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漠蒼巫醫
第168章 漠蒼巫醫
一個月後，李如安兩人才進入邊境地界，天氣稍微暖和了些，但在馬上仍需要披著裘衣，後面的紫煙拱出頭來，驚奇看著空曠遼闊的平原大地。
「咱們出門的時候明明天氣都暖和了，怎麼這邊還這麼冷？」
「你知道人們常說的北風寒冷, 是為什麼？」
紫煙想了想，茫然搖頭。
「因為是北邊吹來的風，所以寒冷，這裡是北境，當然冷了。」李如安悠閑嚼著一根甜長草，說的一本正經，不然呢？跟她解釋維度越高, 氣候越冷？
紫煙恍然大悟, 「原來北風這麼來的！」
座下黑旋風噴著氣, 走過平原，進入一處密林道，李如安嚼著長草的唇一頓，勒住韁繩停下，眼發銳光打量四周，凝神靜聽。
後面抱著小姐的紫煙感覺她繃緊了身體，立刻警惕環視，手慢慢伸進褲腳，取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中，跟著小姐久了，她也學會碰到事情的時候，不能慌亂，不能添麻煩。
靜聽片刻，李如安鼻翼微動，翻身下馬, 手中寒光閃爍, 腳下慢慢靠近旁邊的草叢，身後的紫煙背對背, 綳著小臉持刀警戒。
「咦，這裡有個人，女人。」
李如安單手把女人提出來放到路邊，眉頭一皺，「漠蒼人。」
女人看著年紀已有五十左右，滿頭花白的乾枯紅髮，扎著漠蒼人的花辮子，身上服飾也是漠蒼獨有的黑熊裘皮，皮膚慘白，雙眼緊閉，唇色發暗。
「這裡不是大慶國界嗎，現在正值和漠蒼戰事，怎麼會有個漠蒼人暈倒在這裡？難道是戰俘？」紫煙沒放鬆警惕，依舊觀察著周邊，疑惑問道。
「玄甲軍從不擄婦孺兒童為戰俘。」
李如安說著話蹲下身，四指搭上老婦的手腕片刻，「中毒。」
「她中毒了？那現在怎麼辦？救還是不救？」
「把人弄醒, 問清楚了再說。」李如安往前看了看, 記得前面有個矮坡。
————
下針，聞葯，片刻后老婦人悠悠低吟一聲，睜開無神的雙眼。
「婆婆，你感覺怎樣？」紫煙打開水囊遞過去問道，見她沒反應，以為年紀大了耳朵不好，又提高聲音問了一遍，旁邊李如安的視線落在她脖子間隱約露出的黑色刺青。
「你，你們是誰？」
老婦睜著眼睛，但卻無焦距，塗著黑色指甲的雙手在半空摸索，喃喃問道，聲音蒼老嘶啞。
盲人？兩人對視一眼，李如安思索，老婦人的眼睛應該是中毒所致。
紫煙蹲下身把水囊放進她手裡，「婆婆，我們在路邊看到你暈倒了，剛把你救醒了，這是水囊，你喝點吧。」
老婦人遲疑了一下接住，順手握住了紫煙的手腕，但隨即放開，溫聲問道，「小姑娘，這是哪裡啊？」
她會把脈！李如安眯眼，眼神示意紫煙繼續說，目光如炬掃視四周。
「這裡是哪我不清楚，但前面不遠就是麗桑郡，婆婆，你嘴唇裂開流血了。」
紫煙見她聽出自己是女的，就沒刻意再壓嗓子了，嬌嬌說著話，下意識伸手過去替她擦去血跡，老婦人微愣了一下，身上的警惕也緩了些。
「婆婆，你怎麼一個人暈倒在這裡呀，你家人呢，你說個地方，我送你回去吧。」
紫煙始終是個在李如安和雪姑羽翼下的孩子，心地單純善良，好像忘了眼前這個是漠蒼人，只當她是一個普通的老人家看待。
「呵呵，謝謝小姑娘，你人真好，你和你家人一起嗎？」老婦說著話，耳朵朝李如安這邊側過來。
「我和我家少爺一起呢。」
再三確認周圍沒有人，李如安壓沉了嗓子，「婆婆，你說個地方吧，我們送你過去。」
「謝謝你們，如果可以，送我去麗桑郡吧，到了集市就可以了。」老婦人聽出這個男子年紀不大，應該是在變聲期，暗暗鬆了口氣。
「來，婆婆，我扶你。」
紫煙溫暖柔軟的手掌牽住老婦，拉著她站起身，「婆婆你還能走路嗎，我們有馬。」
「謝謝小姑娘，婆婆不會騎馬，婆婆走路就可以了。」老婦人慘白的手握住那溫暖綿軟，臉上浮起一抹慈祥溫和的笑容。
「那少爺騎馬吧，我攙著婆婆走。」
兩人慢慢往前走，李如安在後面牽著黑旋風，目光思索，刺青在這裡叫雕青，大慶和大昭只有被賜鯨刑的囚犯，才會在額頭或者臉上刺字或者圖案，再染上墨汁，故又名墨刑。
但在漠蒼只有一種人會在全身雕上刺青，多半是有驅邪之意，那就是巫醫。
老婦跟紫煙溫和說著話，突然身子一僵，一口黑血噴出來！
「婆婆！」紫煙一把抱住人，驚叫一聲。
李如安眼疾手快，箭步上前托住要摔倒的兩人，手一提把痛苦低吟的老婦放到旁邊的樹下，觀看她那愈發暗沉的唇色，還是決定先把毒逼出來。
看了眼四下沒人，「阿煙，把她胸前衣服拉開。」
紫煙也顧不得光天白日了，連忙應聲拉開老婦的前襟，被上面暗黑的花紋圖案嚇了一跳。
李如安迅速在老婦胸前幾處大穴下了針，留針不動，接著在頭部，兩邊耳部，還有面部眼下，連著下了十幾針，與紫煙一起捻動針尾。
片刻見老婦緊閉的雙眼滲出黑血，接著是鼻子，耳朵，嘴角，慘白的臉七竅流血，宛若鬼魅！
「婆婆！」紫煙驚嚇，伸手就要去擦那黑血，被李如安一把按住。
「這血有毒，去拿手套。」
「哦哦！」紫煙起身翻馬背的包袱，拿出兩對輕薄的膠手套，替小姐和自己套上，拿著汗巾擦去逐漸變少的黑血。
稍緩片刻，滲出的黑血變成鮮紅，李如安如數拔了針丟進樹叢里，紫煙丟下兩塊汗巾，撕了衣角沾上水，擦了幾遍才停手，神色擔憂，輕輕搖著癱軟靠著樹榦昏迷的老婦。
「婆婆？」
「暫時不會醒的，先把她弄到麗桑郡，找個客棧再說。」李如安把人抱起橫放上馬背，拍了拍躁動的黑旋風。
就算麗桑郡在前面不遠，但兩人也走了半時辰，才看見前面有間頗為簡陋的小客棧。
疏疏落落的客人和掌柜小二見到漠蒼人倒沒什麼驚訝，畢竟麗桑郡是三國商販聚集之地，就算如今有戰事，但基層平民還是得糊口啊，總不好拒絕客人的，更何況有兩個慶人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