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南陽郡
第154章 南陽郡
南山
南山是大慶難得的風水寶地,背後有群山,名大有靠山,前有矮丘,名書案在前,左有湖泊蜿蜒流,名青龍居左守財門, 右有小山連成片,名白虎居右除凶煞,長白松樹環繞,意為終南虯松壽不老。
皇家別院築在山腳下,佔地面積寬廣,亭台樓閣連綿,靜怡安逸。
雖已盡量減少陪同人數,可拉拉雜雜還是有一百多號人,但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機靈人, 規矩得當,倒不見絲毫喧嘩錯亂。
終於安頓下來,已是黃昏時分,李如安愜意靠著軟座閉目養神,或許因為體質不同,又或許她身體好,相比施馥和蔣麗那種不是狂吐沒胃口就是頭暈身子軟,她絲毫沒有半分不適,吃嘛嘛香,活蹦亂跳,除了不能聞酒味,雪姑開玩笑說,這孩子以後應該是唯一能管住他娘親的人。
手撫上依舊平坦的腹部,李如安勾起嘴角, 「不知道你爹現在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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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郡城外二十里。
臨時駐紮的軍營大帳內,軍醫正忙著給葉昌清洗肩膀的箭傷,傷口處流出發黑的血, 軍醫用小刀劃開十字,用力擠出黑血,邊驚奇看著毫無痛覺的葉昌。
「易副將剛才噴在傷口的藥水是什麼?」
「哦,王妃說,這個叫麻醉噴劑,凡是有外傷口,噴上就能減輕疼痛。」
易行揚了揚手中的怪異白瓶子,繼續翻著包袱,找出一大袋縫著解毒丸三字的布包,掏出兩顆塞進葉昌嘴裡,又拿出一瓶寫著治外傷的大瓷瓶,在清理乾淨的傷口處灑上一層白色藥粉,讓軍醫包紮上。
葉昌臉上青白,唇色發暗,灌了口水把藥丸吞下,旁邊洪濤等人目光落在那個比男人手掌還要大的瓷瓶上。
「這瓶子里又是什麼?」
易行自豪拍了拍包袱,「這是治外傷的藥粉,止血消毒有奇效,這兩大包可都是王妃給咱們準備的各種奇葯!」
眾人目光從那圓肚大瓷瓶轉到兩個鼓囊囊的包袱, 不由汗顏,不愧是女醫大人, 大手筆,派藥粉藥丸跟派麵粉地豆似的…
案台後的蕭桓垂首盯著手中的錦藍荷包,指腹撫過上面歪扭凹凸的平安兩字,薄唇勾起,黑眸中閃著入骨的柔情思念,不知道這小酒鬼有沒有發現桃樹下的雲清酒…
只過了兩刻鐘不到,葉昌臉上的暗色褪去,強勁的藥效讓他陷入沉睡,被抬回了帳子休息。
宋祁也剛從大軍營趕過來與蕭桓匯合,此刻看著手中記錄傷亡士兵的摺子,眉頭緊鎖。
「將軍,奪回東岱城的事雖還沒有泄露出來,但這些天葉昌拼了命挑釁拖住宇文奴,他會不會已有所察覺?」
蕭桓放下茶碗,「易峰,說一下你派人去漠蒼暗查的結果。」
「是,將軍,據說宇文奴生母是被漠蒼王宇文忝擄來的蠻荒人,生下他后就死了,他是由一個漠蒼女人在鄉野間撫養長大,宇文忝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去年八月,皇室內鬥,死了三個王子,宇文忝的弟弟宇文拓野心勃勃,一直覬覦王位,把宇文奴接回王帳中,藉此來拉攏蠻荒人,而最有威望的大王子宇文庫視宇文奴為眼中釘,宇文奴與他打了賭,此行目的就是要證明他的能力。」
「還有,宇文奴此人,性情極為狂傲不羈,殘忍毒辣,他回去后三次暗殺宇文庫未果,竟擄了宇文庫的妻女,將其折磨致死泄恨,還把屍體丟到宇文庫帳前,可謂囂張至極!」
洪濤膛目,「這豎子行事如此張狂,宇文忝就不管管?」
