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春和景暖篇 父子爭寵
一直以來,他已經模糊了前妻的存在,一直到連翹出現在他麵前,才想起那段讓人糟心的婚姻。
說實話,他對連家人好印象全給連樺給敗光了,唯獨對連翹,有一點同情,還有那麽一點留在時光裏的驚豔。
“為什麽要來京都教書呢?”他問她。
連翹一直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在聽到他的話後忙抬起頭,但已經給顏西洲捕捉到一絲倉惶。
顏西洲這是幹什麽的,檢察官,他擁有高於常人的敏銳。
他麵上不動聲色,腦子裏卻想了很多。
連翹忽然成了兒子的班主任,還三番為此的給賀賀補課,甚至到補到家裏,這不算是主動接觸能算什麽?
目的呢?對他來說任何行為都要有目的性,別跟他說什麽人民教師的義務,那都是扯淡。
當初,連樺帶著兒子出現是因為他們連家有危機,顏家等於拿出幾個億來當的聘禮,這次是不是連家又想要靠第二個女兒來交易?
不過這次的籌碼可太低了,女人嘛,哪裏沒有呢?上次要不是因為賀賀,他們以為顏家會拿出那些錢?
這過了將近十年,顏西洲已經從熱血青年變成了一個成熟老練冷血的政客,所謂的美人計在他身上還能好用嗎?
再說了,他的那點點愛情已經給了顧暖,雖然連翹也是個不錯的姑娘,但他沒有一絲興趣。
連翹的回答很得體,“這裏學校有個認識的師兄,他介紹我過來,剛好我不太想呆在陳陽。”
“這邊的發展空間大些。”說完了,她怕沒有說服力,又補上了一句。
陳陽就是他們倆家所在的城市,她這樣說似乎沒有漏洞。
顏西洲不動聲色,“那也挺好,京都機會畢竟多些。連翹你有男朋友了嗎?”
連翹呆呆的搖搖頭,“沒,沒有。”
“真沒有嗎?想要找個什麽樣的,我們單位有不少好小夥子,公務員配老師,職業上應該說不錯的。”
連翹臉都紅了,她的笑有些勉強,“謝謝你顏哥,不過我現在還不想成家。”
“為什麽呀,一個人不寂寞嗎?”說完寂寞倆個字,顏西洲有點想扇自己,這話問的像個猥瑣大叔。
好在連翹沒怎麽在意,她隻是靦腆的笑了笑。
接下來的一路幾乎倆個人就沒什麽對話,他把她送到兒子小學不遠處的小區裏,學校給未婚老師在那邊租的房子。
她下車後趴在車窗上,跟他說了聲謝謝。
顏西洲也跟她擺手,“自己一個人小心點。”
連翹點頭,然後飛快走進去,背影窈窕。
顏西洲沒有立刻走,他給自己點了一根煙,他有些不信連翹就這麽走了。
要是有所圖就該抓緊機會,除非她很有耐心,想要徐徐圖之。
一根煙沒抽完,他的手機響了,他低頭一看,是連翹。
嘴角勾起諷刺的笑容,他就知道,這女孩子沒看到的那麽簡單。
本來想要按了不接,可是今晚因為顧暖的告別讓他心情不太好,蔫壞的想要整一整連翹。
當年他和連樺睡那一晚其實也是被人設計的,要不是連樺回來帶著個孩子,他當初就是按著脖子也不會結那個婚。
“喂”他聲音懶洋洋的,帶著一絲戲虐,“怎麽了,你落我車上東西了嗎?”
女人勾搭男人的方法,無非就是落在車上東西讓給送上去,然後就……
這種情況,顏西洲不是沒經曆過,而且還不止一回。
他的思緒還在蔓延,那邊就傳來連翹帶著哭音兒的焦急聲音,“姐夫,求你回來一趟,我的同事自殺了。”
顏西洲濃眉一挑,這還真是個新奇的約p方法,他可是頭一回遇到。
但也不能排除是真的,他立刻下車,“幾樓?”
他按了門鈴,單元門立刻彈開,跟著樓道裏的燈亮了。
他上去,一眼就看到了在三樓樓梯拐角處站著的連翹。
今晚他的思維有些發散,她那個孤單可憐的樣子讓他想起這丫頭以前的樣子,好像她總是這樣孤零零的站在窗戶樓梯什麽的地方,看著連家宴會的盛況,像個小影子。
聽到了腳步聲,連翹趕緊轉過頭來,在看到顏西洲的那一刻,她臉上充滿了信任和安定。
顏西洲也一愣,轉過來的那張臉俏麗青春,跟那個小可憐兒一點都不搭,可是這個表情是熟悉的,他好像能預見她會過來說:“謝謝你,顏大哥。”
那個時候她叫他顏大哥呀,顏西洲想了起來。
“顏大哥,這裏。”
果然是顏大哥,比顏哥順耳多了。
他長腿一連跨了兩個台階,跟著她走到屋裏,“確定是自殺嗎?”
