不了說明這女的有問題,喜歡錢就好。
於是,每天上午向冬都利用出去買菜的空檔去雲飛家給尋芳做一頓飯。
手擀麵,餃子,雲吞,小籠包,可笑的很,尋芳想要吃的都是師父生前最愛吃的。
向冬的手藝帶點餘杭特色,跟漪瀾公館廚子的還是有差別,不過尋芳這已經很滿意。
雲飛小心,特意品嚐了,這才放下心來。
觀察了幾天,他覺得這位叫餘嫂的女人其實不錯,話不多人又老實還能幹,要是能把她挖過來長久的用也是不錯。
有了餘嫂在,尋芳的脾氣果然沒有那麽差了,也不再無理取鬧,雲飛頓時覺的放鬆下來。
這幾天他一直沒時間,銀行催過他幾次,讓他去簽單。
上午餘嫂來做的酸湯麵,尋芳吃過後犯困,雲飛就跟她說了,自己一個人開車去銀行。
他去的時候銀行裏人不多,隻有一個穿著短褲T恤的女孩在坐著填單子。
她回過頭來的時候對他嫣然一笑,那青春蓬勃的樣子像極了向冬。
雲飛的心跳驟然加快,喉結快速的上下滾動。
這個女人就是蘇芮,在酒吧裏認識,跟他一夜春宵。
看著她兩條長腿,他的眼神更加灼熱,那天的美好感覺在血管裏流動,讓他的身體出現了渴望。
蘇芮卻低下頭,繼續填單子。
雲飛也沒跟她說話,去貴賓室找他的銀行服務經理。
等他出來的時候,發現女孩站在路邊等車,看到他後也是漠然的一眼。
雲飛很受傷,他覺得自己長得英俊很有魅力,而且活兒也不差,哪次不是弄得尋芳死去活來喊爽?
但是蘇芮這樣無視他,好像他技術很差……
走過去,他強勢的把她給拉上自己的車。
蘇芮皺眉,“Nate,你這是要做什麽。”
他冷笑,“很好,你還知道我叫Nate,我以為你不認識我了?”
她笑的時候更像向冬,“怎麽會?我是怕你不想認識我,我可不是個自找沒趣的人。”
雲飛有些不悅,同時又有些被看穿的難堪,事實他在第一眼看到蘇芮的時候就怕她纏上來。
雲飛這男人有時候就是這麽的賤,他怕被人纏住,可是人家不纏他的時候他又覺得自己沒魅力,惱羞成怒。
蘇芮聳聳肩膀,“難道你沒有嗎?我感覺到你在看見我後很不情願。”
雲飛捂住了她的眼睛,“你一定是看錯了,寶貝兒,分開後我一直在想你。”
蘇芮的手放在他的喉結上,慢慢往下,“是嗎?”
他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下腹部,“自己感覺。”
蘇芮倒吸了口冷氣,“你……”
“還是上次的酒店,怎麽樣?”
蘇芮眨眨眼,“這次我要在上麵。”
他給她勾的不行了,壓住她就是一個法式深吻,“小妖精。”
在家的尋芳,意外收到了向冬送來的車厘子,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錯。
她這幾天對向冬很依賴,一改以前輕蔑的態度,還送給她一個香奈兒手環。
向冬扮演的餘嫂當然不敢要,最後還是她把東西給她戴在手腕上。
她趁機看了向冬的手腕,細瘦粗糙皮很鬆弛。
向冬端著手腕滿眼的驚喜,對尋芳就更殷勤了些。
她問尋芳,“先生呢?怎麽不在家?”
“他出去辦事了。”尋芳還是對外人很警惕,沒有把雲飛的動向給泄漏出去。
“先生真是好,對您百依百順,可不像有些男人老婆一懷孕就出去尋花問柳。”
接著,她講了好幾個八卦,有名有姓的,都是妻子懷孕丈夫出軌尋歡作樂的事兒。
尋芳本來就是個疑心很重的人,給她這麽一說,心裏倒是不舒服起來。
向冬點到為止,又把雲飛誇了一通,然後她站起來告辭。
回到了她住的地方,她剛打開門,忽然感覺到不對勁兒。
一切都沒什麽變化,這別墅還一如既往的安靜,可總有什麽讓她背後汗毛豎起來。
先去廚房拿了一把剔骨刀,她把屋裏巡視了一遍沒有發現,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如果她沒猜錯,那個讓她慌張的“東西”應該在她房間裏。
一打開門,她就看到有個男人背對著她坐在床上,正在看尋芳家的監控。
她頓時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手抖了抖,然後拿著刀就劈了上去。
男人輕鬆躲過去,還抓住她的手腕把人給壓到了床上。
那張熟悉的俊臉陡然放大,楚江河咬著牙罵:“蠢女人。”
向冬一下就失去了力氣,她看著他,以為自己在做夢。
“看夠了嗎?”
她搖搖頭,“你怎麽會在這裏?”
回答她的是洶湧而來的法式親吻,他把她壓在枕頭裏,吻到窒息。
等放開她的時候,向冬一腳踹上他的腰,“楚江河,你給我滾”
楚江河冷笑,“向冬,提上褲子就不認賬了,嗯?”
“你……明明是你跟人訂婚結婚,還好意思說我!”
吼完這句,她的眼淚都下來了,這些日子發生了這麽多事,她在被關到監獄裏最脆弱的時候也不敢去想他,就怕想了後會更軟弱,徹底沒了戰鬥力。
她向冬,從來隻是一個人,沒有人依靠,也依靠不上任何人。楚江河對她來說隻是一個綺夢,夢醒了也就忘了。
楚江河看著她哭心疼不已,低頭去吮她臉上的淚水,“傻丫頭,哭什麽。”
“我願意哭,用得著你管嗎?”
“我不管誰管,你可是我的女人。”
向冬又去踹他,“你放屁,誰是你的女人?你的女人是那個sia,你們男人都是表裏不一的渣子。楚江河,上次你在廁所強暴我的帳還沒跟你算,放開我。”
他用大長腿去壓她的腿,“強暴?難道你沒有爽到?”
“沒有,很疼,特別疼。”
“疼你還跑。”
“廢話,我不跑等著再被你強暴一次嗎?你都跟別的女人訂婚了,我還在那裏幹什麽?楚江河,你就是個渣子混蛋龜兒子,嗚嗚。”
楚江河豈能讓她繼續罵下去,當然用嘴堵之。
向冬剛才是懵了,才讓他為所欲為,現在當然是不配合,拳打腳踢牙咬手抓,但總是不能得逞。
楚江河壓住她的手腳狠狠的在她肌膚上咬了一口,“別再動了。”
向冬經過他這一提醒,當然感覺到了他巨大的威脅,想起當時的疼痛,當然不敢在動。
楚江河喊滿意她的乖順,這才放開了她。
向冬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說:“你是不是這房子的主人?你是不是暗中監視我?”
“還不笨,但隻說對了一半。我不是監視你,是在保護你。”
“保護?我需要嗎?”
楚江河冷笑,“向冬,你覺得自己很有本事,可是沒有我,你連監獄都出不來。讓你好好跟在我身邊,你卻自己跑回了米國去,你讓我說你什麽好?”
一提到這個,楚江河就後怕。
現在她真實的在他懷裏,有血有肉有溫度,可是就差那麽一點點,她就要殞命在大牢裏,跟他天人永隔,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