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惠民堂
第110章 惠民堂
城外惠民堂
結實樹木圍成的偌大院子，雖簡陋但看著頗為潔凈，院子正上方掛著惠民堂的木牌，院中站了不少排隊的平民，面黃肌瘦，衣衫襤褸，裡面不時傳出咳嗽聲，旁邊露天的廚房幾排炭爐藥罐，正咕嚕冒著熱氣，藥味瀰漫，幾個身穿素藍布衫的醫童來回出入，白布蒙住了口鼻，眼神凝重慌張。
見李如安等人走進，眾人自覺讓開路，眼裡帶著敬畏好奇，門口的醫館掌事許立眼睛一亮，快步出來拉下蒙住口鼻的白布，跪下行禮，「小的許立見過女醫大人！」
？！民眾里有些人驚喜瞪大了眼，接連跟著跪下大呼，「女醫大人！」
「都起來，現在情況怎樣？有大夫坐診嗎？」李如安揮手，抬腳往裡面走出，邊開口問道。
「自從那日死了好些人，除了兩位御醫大人來過，京中就再沒有大夫肯來了，小的們只能照著之前的方子，熬些祛寒的普通藥草，但此時屋裡還有十幾個染了相同的病症，外面又有新的病人來，小的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昨個大皇子妃傳來信，說您今日會來，可真是菩薩降臨得及時呢。」
許立恭敬回著話，給幾人呈上乾淨的布條，蒙上口鼻后才領著進了屋裡，空曠的屋子四處有窗，此刻被關得嚴實，空氣焗悶，窗邊點了幾盞油燈照明，地上幾排整齊擺放的木榻板上，十幾個摟著被褥瑟瑟發抖的病人，咳嗽氣喘聲此起彼伏，兩個醫童分別給他們灌著湯藥。
「把窗戶都打開，讓空氣流通，在屋子四角落燃上艾草。」李如安說著話，走近一個半百老者榻前蹲下，伸手搭脈。
「把窗都打開，去後院取艾草來！」大皇子妃可說了，全聽女醫的話，許立二話不說，揮手讓人去辦，見女醫大人已接連給四個人搭了脈。
「尺脈寸弱，沉浮滑數，你們可有頭痛胸悶，咳嗽痰黏或鼻塞流涕，口苦，咽乾咽痛？」李如安搭了第五個人的脈，基本脈象相似，朗聲開口問道。
「咳，對！咽喉痛的難受…」一個年輕些的男子痛苦低吟，臉熱通紅，艱難沙啞說道。
「可有覺得身體感覺很冷，但體熱無汗，且四肢酸痛無力？」李如安見一些人還聽得不是很懂，緩慢清晰說道。
老者猛點頭，暈眩喊道，「對對，我，我冷得直哆嗦，手腳又酸又軟…」其餘清醒的病人連聲附和。
許立在旁補充，「之前的幾位大夫說是外感風寒，開的都是祛寒方子，可多少葯灌下去，都發不出汗來，身體滾燙，但嘴裡一直說冷。」
「這不是普通風寒，外感發熱，汗出不解，病邪傳內，邪氣犯肺，導致肺失和，痰熱閉肺，則出現咳嗽，肺炎氣喘哮喘等癥狀，這是肺熱病，宜先清肺，再發汗退熱。」
許立恭敬聽著，女醫只把了脈就能說出這麼多病人的癥狀，正滿心欽佩，眼角驚訝看著女醫身邊的丫頭，一臉認真用一支烏黑的筆在小本子上快速記著，還湊到病人跟前伸手探熱，搭一下脈，有板有眼，果然女醫身邊都不是平凡人。
「女醫大人，那接下來該如何？」
李如安思索問道，「這裡有麻黃，杏仁，生石膏和甘草嗎？」
「有有！」許立連忙點頭，大皇子妃慈悲為懷，普通的藥材都有備著放在後院。