“我也不知道,我看到她身邊有安眠藥的空瓶子。”
說著話,倆個人已經進了屋,職業習慣,顏西洲把屋裏的環境打量了一下。
連翹工作的學校是私立學校,給教職工待遇不錯,這房子雖然舊一點但是二居室對於倆個女孩子來住已經相當寬敞了,裝修的也是簡單大方。她們倆個女孩子顯然也把這裏當家了,除了那些必要的家具外,還插著漂亮的鮮花,一些布藝小擺件兒隨處可見,特別是沙發上的抱枕,做的相當漂亮。
一眼而已,他對房子裏人已經有了大體判斷。
連翹的同事是個跟她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兒,一頭長發,現在這樣躺著的時候完全鋪展開,很有文藝範的美。
明明就是生死關頭,顏西洲也不知道怎麽了,忙裏偷閑看了連翹一眼。
她的頭發大概到下巴一點點的位置,稍微有點弧度,顯得她的下巴那塊兒弧度特別柔美。
顏西洲看著女孩死灰的臉色以及她嘴角的白沫,他問連翹,“你碰過她嗎?”
連翹搖頭,“我沒有,我一看就嚇壞了,趕緊給你打電話,還打了120。”
“沒報警嗎?”
連翹搖頭,在她心裏大概把顏西洲等同於警察了。
顏西洲立刻打電話報警,然後拉了她一下,“出去等著。”
連翹方寸大亂,“出去?”
“嗯,你在這裏也幫不上忙,如果是他殺,會破壞作案現場。”
“他殺?你說她死了?”
顏西洲點點頭,“已經沒生命跡象。”
連翹都傻了,“不可能的,到醫院裏洗個胃就好了。她還那麽年輕,才26歲,她平日裏很開朗的哪能這麽不愛惜自己的生命?我當初都那樣了不還是……”
她猛然住了口,轉過身去調整自己的情緒,過了一會兒才擦著眼睛低聲說:“對不起,顏大哥,我失態了。”
顏西洲倒是對他那個當初挺有興趣,她這麽點小姑娘難道還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兒?
警察和救護車很快就來了,結果人真的已經沒有生命跡象,最後屍體跟著警方去了。
這些警察都認識顏西洲,對他也恭敬,一口一個顏檢叫著。
他帶著連翹去錄口供,在路上問了她一些問題,讓她好好想想,到時候知道該怎麽回答。
作為同住者,且又是發現死者的第一人,她自然免不了被各種盤問,有些心理素質不好的可能有陰影。
顏西洲覺得她一個小姑娘攤上這種事兒已經是陰影了,盡量別讓她陰影二次。
不過他心裏頭也有個陰影兒,誤會了人家小姑娘,他也太老不要臉了。
等錄完口供,已經是夜裏11點,連翹看到他坐在長椅上等她。
她咬住下唇,說不出心裏是個什麽複雜感覺,就好像她是個餓了很多天的人,眼前忽然擺了好大一盤紅燒肉,她想吃又害怕,因為她吃了可能就是小偷。
顏西洲並不知道自己已經給人當成了紅燒肉,他正思索著剛才刑警跟他說的案情,這案子沒什麽太大疑點,已經可以百分之八十認定是自殺。
自殺的原因大概是為情所困,連翹也說過這女孩好像最近剛分手,不過她還咬牙說沒什麽大不了,誰這輩子不會遇到個渣呢,可轉頭就自殺了。
看了看連翹,這是多麽鮮活的生命呀,說沒就沒了,有點殘酷。
他忽然就對她憐憫起來,抬頭看到她出來,就站了起來,“走,我送你回去。”
連翹一臉的歉意,“已經給你添了這麽多麻煩,這個時間點都不回家,顏梓賀在家會害怕的。”
連名帶姓的叫孩子,還真是老師的叫法。
他很自然的伸手推了她一下,“沒事,他習慣了,再說家裏有保姆。”
老師的職業病犯了,她停下認真的教育他,“顏大哥,對孩子再說父母的陪伴才是最重要的。顏梓賀沒有媽媽,他的心靈更需要嗬護,我知道你工作很忙,可是再忙也要抽出時間陪陪孩子。”
他莞爾,“遵命,連老師。既然這樣,連老師去我家住吧。”
他的話讓連翹瞪大了眼睛,顏西洲也覺得自己說的輕佻了,忙解釋,“你敢回到你那邊自己住嗎?”
剛才都沒顧上想這個,他一提醒,連翹還真不能夠。
可是她顫抖不已的眼瞳,顏西洲無奈的說:“害怕不丟人,去我家住一段時間吧。”
“怎麽好意思麻煩你,我去酒店吧。”
“酒店?你一個女孩子大半夜跑到酒店裏住也不安全,你沒看前兩天的網絡新聞嗎?”
