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粉身碎骨難救主
漁門鎮的夜晚看似無比寂靜,可每個房間里都在上演著不同的故事。
黑暗!籠罩著一切!
狼鷹無比焦躁的盤旋在漁門鎮的上空!
一聲凄厲的鷹唳劃破長天!
小冀在夢中突然驚醒,這是他聽過的從來沒有聽到過的鷹唳,不知狼鷹為何如此的凄厲!
他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就跑出房門,狼鷹凄鳴一聲振翅高飛。
小冀知道,必是那孤鷹有難!
他來不及叫醒別人,慌忙翻上戰馬,飛一般的衝出營寨。
狼鷹盤旋在曹府的上空,聲聲鷹唳更加凄厲。
小冀從未見過狼鷹如此的不安,他不敢想象發生了什麼,他只知道如果那孤鷹有事,他必血洗漁門鎮,讓天下數萬人陪葬!
忠義對小冀而言只有一人,他不忠於天、不忠於地、不忠於道,只忠於那孤鷹!
小冀此刻顧不得一切,刺馬疾馳,以馬撞門,馬倒人飛!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小冀順勢攀上府門,飛身而下,不問緣由,見人就殺!
曹安國剛剛發泄完獸慾,起身穿好衣服,滿足而陰險的對苗雨蝶說:「快把解藥給他吃了吧!」
苗雨蝶瘋了一般跑去解開那孤鷹的綁繩,曹安國看著蹲在地上解綁的苗雨蝶,慢慢抽出了佩刀,惡狠狠的砍了下去!
突然,「哐!」的一聲巨響!
嚇得曹安國凌空收手,他不知道府門外發生了什麼,拎著佩刀就沖了出去。
曹安國從未見過此等場景,更未見過此等之人,只見一個近乎赤身的男子,赤手空拳面對十多個家丁,不避槍棒,肉身硬抗,觸到之人非死即傷,瞪著一雙血紅大眼,直直的奔他而來。
曹安國嚇得直哆嗦,眼前的這個人確實讓他感到了恐懼,他不敢對戰跑向廂房,因為他知道府里還駐紮著五十府兵,戰力遠非家丁所能比擬。
小冀衝進房間,看見苗雨蝶正要給那孤鷹喂葯,小冀飛一般的跑過去俯身把脈,又搶下藥丸一聞。
突然一掌扇向苗雨蝶,厲聲喝道:「這是毒藥!你敢害我哥哥!」
苗雨蝶嘴角出血,驚恐的看著小冀,瘋狂的搖頭。
她怎能知道她用處子之身換回來的竟是一粒毒藥!她又怎能知道這世上的人心之毒!
那孤鷹意識逐漸清醒,嘴唇微動,小冀附耳傾聽。
「帶…她…走!」那孤鷹發出了明確的指示。
小冀背上那孤鷹,拉起苗雨蝶,快速向屋外跑去。
這時曹安國已帶著五十府兵堵在門口,見小冀出來,為首一將一槍刺來,小冀單手抓槍,不想此槍力道過大,抓牢之時,槍頭已微進左肋,疼的小冀大喝一聲,一腳將人踢飛,奪槍橫掃,眾人立即後退。
小冀兩眼猩紅,隨手拽掉苗雨蝶的衣帶,將那孤鷹綁在身上,對苗雨蝶說了一聲:「跟緊我!」
說完便沖入戰陣,五十府兵衝殺而上,小冀揮搶如飛,槍槍致命,槍到人倒,慘叫連連。
小冀之勇,雖萬人莫能敵!
從房門到府門,之間不過三四十米的距離,竟在一瞬間殺出了一條濺滿鮮血和殘肢的死亡之路,也是一條求生之路!
整個府院血肉橫飛,斷肢殘臂俯拾皆是,小冀渾身是血,越戰越勇,槍槍殺人,橫掃千軍!
這些府兵哪裡知道,他們面對的是真正的背嵬之後、幽騎之王、九品地義衛!——小冀!
