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人跑了
審問暫告一段落,將魏興單獨留在審訊室里,司徒勝楊威則在門外走廊上放鬆。
不多時,呂闖就報告了道路監控所拍到的畫面,魏興確實於六月五號晚11點50分左右出現在位於吳河路的麗景苑小區。
既然魏興說自己離開去了市裡不是撒謊,那就得驗證他是否在那呆了整晚。
司徒勝緊皺著眉頭看了眼楊威,而楊威也是愁容滿面,難道這小子真的有不在場證明?
難得有了一絲希望,卻又峰迴路轉,分秒即逝在二人看來,卻是度日如年般漫長。
終於,呂闖來電話了,魏興的確沒有撒謊。
通過對麗景苑小區保安處調取的監控來看,魏興是在六月五號晚上11點55分進入的小區,於12點05分進入小區東側56號樓的1105室,直到第二天也就是六月六號上午9點30左右才出來。
除去他吃早飯,在換乘車的時間,魏興不具備作案時間。
聽到這些,司徒勝反而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放鬆感,倒不是他並不希望魏興就是兇手,而是他的心境又提高了。破案本就急不得,尤其是那種看似簡單,實則複雜的情況。
陳小丫被害可能是出於偶然,但兇手的犯案手法卻並不像一個新手,殺了人不說,還懂得布置現場,毀屍滅跡。不說手法老道,單憑這心理素質就一定是個有經驗的老手。
回到審訊室,楊威坐到了呂闖的位子上充當記錄員。司徒勝則開始發問:
「說說鮑友良吧,你們關係如何?」
「鮑友良?」魏興感到很詫異,他的問題還沒解決呢,警察怎麼會又提到鮑友良。疑惑歸疑惑,但警官既然問了,還是乖乖回答的好:
「他……他這個人吧,雖然大我一輪,但性子很隨和,平時聊起天來吧也沒有什麼代溝。和我們關係也都挺好,每次送貨也都很賣力,村裡的鄰居們也都挺喜歡他的。」
「他來你們這兒上班前,是做什麼的?」
「他比我早兩年來。平時聊天聊到這方面的事情,他都會找借口避開,我也就沒多問。」眼珠子轉了下后,魏興似乎想到了什麼:「你們可以去問我們老闆,他應該知道些什麼。」
「根據你對他的了解,他平時都有些什麼愛好?」沒有回應魏興的建議,司徒勝的問題還是圍繞著鮑友良展開。
「他這個人吧,怎麼說呢?」說到這裡,魏興不由地老臉一紅,卻又有些春風滿臉似的說道:「平時喜歡喝兩口,基本每天下班都會整兩個小菜再灌一瓶馬尿;另外,就是喜歡出去找樂子,而且都是去市裡找,完了后就跟我面前炫耀。」
看到魏興如此地猥瑣,司徒勝和楊威都覺得噁心至極,不由地有些慍怒道:「喂!喂!注意點,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原本還沉醉在自己幻想里的魏興,被這麼一喝倒也清醒了過來,馬上唯喏地低頭稱是。
「照你這麼說,這個鮑友良也算是個普通人嘍。哎,要你說,他會不會殺人呢?」沒有再兜圈子,司徒勝很直接地問道。
「殺人?殺誰啊?」聽到這麼個敏感詞,魏興不由地緊張了起來,警察怎麼會無緣無故地提到殺人呢?難道出了什麼大事?
「六月六號早上,涴市街68弄2單元,也就是陳小丫租住的房子,突發嚴重大火。事後,我們發現了她的屍體。經檢驗,懷疑是有人行兇。」司徒勝倒也沒保留,將案情都告訴給了魏興。
「她死了?」魏興怎麼也想不到,剛一起開心完的人,沒過幾個小時就死了,那警察會不會懷疑到他頭上了呢?
