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檸檬骨
第59章 檸檬骨
李如安出門往雲霞閣走去,見蔣姨娘正在給新來的丫鬟講著規矩,笑容溫和。
「蔣姨娘這手怎麼了?」李如安眼尖瞧見她手掌纏著紗布,坐下問道。
蔣姨娘讓丫鬟下去,笑著說,「無礙,只是小滑傷,前幾日翠微摔了茶碗,我不小心碰到碎片了,那丫頭粗心,侍候雲兒我不放心,就把她打發到莊子里去了。」
李如安心下瞭然,微笑說道,「必要時行必要事,林氏被休的背後原因不能外傳,放蛇歸林,蔣姨娘小心後患。」
蔣麗微愣,隨後揚起笑容,「我明白了。」
李如安接過新來丫頭的茶杯,抿了一口笑道,「我今日過來是為了你升繼室的事,父親明日會去找族老們商量,定下吉日,應該不出這幾天,只是繼禮排場會簡單一些,望姨娘別介意。」
「我進府快二十年了,怎還會在意這些虛禮,還未向大小姐恭賀聖上賜婚大喜。」蔣姨娘溫婉一笑說道。
「謝謝,你過禮后,我會秘密出門一段時間,家中新立的規矩雪姑紫煙會輔助你熟悉,請姨娘多多勸導父親安於現狀,不可妄動,還有一個事情,注意李如月,生母被休,她心有不甘,以防她做出什麼對李府和阿仁不利之事。」
蔣麗也不詢問她不應該知道的事,鄭重點頭,「大小姐放心出門,我會嚴令下人保密,安然閣的人我也會看好。」
李如安微笑,把手中的長型小木匣放於桌面,「這是我給蔣夫人的賀禮,府中事務繁多,以後就勞蔣夫人辛苦了。」
打開匣子,裡面三支珠釵一金一銀一玉,做工繁瑣精緻,一看就知道其貴重,旁邊還有亮晃晃的五塊三指寬的金條,許多人連一輩子都見不上一回,蔣麗震驚不已,看向李如安淡雅的微笑,她起身頷首感激說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謝大小姐。」
和聰明人說話做事就是乾脆,李如安微笑頷首告退。
————
回到安然閣,雪姑幾人還在興奮不已,李仁也在,一屋子喜氣洋洋。
李如安走到軟座坐下,「你們過來,我有話要說。」
「過幾日蔣姨娘會升為繼室,不會對外張揚,過後,我要秘密隨桓王去一趟北境,應該不出兩月就回來。」
「北境?這天寒地凍的,又將近年關,小姐去北境做什麼?」雪姑驚訝問道。
「陛下密令,不便明說,但我和桓王一起不會有危險,你們在家守住安然閣,祖母父親已經知曉,高家那邊我也告知了大舅舅,對外一律說我在閨中待嫁,不便見人。」
「小姐意思是不帶上我們?那怎麼行,小姐路上沒人服侍不成的!」雪姑焦急說道。
「此行需快馬加鞭,我會照顧好自己,奶娘,我需要你在府里看著安然閣,看住阿仁,不然我出門不放心。」
「那,那帶上紫煙吧,她現在懂事多了,也機靈能吃苦,小姐一個人我也放心不下啊!」
李如安搖頭說道,「奶娘,我們這次是輕裝出行,快去快回,紫煙跟著我會分心,再說桓王不會讓我吃苦的,你就放寬心吧。」
「唉,小姐真是,怎麼這麼犟呢…」雪姑見她堅持,知道勸不動,長嘆一聲。
「對了,林青是在她娘家嗎?」李如安突然問道。
「對,梁木讓人盯著呢,林氏母親早亡,只剩父親,那人嗜賭如命,又是個酒鬼,平日里上李府門就是打秋風,如今林剛死了,林氏被休回去,還整日纏綿病榻,她父親還上門鬧過兩次,被家僕打了一頓就沒敢來了,回去就整日在門口大罵,梁木說他還有意把林青許給一個老頭做妾呢。」
說起這個,雪姑心下舒暢,呸了一口說道,「所以說,人在做天在看,害人終害己,這就是報應!」
李仁勾起一抹冷笑,「天理昭昭,她終於也自食其惡果了!」
