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找工作好難啊
按照徐珊珊發給她的信息，加上人生地不熟，程鶯幾經周折總算是到了招聘會現場。這個會場臨時搭建在一個體育場，據說能容納八萬名觀眾。面對眼前數不勝數的招工單位、川流不息的求職人流，不斷的有人湧入，程鶯學著別人的樣子，在會場門口的服務台領取簡歷表格，自己找個地方填好后便加入了應聘崗位的隊伍。
面對各種企業和各種崗位，程鶯顯得是那麼漫無目的，僅有的一次工作經歷也是經過老鄉介紹，做了一年不到而已。此刻的這種陣仗使她舉足無措。
「招聘行政文員、要求形象氣質良好、溝通表達能力良好，具有一定的臨場應變能力，具有一定的語言文字功底」程鶯駐足在一家企業的展位前，看著招聘海報上的信息心中默念著「行政文員是做什麼的呢？」一邊想，一邊繼續往下讀著：「文化程度要求：大學專科及以上，本科相關專業者優先錄取。」
其他不說都可以學，但這最後一條學歷的要求對程鶯來說實在是個不可逾越的障礙。
「請問你是來應聘文員的嗎？」一個溫柔的女聲傳來。
「我……我想來試試.……」程鶯怯懦地回答。
「姑娘，我看你的形象很適合我們公司文員的要求；請把你的簡歷給我看看好嗎」女人微笑地對程鶯伸出了手。
程鶯緊張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下意識地將手中的簡歷遞上前去。
女人接過程鶯的簡歷，可憐的一大張紙上零星地點著幾個基本資料信息。女人用一種職業的眼光快速地掃過簡歷中的信息停格在學歷一欄，「初中！！！」，原本如陽光般燦爛笑容的臉上瞬間凝固，放佛結了一層冰霜般，扭頭斜望了一眼程鶯，程鶯本就緊張，加上女人的神態和如刀子般的目光，更是嚇得不輕。女人面無表情地將簡歷還到了程鶯的手上，皮笑肉不笑地說：「對不起，你不適合我們的崗位，請到別處看看」說完便轉身走回自己的展位。
程鶯愣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為什麼一開始說我符合要求，看完簡歷又拒絕我呢？」
「想不通就不想了，再去別家試試」程鶯轉過身剛想離開，突然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
「怎麼了，剛才還挺高興的，怎麼轉臉就黑著個臉？」一個男人的聲音：「剛才那個小姑娘不是蠻好的嘛，咱被你pass了？」
「別提了，我還以為初戰告捷可以早點收攤回去了呢，哪知道才初中畢業」剛才那個看她簡歷的女人的聲音「你沒看到她剛才的反應，才被我看一眼就慌成那樣了，這要領回去交差，我飯碗還要不要了？」緊接著女人好似憋了一口悶氣吼了出來：「居然是初中畢業，也不自己掂量掂量就到處撞，今天還真是晦氣。」
「好了好了，我們還得在這呆兩天呢，有的熬嘍。」男人懶散的聲音：「你先喝口水歇歇，我出去抽根煙哈。」
男人站起身走了出來，與程鶯擦肩而過時嘆了口氣：「唉，真可惜」說完並沒有停留徑直朝大門走去。
程鶯沒有動，也沒有回頭，眼眶中滿是屈辱的淚水「幹嘛瞧不起人啊，我也想讀書，可是……家裡窮就該被瞧不起嗎？」滿滿的委屈，程鶯很想放聲大哭，但這畢竟是在外面，周圍又全是人「反正我就是來找工作的，這家不行我就換一家，我今天就要找到給你們看看。」
一打定主意，程鶯覺得渾身都輕鬆多了，抬頭看著天花板上映射下來的縷縷陽光，用手背抹了抹掛在眼角的淚珠，重新調整好心情，繼續微笑地往前走去。
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會場里的人也陸陸續續地外出吃飯，企業展位上零星地數人坐在椅子上稍作休息。
程鶯還在各個展位上看著招工信息，人少反而讓她更加自如起來。東瞧瞧，西看看，好不快活。突然一家電子廠的名字進入她的視線「咦，這家公司我見過，以前幹活的時候用過他家的東西」一時高興，程鶯也沒看招聘信息，一路小跑的沖向這家企業的展位。
「請……請問……你們招人嗎？」程鶯氣喘吁吁地向展位上的工作人員詢問「我以前做過你們的產品。」說著便將自己的簡歷遞上前去。
原本在閉目養神的男人，被程鶯這一驚有些愣神，不過職業的敏感讓他很快調整好狀態：起立、微笑、雙手接過簡歷。和剛才的女人一樣，男人一邊快速地略讀了簡歷上的信息，一邊打量著面前這個莽撞的小丫頭。
「嗯，我們確實和你之前單位有業務往來」男人慢條斯理地說著。
「哈」聽到男人的確認，程鶯開心地笑了，露出兩排潔白的皓齒。
「但是.……」突出起來的轉折對程鶯來說無異於一盆冷水「我們招的是生產班長；你的工作時間太短了，相信並不沒有領導一個班組的能力，而且……」男人慾言又止「還是請你再去別家看看吧」一個抱歉的微笑看向程鶯后，男人又坐會原位，繼續享受短暫的午休了。
「謝謝。」程鶯沒法子，只好轉身，剛要離開，只聽背後那個男人低聲的冷笑：「哼，外地人。」
程鶯憤怒地捏緊了拳頭，憤怒地轉身，瞪大了眼睛看向那個男人。但讓她不可置信的是，男人居然一臉微笑地看著她：「請問，你還有什麼事嗎？」
可怕，這些人真的好可怕。程鶯突然覺得周圍好黑暗，她轉過身飛快地朝大門口跑去，現在的她需要的是陽光，哪怕只有寸縷都能溫暖她，讓她恢複信心。
正午的陽光是炙熱的，陽光灑在程鶯身上，溫暖包圍著她。受傷的心在慢慢癒合，但屢屢碰壁遭受到的白眼卻沒有那麼容易消除「珊珊，為什麼這裡的人都這樣啊，為什麼我向找個工作這麼難啊。」
程鶯的內心是激動，是崩潰，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但很快就被火辣辣的陽光蒸發，沒有一絲痕迹。
離開會場，程鶯低著頭，失落地走在街上，腦子裡滿是家裡的情況：卧病在場的父親，兩鬢斑白的母親，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們都在等她寄錢回去。
車水馬龍的街道兩旁，一排排擺放著玲琅滿目商品的店鋪、衣著光鮮亮麗的人群中，程鶯顯得那麼渺小而無助。
漂亮的花瓶比比皆是，但只有經過精雕細琢，極富有鑒賞價值的工藝品才會被擺放在有價值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