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表白
聽到這短短的幾個字，李牧循的心中猶如驚濤駭浪般翻騰了起來，她竟和自己所盼望的一樣。
因為程鶯的言語，李牧循被震驚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既興奮，又高興，一時竟沒有想好措辭。
久久未聽到電話那頭的迴音，程鶯慌了。難道是自己太過主動，驚到了對方？還是說對方根本沒有往那方面去想，只是自己一昧的自作多情？
「啊，對不起，李老師……」程鶯慌張地調整著自己的心態，重新組織著語言：「我的意思是說，這麼多天也沒上您的課，怪想念的……您千萬別誤會啊。」
真的只是誤會嗎？原本興緻盎然的李牧循，在聽到程鶯的解釋后，激動的心情彷彿被澆了一盆冷水般，跌倒了谷底。原來只是自己的幻覺啊。
呵呵呵！
李牧循在內心裡自嘲般地笑了笑。自己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這麼天真。
論年紀，程鶯比自己小了一輪有餘，就算自己的一身行頭扮相充滿濃烈的藝術氣息，可畫畫對於她來說畢竟只是興趣。自己在程鶯面前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個德高望重的老師。
想到德高望重四個字，李牧循不由地又垂頭喪氣起來。要真是德高望重，又怎麼會對自己的徒弟產生那種非分之想呢。
即便李牧循在藝術界有很高的地位，他的畫作雖不能說是價值連城，可也能讓一個窮苦之人瞬間逆襲。
只是他不懂得如何運作，如果當初魏紅沒有背叛他，說不定兩人現在已經過上了無憂無慮，豐衣足食的小生活。
可程鶯是那種物質型的女人嗎？李牧循料定不會是。就算按摩是門手藝，可也會遭人非議。但程鶯卻並不避諱地對他直言相告，她是憑自己的勞動吃飯的。
如若不然，要是放在一般女人身上，十個會有九個直接向他獻身，為的就是坐享其成，換來一世榮華。
這種事，李牧循確實碰到過很多。以他的清高，自然是讓那些個俗人吃了閉門羹。
「鶯……小程啊，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休息呢？」
既然程鶯都改了口，那自己若是還不識趣的話，很可能會給對方的留下不好的印象。
小程？他居然叫我小程？真是破天荒第一次。之前的接觸中，李牧循要麼直呼程鶯的大名，要麼就像親密關係間地叫她鶯鶯。哪有叫小程的？
饒是程鶯忙了這麼些天，可她跟李牧循打電話時的注意力可謂是高度集中，是以，對方說的話全都一字不落地鑽進了她的耳朵里。
「他明明要叫我鶯鶯的，為什麼不叫完整，還要改成小程？」
這一刻，程鶯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如果李牧循站在她的面前，她一定會衝上去，撲進他的懷裡，質問他。
可惜，兩人是通過電話交談的，既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也感受不到對方真實的心意。
「難道是因為我改了口，讓他誤以為我是說錯話在糾正？啊呀，我怎麼這麼笨呢，一著急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想通了原委，程鶯哀怨地拍著自己的腦袋。
再改口嗎？不，程鶯已經做不到了。對於她這樣一個愛害羞的女生來說，主動表白的勇氣只有一次。
「小程，程鶯，怎麼不說話啊，是不是太累了？」遲遲不見回話，李牧循以為程鶯睡著了呢。
「啊？沒有，沒有，我在呢！」
「已經很晚了，你應該也忙了一天，還是早點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好嗎？」
「嗯，那好吧，李老師晚安。」
「晚安。」
一通簡單的電話，本以為會掀起不一樣的浪花，戳破兩人之間的那層窗戶紙，卻再一次歸於平靜。
幾乎是同時，兩個人戀戀不捨地掛斷了電話。雖已互道晚安，卻都沒有一絲睡意。
一個依然斜躺在沙發上，一個仰躺在床。腦海中浮現出彼此的樣貌，以及過往點點滴滴的回憶。
雖然兩人認識交往的時間不長，卻好像是在一起很久似的，事事都充滿默契。言談間又像是多年的老友，總有說不完的話題。
「真想能早點看到他/她啊！」
兩個人同時這樣想著，彼此之間有一定的距離，但兩顆彼此牽挂的心卻越來越近。
就在程鶯即將進入夢鄉時，手機傳來一陣美妙的簡訊鈴聲：
鶯鶯，
請原諒我剛才電話里的語氣，也請原諒我如此親昵地稱呼你。
有些話憋在我心裡很久，也思考了很久，因為我害怕一旦說出口，會影響我們之間原本的友情，當然，這必須是在你也把我當作朋友，而並不僅是老師的前提下。
作為一個男人，我相信我是有能力去擔當的，不光是對你，還有你的家人，包括你所有的親戚朋友。只要有需要，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幫扶。