小冀一口氣殺到府門,回頭傲視,剩餘府兵瑟瑟不敢前,曹安國大喊一聲:「決不能讓他們跑了!給我上!」
眾府兵又一哄而上,小冀此時已近力竭,身上傷口不下十處,渾身流血不止。
苗雨蝶見狀立即打開府門,小冀的戰馬撞的口鼻流血,但仍在原處等候,見到小冀,竟下跪待騎。
小冀全力抵擋再次衝殺而來的府兵,給苗雨蝶留出解開那孤鷹,扶其上馬的時間。
曹安國知道,如果讓那孤鷹逃走,漁門鎮必將遭到一場浩劫,自己也絕難有活命的機會。
所以便不顧一切的衝過去揮刀劈砍,力道之大,竟將小冀的長槍攔腰斬斷。
曹安國橫刀斬斷小冀的長槍之後,又接著回刀突出一刺,小冀所持的半截槍桿劈擋不住,曹安國的刀直入左腹。
小冀大喊一聲,赤手抓住刀鋒,右手回槍將槍桿直直捅入曹安國右眼,曹安國殺豬似的慘叫一聲,踉蹌後退。
小冀順勢拔出左肋之刀,回頭看看手忙腳亂的苗雨蝶,又看看前面準備再次衝殺而來的府兵。
小冀心裡知道,此刻苗雨蝶要順利把那孤鷹扶到馬上,還需要點時間,他回腳勾門慢慢關上了府門,然後背靠府門,露出了絕然赴死的滿意笑容。
這是一場對命之戰!因為小冀失血過多,已然力竭!
府兵再次殺來,你刺我一刀,我刺你一刀,你砍我一刀,我砍你一刀。
小冀倚在門上,頭髮、衣服和身上處處都在滴血,既有別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所剩府兵已不足十人。
小冀氣喘吁吁,其實已無抵抗之能力,但此刻也無人再敢上前!
突然,一支弩箭劈空射來,正中小冀眉心,倉促應戰的府兵終於想到去取箭弩。
小冀帶著獰笑慢慢向下滑去,滑下的過程中回刀刺向自己,大喊一聲道:「只有我殺人,沒有人殺我!」
小冀說完半跪而死!
與此同時,小冀的戰馬馱著那孤鷹和苗雨蝶回到了營寨,苗雨蝶把那孤鷹扶進自己的房間,灌入一杯熱水,那孤鷹的意識漸漸清醒。
「小冀呢?」那孤鷹顯然記得在昏迷中發生過什麼。
苗雨蝶見那孤鷹醒來,剛才的生死一線如在夢中,她猛撲到那孤鷹身上嚎啕大哭,她的意志和精神已經徹底崩潰。
那孤鷹意識到小冀肯定沒有跟著回來,再看看苗雨蝶凌亂的頭髮和裝束,想到剛才發生的一幕,痛心疾首,心如刀絞,滿腔的怒氣沖裂血管,眼中慢慢流出血來。
那孤鷹推開苗雨蝶,此刻天色已經轉明,那孤鷹的酒力和藥力已然消退大半。
「在這兒等我,哪裡都不要去!」那孤鷹說完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間,他現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披甲殺人!
苗大牛當天晚上看見彤弓等人跟著李海雕去赴宴,心中就十分不快,但畢竟平安來到漁門鎮,自己沒出什麼力,還差點把到手的娘子賣掉,所以也不好意思說些什麼。
但這一宿兒也沒怎麼睡好,他決定早上起來就和苗雨蝶把婚事說清楚,避免夜長夢多,無論如何也要在漁門鎮把婚事辦了。
苗大牛輾轉反側焦躁的等著天亮,天色稍稍轉亮就起身坐起,直直的盯著苗雨蝶的寨房,這一看可不得了,他竟然看見那孤鷹從苗雨蝶的寨房裡走了出來。
這還了得!
此刻天還沒有大亮!那孤鷹顯然是在苗雨蝶的房間過的夜啊!
苗大牛熱血噴涌,不敢想象發生了什麼,他立即跑了出去,直接衝進了苗雨蝶的寨房。
此時那孤鷹剛剛出去,苗雨蝶正精神恍惚的趴在床上,門還未來得及上鎖,苗大牛就憤怒的沖了進來。
苗雨蝶驚叫一聲坐起,苗大牛一看苗雨蝶這凌亂的妝容和裝束,立即明白髮生了什麼,遂破口大罵:「你這個賤人!」
說完就撲了過去!
苗雨蝶剛剛慘遭蹂躪,不想又撲過來一個臭男人,竟不顧一切的奮力抵抗。
「你這個賤人,竟敢跟別人偷情,你的身子是我的你知道嗎?」
苗大牛正說著突然大叫了一聲,苗雨蝶一腳踹在苗大牛的褲襠上,苗大牛疼的火冒三丈,再一次猛撲過來。
那孤鷹回到自己的寨房,拿起冷月蟠龍戟,正準備去血洗曹府,突然聽到苗雨蝶的寨房傳來一聲男子的大叫。
那孤鷹立即火冒三丈,難道曹安國又跟了過來,來不及多想就沖了過去,一腳將門踹開。
「哐當!」一聲,苗大牛嚇得立即停手,哆哆嗦嗦的看著拿著冷月蟠龍戟的那孤鷹。
那孤鷹此時的心情已經難以用語言來形容,苗雨蝶剛剛因為救自己而被曹安國蹂躪完,苗大牛又來了!