經過他的提醒,連翹想了起來。就是在京都,一個女孩子半夜被人推開了門,幸虧她裏麵上著鎖鏈,要不後果不堪設想。
顏西洲給她找借口,“連翹,你算起來也是賀賀的小姨,雖然我跟他媽媽離婚了,你不還是叫我一聲姐夫嗎?走吧,別別扭了。”
他的話提醒了她,讓她想起自己來京都的目的。
現在這麽好的機會,還是他主動給她的,她又怎麽能抗拒?
顏西洲這人心很細,他先帶了她回家裏收拾了東西。
她一回家就知道顏西洲幫了她多大的忙,這房子根本不能住了,一進來就有一種窒息感,而且她發現自己隨處可以看到女孩的身影。
她來京都的時間不是很長,大概才半年,可是這一百多個日夜裏都是跟那女孩朝夕相伴,自然是熟悉到了骨頭裏。
這樣乍然沒了,她不害怕才怪。
顏西洲看著她六神無主的樣子,主動幫她收拾箱子,“這些衣服嗎?先帶點當季的,等後麵再把這些給帶出去。要是……”
他拉開抽屜,後麵的話卡住。
那裏整齊的放著女孩子家私密的小內內,看著連翹中規中矩的,她的小衣服可都是五顏六色,還有蕾絲跟網紗,特別性感。
連翹正在發呆,倒是沒注意到這些,顏西洲不動聲色的關上了抽屜,把她拉過去,“你看看要拿什麽衣服?”
倆個人靠的很近,男人身上的溫度跟氣息否輻射過來,讓她感覺到了安全。
她深吸一口氣,心想有他在,她還怕什麽呢?
她的動作麻利,很快就收拾好了,“顏大哥,我們走吧。”
顏西洲的目光再次定格在那個抽屜上,心說她拿了內衣了嗎?
怕她害怕反而把最重要的給忘記,但是他也不能去提醒,就替她拎了箱子走了出去。
連翹看了一眼光線昏暗的屋子,她仿佛看到女孩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看電視,她的笑聲在屋裏飄蕩。
完了,這房子怎麽都不能住了!
他們到家的時候賀賀已經睡了,顏西洲把她帶到主臥隔壁的房間,“你睡這裏,被褥什麽的都是新的,要是你不喜歡,明天再去換。”
她借住在人家家裏哪裏會有那麽多毛病,忙搖搖頭,“不用,這已經很好。”
顏西洲替她推開門,“你都沒看到呢,怎麽能覺得很好?進去吧。”
啪,他開了燈,屋裏頓時亮堂起來。
呃……連翹終於明白了顏西洲一點沒謙虛,他說的不好是真不好。
這房間裏的床單被套枕頭都是酒店裏那種一次性的白色,特別是剛經曆了一場死亡的連翹,她是看著女孩的屍體被裝到了一個白色的斂屍袋裏帶走的,所以對這樣的臥室充滿了恐怖。
她下意識的倒退了兩步,然後一回頭,發現顏西洲還站在那裏。
顏西洲看到她發白的臉色已經明白了她的感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因為家裏沒什麽人,就隻準備了這種省事的。那個,要不把我的被子換給你吧。”
這個不太好,太親密太曖昧了。
不過男人總歸粗心些,沒等連翹反應過來,顏西洲已經把被子給抱過來了。
他的被子是深藍色,沒有一點花紋的那種,倒是符合一個直男的風格。
他直接給放到大床上,然後抱起那條白色被子,“我這個是剛換的被套,很幹淨,你就將就一晚上。”
她還能說什麽,點頭說了謝謝。
應該要洗個澡的,但這麽晚了又在別人家裏,再加上連翹四肢無力,她簡單的去浴室梳洗了一下就上了床。
抖開顏西洲的被子,她撲上去把臉埋在裏麵。
他的被子又大又暖,帶著一股子類似陽光的清新味道。仔細聞一聞,還有他身上的那種剃須水的淡淡香氣。
竟然還是那個牌子,這都多少年了,他都沒換過。
連翹躺平,黑暗裏的房間神秘又包容,那種難以控製的悸動超過了她內心的恐懼,讓她興奮的睡不著。
她一直苦苦想著接近的理由,卻沒有想到同事的死成全了她。
歎了口氣,她翻了個身,閉上了眼睛。
早上,賀賀對於出現在他家裏的老師,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連翹剛要跟他說話,他嗖嗖跑開了。
連翹不解,難道賀賀對於她的入住這麽排斥嗎?
賀賀幾步就跑到廚房裏,對正在做早飯的爸爸說:“爸爸,你不是人。”
顏西洲雖然知道自己的兒子嘴欠兒,但絕對沒想到他欠到這個地步。
把煎蛋鏟到盤子裏,他一手拎住小王八蛋的衣領子,“顏梓賀,你膽兒肥了,敢這樣罵你老子。”
賀賀很激動,“你就不是人,連我看好的女人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