「各拿上一斤，別用小罐熬，用大鍋熬上一時辰，這裡全部人都要喝，包括你們，病症嚴重的多喝一碗，新來的病人也要喝，還有，有相同癥狀的住這一屋，與其他病人分開，除了醫童，不能隨便出入，屋裡不要關窗，讓空氣流通，四處角落隔一個時辰燃一次艾草。」
女醫噼里啪啦一堆吩咐下來，許立努力記住，趕忙下去讓人準備，門外排隊的平民墊著腳尖擁擠往前，議論紛紛，場面有點亂。
「有頭痛咳嗽，咽乾咽痛，外感寒冷，體熱無汗的，都進來這裡邊，其他病症的跟醫童去後面屋子等著，都別慌亂，一個個來。」許立站在院前高聲說道，還扶了一把衣衫襤褸的蹣跚老人，臉上毫無嫌棄之意。
「這人不錯，阿馥說他原是府里的掌事，只因家中老父曾是游醫，他便自請領了這苦差事。」李如安手伸進懷裡微微蠕動，邊朝旁邊蕭桓低聲說道。
「許立這人阿言也跟我提過，說他是小時候吃過苦頭，能體會這些難民的心情，心地敦厚。」
李如安點頭讚賞，見蕭桓主僕倆人高馬大杵在屋裡，惹了不少人矚目，連忙活的醫童都得繞開走路，「這裡人多，你們出去等吧。」
「嗯，我留在此處也無用，你注意些。」蕭桓掃視一眼，確定無任何異常危險潛在，點頭與易行走出院子。
李如安把手拿出來，掌心多了一捧烏黑的小藥丸，「紫煙，這些給這屋裡的人口服四顆，其他的病人還有醫童每人兩顆。」
「哦哦，好。」紫煙把本子炭筆塞回懷裡，伸出沾了碳灰的雙手，疑惑看著小姐又從懷裡掏出一把，忙不迭接著。
密室的清心蓮花丸不多，李如安重複拿了十幾遍才夠，紫煙拿出錦囊裝著，沉甸甸的，旁邊的醫童瞪大了眼，這可是珍貴的藥丸啊！女醫怎麼跟派石子似的？
一些城外的貧民並不知女醫之名，只是心底疑惑，這天仙般的姑娘怎麼會來這種地方，看樣子還會治病，不免驚奇，但有幾個是城裡做工的，繪聲繪色把女醫之名的由來講了個遍，眾人頓時欣喜雀躍。
「那有女醫在，我們的病就肯定能治好了！」
「哎喲，大皇子妃心慈啊，竟請動這樣的神仙人兒為我們這些貧賤之人看病，都是菩薩心腸啊！」
「可不是，我，我得趕緊回去背我娘來！」
「哎，等等，女醫大人身邊的女醫童出來了！」
紫煙給屋裡的病人都餵了葯，揣著還有一半藥丸的錦囊，站在院前，對上一雙雙期盼仰慕的目光，貧民大多面黃肌瘦，衣衫襤褸，她心底有害怕，但更多的是感同身受，曾經她也是這般流浪在路上，若沒有小姐姑姑，她或許就餓死在那了。
「各位排好隊，來我這領藥丸，每人服兩顆，可以幫助你們增強身體的抵抗力。」
增強抵抗力？藥丸！眾人半蒙半懂，但女醫剛來就派藥丸？這是何等的好事！趕緊都乖乖排好隊，虔誠接過那兩顆小丸子，當成神葯般忙不迭放進嘴裡，驚奇發現還有點甜味，紛紛驚嘆竟然還有甜的葯，但有個別好奇的嘎嘣嚼碎了，苦得皺起了臉。
「都先去後面屋子等著，女醫大人忙完了這裡就過去。」
「謝謝女醫大人！謝謝姑娘！」
紫煙見一個捂著肚子的母親，手裡拉著的小女孩懵懂眼裡無光暗淡，不由心裡犯了酸，暗暗下定決心，好好跟著小姐學醫，盡自己的能力治病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