易峰搖頭,「宇文忝年事已高,整日沉迷酒色,荒廢政事,王帳部落大權一半已被其弟宇文拓掌控,不然宇文奴一個蠻荒半血人,怎能剛回來就敢對頗有聲望的宇文庫出手?若宇文庫沒有族中老臣擁戴,早被宇文拓滅了。」
蕭桓指腹摩擦著茶碗邊緣,垂眼沉思,久久不語。
洪濤上前拱手,「將軍,不如咱們像在東岱城一樣,易容混入城中,前後夾攻?」
「此計不通。」剛才打探回來的丁輝搖頭,「南陽郡要比東岱城大一倍,但只有東南兩個城門出口,外面均有上千士兵守衛,想混入城,難如登天,裡面還有之前我們守衛軍留下的抵禦城防,十分完善,易守難攻。」
「媽的,我兄弟吳克良將之才,布好的城防竟被這孫子撿了便宜!那如今該怎麼做?城中還有那麼多百姓被囚,咱們又不能直接打,氣死老子了!」洪濤恨恨咬牙。
「黑鷹軍新招攬的士兵有一半是蠻荒人,軍紀極其散漫,只憑兇狠氣力爭職位高低,若不是宇文奴在這震懾住,應該還有機會潛入城的。」宋祁蹙眉喃道。
蕭桓緩緩抬眼,沉聲開口,「即刻起,全軍退兵二十里,隱匿起來,等候本王軍令。」
「退兵隱匿?」眾人疑惑。
「對,隱匿警戒,易峰易行隨本王進一趟漠蒼。」蕭桓眼裡閃過精光。
「這個時候進漠蒼做什麼?」
「比起我們,誰更想宇文奴敗?」蕭桓掃視眾將士,淡淡開口。
「宇文庫!他們打賭了!」洪濤若有所思說道。
「本王六年前初到北境那時,與宇文庫有過一次小戰交集,此人表面謙和,實則心思深沉,頗有手段,只是被宇文拓壓制,伸展不了手腳而已,若我們把宇文奴的弱點交到他手上呢?」
「弱點?這孫子毫無人性,能有什麼弱點?」
易峰微笑開口,「養大他的漠蒼女人,嬗婆,據說是個巫醫,宇文奴會用毒,就是她教的。」
蕭桓點頭,「我們易容潛入漠蒼,把嬗婆交到宇文庫手中,待宇文奴一出城門,洪濤即刻包圍南陽郡,他想再回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將軍,那宇文奴不就安全回去漠蒼了?放虎歸山啊!」洪濤濃眉一蹙。
「宇文奴是虎,宇文庫亦然,兩虎相爭,必有一死,至於哪一個死,對我們都有利,不是嗎?」蕭桓眼裡泛起一絲陰鷙。
宋祁微笑點頭,「將軍說的對,此舉不但能激劇惡化兩人的關係,還可以再次引起漠蒼王室內鬥,上次死了三個王子,無數人受了牽連,不知道這一次,他們漠蒼還有多少王族可以死。」
「將軍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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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帳里,眾人看著易峰手拿一塊普通的炭頭,還有粘樹槳和一小把馬尾毛,左右一陣搗鼓,轉眼間,三人皮膚黝黑,面容深邃,鬍子拉碴,再把頭髮放下,加上紅布條夾著編了幾條粗辮子,換上漠蒼的開襟粗布長衫,腳蹬羊毛靴。
「這,這看著就是漠蒼人啊!易峰,你小子好樣的!」洪濤瞪大了眼,看著改頭換面的三人,嘖嘖稱奇。
「名師出高徒嘛。」易峰得意一甩長辮子,昂首挺胸。
「唉,李兄弟實乃奇人啊!真可惜他這次沒來,不然咱哥倆得好好聚一聚,把酒言歡!」洪濤拍著胸膛,惋惜不已。
掃了眼將軍渾身的冷氣,宋祁無語暗付,洪濤這廝是嫌種的樹太少了,隨即想到了什麼,蹙眉開口。
「將軍,據說漠蒼巫醫用毒精湛,將軍此行必要小心防範。」
還未等蕭桓回答,易行掏出懷中的幾個布袋搖了搖,咧開一口大白牙。
「嘿嘿,說到用毒,誰比得過咱王妃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