那孤鷹出離憤怒到了極點,回手一戟劈插下去。
「不要!」苗雨蝶大喊一聲擋在了那孤鷹的身前。
「你在這裡殺了他,什麼都說不清了!」苗雨蝶聲淚俱下的看著那孤鷹。
苗雨蝶這是在為那孤鷹的名聲著想,反正自己的心已經死了,斷然不會再嫁給苗大牛,當然更不能再嫁給那孤鷹。
因為她已經不幹凈了,留給她的路只有一條,就是死!
天下已經沒有人能救得了她,又何必再去連累那孤鷹呢?
趁著那孤鷹猶豫的空檔兒,苗大牛慌忙跑了出去,出門之後立即與一個黑衣人撞在了一起。
兩個人都嚇了一跳,黑衣人沒想到能突然跑出來一個人,苗大牛沒想到這個時候還能有一個黑衣人。
那孤鷹看苗大牛跑了,也立即轉身出門,正好看到苗大牛和黑衣人站在一起驚恐不安的對視,那孤鷹知道一定是曹安國派來補刀的殺手,遂一戟劈殺過去。
令那孤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黑衣人竟抓住劈殺過來的戟尖,順勢一拽,那孤鷹身子也跟了過去,而後黑衣人反手一掌,那孤鷹躲閃不及,中掌後退,手中的冷月蟠龍戟竟被黑衣人奪了過去。
能在一招之內從那孤鷹手中奪戟的人,這個世界上恐怕還沒有,即便那孤鷹的功力才恢復五成,也沒有人能夠如此輕易的做到,但此刻就眼睜睜的發生了!
苗大牛也看的傻了,但讓他更傻的是,黑衣人奪戟之後竟順手將戟刺進了苗大牛的肚腹。
那孤鷹暴跳而起,尚未抓住戟柄,黑衣人就回手扔下一個彈丸,一聲脆響,一股青煙!
那孤鷹抓住戟柄時,黑衣人卻已然不見。
但那孤鷹卻看見自己手中的戟確已刺進了苗大牛的肚腹,苗大牛滿眼驚恐,當然不是驚恐那孤鷹殺了他,而是驚恐黑衣人這一套行雲流水,借刀殺人的動作。
那孤鷹也十分驚駭,這漁門鎮竟還有此等高手!
黑衣人扔下彈丸的一聲脆響,驚醒了營寨內的好多人,大家都紛紛出來查看,苗雨蝶也跑了出來,所有人看到的畫面都是一樣,那孤鷹在苗雨蝶的門前殺了苗大牛。
此刻的情景,那孤鷹縱有百口也莫之能辯,就連苗雨蝶都認為是那孤鷹殺了苗大牛。
她立即癱坐在地上,那孤鷹為了她一個不幹凈的人,殺了苗大牛實在是不值得,她在替那孤鷹惋惜,也在為自己難過,是她害了那孤鷹!
苗雨蝶坐在地上痛苦到了極點,但轉念一想,那孤鷹能為了自己殺苗大牛,那孤鷹應該是愛她的,想到這一點她又高興起來,但這一點幸福實在是來的太晚了。
因為她已無法再嫁給那孤鷹,這讓她又變得十分痛苦,她認為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自己唯有一死才能拯救那孤鷹,她又瞬間釋然了,癱坐在地上的苗雨蝶轉而痛苦轉而快樂,痛苦的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獃獃的笑容。
這時苗無力撲到地上大哭起來:「我的兒啊!你死的好冤啊!」
苗大牛死的確實冤,但再冤也沒有那孤鷹冤!
苗寨的人越聚越多,紛紛指指點點:「太過份了!絕不能讓他跑了!」
「殺人償命!你還我哥命來!」苗二牛見人多了,氣勢也上來了。
那孤鷹帶領的幽騎起來后也被這一幕震驚了,但他們不管真相,不問真假,不談對錯,他們只聽命於那孤鷹。
眾幽騎見狀紛紛披甲上馬,執刀圍在眾多苗寨人的周圍,只要那孤鷹一個手勢,他們就可大開殺戒,隨時解救那孤鷹。
苗寨的人看到幽騎的架勢,更加義憤填膺,也紛紛回去拿武器,雙方立刻形成了武裝對峙,一場內部火拚即將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