我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身邊也沒有多少說得上話的朋友，很多新潮的事情我都沒有關注過，也不懂那麼多的人情世故。
我人生的道路已走了一半，可你卻剛剛開始，所以，我不知道將來我們之間會不會有代溝，不過我相信我可以包容所有。
之前我和你說過，當年要不是得遇我的恩師，我不會來到這座城市，也不會有現在這樣的成績，更不會遇到你。我也說過，遇到他是我這輩子最開心最幸福的事情。
可是我錯了。與你相處的那幾天，才是我至今為止最為開心的。你的善良、純潔、美麗無一不深深地吸引著我。雖然我比你大很多歲，又是你的老師，可我始終無法控制我自己。
我想大聲地對你說：我真的很喜歡你！
一直以來，我都是個按部就班，遵從自己意志的人。這次也不例外，我無法違背自己的良心，更無法掩飾對你的相思之情。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可不管你是否也喜歡我，我都接受。我會尊重你所有的決定。
如果你的回答是否定的，那也請你放心，我不會糾纏騷擾你，更不會再出現在你的世界里。我會由衷地祝福你。
最後，我想說，你還年輕，將來還有很多機會。所以，不要讓自己那麼辛苦。萬一累倒了，不止你的家人，我也會很擔心你的。如果你有任何煩惱想找人傾訴的，我隨時恭候。
勿回
想你的牧循
其實程鶯還沒來得及看完整篇內容，就已疲倦地睡著了，自然也沒有回復。
第二天早上醒來，才完整地從頭至尾地看了一遍。
「傻瓜，真是大傻瓜，怎麼會有這麼傻的男人。」反覆地看著簡訊，程鶯流著淚罵道。
這是幸福的淚水，就在幾個小時之前，她還在為失去那麼好的一個機會而感到後悔。
可現在，她卻收到了李牧循的情書。對，就是這樣一封情書，在程鶯看來，是充滿了濃濃的愛意。
從小到大，種種經歷，聽過男人的海誓山盟也好，花言巧語也罷，卻從沒有收到過這樣一封表達愛意的書信，雖然用的並不是信紙，可也不失浪漫。
「傻瓜，我怎麼會不答應呢。我不僅會答應，我還要當面答應你。」
程鶯打定主意，今天不開工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先處理。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心上人的身邊。
另一邊，雖說簡訊的末章節附註明了「勿回」二字，但李牧循在發送完后，一直沒有合眼，苦苦等待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時，才因為失望而架不住陣陣睏乏，進入了夢鄉。
夢中，風和R麗，好似一望無際的金黃色的麥田裡。
程鶯穿著一身潔白的連衣裙，頭戴一頂寬沿草帽，長長的頭髮紮成一束馬尾，歡快地蹦蹦跳跳。
銀鈴般的笑聲，陽光燦爛的笑容，時而追逐飛舞的蝴蝶，時而迴轉過身招手。
李牧循在程鶯的身後追趕著。雖說李牧循身材並不臃腫，人也很健康，程鶯的腳步不緊不慢，卻始終追不上。
兩人之間一直保持著一個看似固定的距離。
就這樣一前一後追逐了片刻后，李牧循感到有些疲憊，氣喘吁吁間，漸漸地放慢了腳下的步伐，直到汗如雨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喘著粗氣。
而前方的程鶯也停了下來，卻一直在向他招手，還一邊說：快來呀，來追我呀。
「鶯鶯，我跑不動了，休息一下吧。」
「不嘛，我不嘛，我還要玩。」
「那你來拉我一把，我起來繼續追你。」
「才不要呢，你肯定是想等人家過去，藉機把人家拉倒，我才不會上當呢。」
看見心儀的女人如此活潑，李牧循雖然覺得很累，心裡卻早已樂開了花，幸福感爆棚。
追，一定要追，追上去，她就是屬於我的了。
正當李牧循從地上爬起來，欲重新邁開腿奔跑時，突然，天變了。
太陽被一層層厚厚的黑雲遮擋了起來，天空中電閃雷鳴，像是在警告著大地萬物，即將會有一場瓢潑大雨。
「鶯鶯，別怕，有我在，我來了。」
看著可人兒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得瑟瑟發抖，李牧循加快了腳步，向著程鶯沖了過去。
可就在這時，大地開始顫抖了。劇烈的震蕩把二人跌坐在了地上，程鶯早已是花容失色，一動也不敢動，李牧循也在掙扎著向她靠近。
「嘩擦」一聲巨響，一道驚雷落在了地上，將二人之間的大地劃開了一條深不見底的裂縫，而同時，李牧循剛穩住的身子被一陣激浪倒入了深淵。
「鶯鶯~~~！」
「牧循~~~！」
程鶯在懸崖上向他伸手的樣子越來越模糊，身子也越來越重。
我，這是要死了嗎？不，我要回到鶯鶯身邊，我不能就這樣死了。
好像迸發出全身的力量般，李牧循使出全身的力氣掙扎著，卻突然睜開了雙眼，原來是南柯一夢，但感覺卻尤為真實。
「咣！咣！咣！」
「咣！咣！咣！」
還在回味著夢境的李牧循，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帶回到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