「冤枉啊,警察同志,冤枉啊。」魏興頗為激動地掙扎著,口中大聲地叫道:「人不是我殺的,我沒有殺人,你們要相信我啊,我沒殺人.……」
「哎,哎,我們又沒說你殺人,你這麼激動做什麼?」看到魏興如此激烈的反應,楊威沒好氣地喝止道。
「你放心,我們公安機關破案講究的是證據。」因為有時間證明,司徒勝料定兇手不會是魏興,語氣頗為平淡地說:「我們已經證實了你剛才所說的話,所以也已經排除了你的嫌疑。不過,找小姐是事實。」
「是,是,這個我認。」魏興的心情這才得以平復。
「目前我們警方掌握的資料顯示,當晚出現在案發地附近的,除了你外,就是你所說在王大爺樓下碰到的鮑友良。」
司徒勝沒有提到那輛私家車,因為從時間上看,結合魏興所說在10點10分找過陳小丫,那麼那個人的嫌疑基本上已經可以完全排除。而魏興也有不在場證明,那唯一有嫌疑的就是破天荒幫忙的鮑友良了。
「詳細說說當時的情況吧。」司徒勝知道,要判定一個人是否有嫌疑,不能光憑推論。是以,要從當時的情況里尋找蛛絲馬跡,才能知道鮑友良是否有作案動機。
「當時.……」魏興翻起了白眼,仔細地回想著那晚的情況:「我記得我剛到王大爺樓下,鮑友良已經站在那了,我還問他是不是在等什麼人?」
「他怎麼跟你說的?」
「他說.……在等我.……」想到這,魏興才覺得事有蹊蹺,卻繼續邊回憶邊說:「我還覺得奇怪呢,大晚上不睡覺,等我做什麼。一問才知道,他剛從市裡玩回來,等著跟我炫耀呢,這老小子,真不厚道。」
「那你有沒有注意到他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也沒什麼不對勁的啊,人看起來好好的……」魏興又把頭一歪,仔細想了起來:「哦,對了,他當時一開口說話,那口氣,真的是熏得我差點就吐了,我猜這老小子肯定是玩嗨了,肯定又喝了不少酒。」
「你說你平時找他幫忙,他都會訛你頓酒,可那晚卻主動幫你送貨,還沒有問你要好處,是不是這樣的?」
「對,沒錯,我當是還納悶呢。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居然二話沒有就幫我,這要是擱平時啊,打死我都不會信。」魏興似乎來了點精神,言辭自然又繞到那方面去了:「我猜啊,那老小子肯定是得了什麼便宜,所以才催我趕緊去。」
「好了好了,今天我們就先問到這。」司徒勝忙打斷了魏興的話,側轉過來對楊威吩咐道:「把他交給當地派出所,按治安處罰處理吧。」
回到辦公室,司徒勝陷入了思考。
從案發前一晚的時間來看,私家車車主無非就是來城中村找樂子的,沒有作案動機。
雖然魏興是目前已知接觸過死者的人,但根據他的口供,還有監控視頻佐證,他並不具備作案時間。
而鮑友良,一個既愛喝酒,又愛尋花問柳的人,難免會在那種事情上與人起矛盾;假設矛盾激化后,可能導致的過失殺人或激情殺人,並非絕無可能;加上他所從事的職業和年紀經驗,相信如果他殺了人,想要利用現場環境來毀滅證據可能性也頗高。
那麼接下來,對鮑友良的調查就得全面展開。
司徒勝吩咐楊威搜集有關鮑友良的背景資料,尤其是在他來大福煤氣之前都做過哪些事;又吩咐何呂闖何施施調取六月五號當天,麗景苑小區的監控視頻以及相關路段的監控視頻,以此來確認鮑友良是否出現過。
最後,司徒勝又聯繫了技術科的許兵,詢問他有關從魏興三輪車上採集到的指紋等證據。
在得到許兵的確認,三輪車上驗出三組指紋,分別來自周大福和魏興,還有一組未知。
佔有泥土的那個煤氣罐,從提手處驗出了三組指紋;其中一組屬於魏興,另一組與劉翠花提供的陳小丫遺物作了比對,確認是屬於陳小丫的,而第三組未知。
煤氣罐底部處驗出了兩組指紋,一組屬於魏興,另一組與其他兩處未知的一致,應該都屬於兇手的。因為兇手在轉移空氣罐,將它推出後窗時,一定是採用了抬舉的方式。
通過信息比對,這組未知的指紋在公安系統中查到了記錄。指紋屬於一個與鮑友良同姓但不同名的人——鮑有為。
資料顯示,鮑有為是一個通緝在逃人員。
此人可謂是惡貫滿盈。從十五歲輟學后,就混跡於社會,與一些社會不良分子拉幫結派,到處尋釁滋事,偷竊,搶劫多次,也多次被公安機關處理過。卻都因未成年,最後不了了之。
最近的一次記錄是十年前,在距離海市上千公裡外的名為竇鄉的地方聚眾鬥毆,失手打死了人,之後便一直出逃在外,音信全無。
原來是流竄到海市來了。
經過周大福和魏興的辨認,資料上的照片顯示的正是鮑友良本人。
「警官,鮑友良.……哦,不,是鮑有為才對。他真的是殺人兇手?」周大福有些忐忑地問道。
雖說當初鮑有為來找工作,他也收了身份證,但很明顯是偽造的。而周大福也是貪圖便宜,沒有在當地監管部門作任何相關的報備。這一出事,他自然也脫不了干係。
「現在還在調查階段,不便向你們透露太多。」司徒勝語氣頗為平淡,卻也不失嚴肅:「他現在人在哪?」
「請假了,說是回老家看父母。」周大福不敢隱瞞,心中卻已猜到鮑有為的離開是為了躲避公安機關的搜查。
「什麼時候走的?」
「應該是剛走吧,就在你們來之前他給我打了個電話。」周大福忙拿出手機,翻出了通話記錄,時間顯示的恰好是在司徒勝一行人到來之前幾分鐘。
「快,帶我們去他住的地方。」
在周大福的帶領下,司徒勝連同楊威呂闖等十餘人來到了與68弄相鄰的69弄小區5號樓3單元。
開門的是個老嫗,也是鮑有為的房東。一行眾人個個持槍搶入屋內,發現房內並無二人。
環顧四周,卻已是人去屋空,唯有桌上煙灰缸里的一根殘煙似乎還未完全熄滅,飄著縷縷白煙。
「人肯定還沒走遠,馬上封鎖這附近的街道,一定要抓到人。」司徒勝當即下達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