李如安微笑,「遠遠不夠,比起她受的外在侮辱,我下在她骨子裡的葯才是最大的折磨。」
「姐姐給她下藥了?什麼時候的事?」李仁訝異問道。
「就在她被休那日,此藥名為檸檬骨,會讓人全身的骨頭無時無刻都在酸痛,鑽心的麻,如影隨形,直到幾年後,骨頭被酸質腐蝕鈣化,整個身體沒了骨頭支撐,你們想,那時會是怎樣的賞心悅目,呵,屆時我們一起去觀賞一番。」
李仁和雪姑看著微笑和熙的李如安,解恨之餘不由的後背發毛。
三日後,蔣麗穿上玫紅禮服,烏髮挽成繁瑣的髮髻,插上李如安送的三支釵子,手腕上戴著一個翠綠玉鐲,肌膚瑩白,淡妝輕抹,纖瘦窈窕,與李元攜手在族老面前過了名,全家人在主屋吃了一頓酒,賞了下人一輪紅封,這便算是禮成了。
蕭桓這幾日忙著清理越候暗線,順藤摸瓜找出不少越候與晉陽王蕭宇來往的蛛絲馬跡,但屯兵之事未清,只能先按兵不動,讓易峰時刻監察動向,待他從北境歸來再行發作。
午後,李府大門前,一行黑衣勁裝,威武肅穆的七尺男兒鐵骨錚錚,傲然挺立,前頭白色駿馬旁,男子一身白衣大麾,偉岸挺拔,墨發輕揚,如刀削斧鑿般雕刻的完美五官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尊貴雍容。
當見到一襲玄紅錦繡長裙的李如安走出來,蕭桓加深了笑容,黑眸中柔情似水,彷彿只余了一人。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著前面這幅如詩如畫的美男圖,李如安甚是賞心悅目,殊不知自己也是別人眼裡的畫中人。
「姑娘!」易行領著親衛齊刷刷單膝行禮,李如安嗯了一聲,扶著蕭桓伸過來的手上了馬車,向皇宮方向駛去。
「後面馬車上是何人?」窗外蕭桓騎馬共驅,李如安半掀起帘子問道,她不止一次看到那輛朱紅雕花,騷包無比的馬車了,不過沒有察覺危險,只有一絲探究之意,而且蕭桓也視若無睹,她便沒有深究。
「韓棕之子,韓愈,之前回程路上那些玩鬧的就是他找的人。」蕭桓不以為意說道。
韓愈?「他找的那些歪瓜裂棗只是為了給你添亂,不是真正想殺你,你們有什麼仇怨?還有他為什麼跟著我?」李如安挑眉問道。
蕭桓薄唇輕勾,「不清楚,沒什麼交集,至於跟著你,大概能猜到,應該是為了他祖母的病,韓棕多年搜集名醫為母治病,這在京中不是什麼隱秘之事。」
李如安指尖輕叩著窗沿,思索說道,「韓棕與李元分庭對抗多年,現如今為了母親的病來找到我,也算是個大孝子了,我猜他們應該來拜訪過李府,只是照李元的習性,見都不會見,所以乾脆天天在外跟著我,找機會和我搭上話。」
見蕭桓默認,李如安沉吟片刻開口,「可知韓棕母親所得何病?」
聽到此話,蕭桓訝異轉頭,見她淡然自若,表情認真,「據說是好幾年前落水,救上來后昏迷不醒,韓棕去請你外祖父過府醫治后,人是醒了,但全無意識。」
全無意識?難道是植物人?
見她沉吟不語,蕭桓開口,「如安想去醫治韓棕母親?」
李如安輕哂,「若能讓韓棕欠我一個人情,未為不可,但此時未見過病人,還言之過早,而且我還要去北境,回來再說吧。」
「你想讓韓棕欠你人情可是為了李府將來?」
「阿仁還小,前路未知,未雨綢繆罷了,不說這些,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李如安看向蕭桓,微粉的桃花眸中閃著期待。
蕭桓沉浸在那水光瀲灧的桃花眸中,如沐春風,輕笑說道,「現在進宮向母后皇兄請辭,今晚戌時關城門前,我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