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成人之美
第29章 成人之美
一個澀冷的陰雨天,秦玉蘭終於在屋后那片竹林里的那顆老樹樁下,親眼見到了那不堪入眼的一幕。
白貴和余英在濕冷的草垛子下面恬不知恥的樣子,讓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骯髒,齷齪,丟人
秦玉蘭冷冷望著手忙腳亂的二人,愣著,沒有一句話。
「媽!」
還是躲在她身後的白梅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才將她喚醒。
「哦。」
秦玉蘭輕輕地應了一聲之後,就扭頭走了。
「媽——」
白梅跺了跺腳,急忙跟了上去,她希望秦玉蘭能夠結結實實的大鬧一場,將事情鬧大,那樣,她就可以和白貴離婚了。
可是,秦玉蘭跟沒聽見一樣。
鋪滿枯竹葉的路上,浸著雨水,有些蓬蓬潤潤,秦玉蘭和白梅先後在路上留下了一串夾雜著水汽的腳步聲。
「玉——」
余英紅著臉,想叫住秦玉蘭,被白貴攔下了。
「讓他走!」
白貴啐了口口水,嫌棄地看了一眼秦玉蘭和白梅的背影。
秦玉蘭回到家對白梅說了聲「不許亂說」后,就把自己關到了白梅他們的屋子,一聲也不吭。
白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媽——」
白梅輕輕地扣了扣房門。
秦玉蘭沒有理。
如此這樣反覆幾次,秦玉蘭終於開了門。
「媽——」
白梅不知道這種話題該如何從她這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口中起頭。
「你是怎麼知道的?」
秦玉蘭面無表情地問道。
白梅便將事情的始末向秦玉蘭如實說了。
「真是丟人吶,造孽呀!」
秦玉蘭聽著聽著,慢慢動容,最後,淚如雨下,啜泣不已。
「老天爺呀,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竟然要這樣懲罰我!」
「媽——」
白梅搓著衣角,不知道該怎樣說話了。
她以為,秦玉蘭只是單純地哭她自己找了個不忠不知廉恥的臭男人,其實,她會錯意了,秦玉蘭哭的,不是這個。
秦玉蘭哭的,是白梅,這麼小,就撞見了這樣的事,還操心地為自己這個當媽的忙前忙后,她覺得,老天對白梅太不公平了,對白梅不公,也就是對她秦玉蘭最大最狠的懲罰。
殊不知,老天是公平的,每一個磨鍊都不是白經歷的,你受的磨鍊有多大多痛苦,那麼,它對你以後的成長就有多有用。具體怎樣,看看白梅以後的成就就知道了。
當然,彼時的秦玉蘭肯定沒有考慮那麼多,她被眼前這個單薄而堅強倔強的女兒帶來的負罪感和屈辱感所包裹著,無法呼吸。
秦玉蘭再也顧不得其他,撲到床上,抱著枕頭,哭得死去活來。
白梅手足無措的站在旁邊,站了一會,便出了屋子。
她想到了陳詩昊,她急切地想把剛剛發生的一切告訴他。
從那天他跟她說要幫她開始,她就漸漸依戀上了他。
能夠讓秦玉蘭親眼目睹白鬼的行徑,絕大部分得益於陳詩昊的精心策劃。
白梅現在對他簡直是崇拜得要死。
「怎麼樣?你媽發現他們了嗎?」
「發現是發現了,可是,她沒有跟白鬼吵,自己回屋哭去了。我,我不知道我媽會不會跟白鬼離婚,好像,現在就我們幾個知道這事。」
白梅突然有些擔心起來,既然沒幾個人知道這事,依照秦玉蘭柔弱的性格,她為了白梅三個的學費,很有可能就忍下了。
「沒事兒,有我呢。」
陳詩昊看著愁眉不展的白梅,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腦袋。
白梅一個激靈,臉立馬就紅了。
她最近經常做夢,老是夢見和陳詩昊在一起,成為他的女朋友。
「我跟我大伯說了,他很高興,他會找人去跟我們隔壁的馬向菊閑聊,把白貴和余英的事抖出去,那樣,你媽提出離婚就沒有人亂說什麼了。」
陳詩昊這樣做,也是為了陳現林,他第一次見陳現林的時候還在上初中,那時候,他才知道自己的奶奶還有一段傳奇的經歷,自己還有一個大伯。
陳現林風雅的談吐和透著幽幽中草藥味的氣息,讓他對這個大伯產生了無比強烈的親近感。也不知怎麼的,陳現林和這個侄子也特別投緣,倆人聊天總能聊到一處。
陳詩昊的爸陳玉軒接了他爸的班之後,一步一步往上爬,最後,坐到了縣城某局局長的位置,陳詩昊從不缺白梅眼中的「錦衣玉食」。
為了體驗農村生活,陳詩昊每年都會在暑假的時候來陳現林家小住上一段時間。這次恰好是大三的暑假,下學期就是大四,他想多體驗一下農村的生活,尋找創作的靈感,於是就通過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碰到了代白梅數學課老師的活。
村鎮中心校代課老師,對於陳詩昊這個中文系的文藝青年來說,絕對是個很好的體驗。
只是,他沒想到這個體驗為會他以後的感情添上極其濃密重彩的一筆,這也不怪他,任誰,也很難想到一個竹竿一樣的鄉村黃毛丫頭日後會讓這個文質彬彬的儒雅之士為其如痴如狂。
當陳詩昊知道陳現林和秦玉蘭的事情之後,文藝青年的浪漫主義情懷躍然激蕩,他覺得自己應該要為這兩個有情人做點什麼。
所以,就有了接下來和白梅的相遇,以及後來的一系列事情。當然,他對白梅除了有那麼一點點利用的心思之外,還因為她和他高中的暗戀對象特別像,他似乎忘了自己是她的代課老師,總是想和她說話,和她說話,他覺得很純粹,美好,乾淨。
情感這個東西很奇怪,它不會因時因地因年齡身份而有什麼顧忌,青春的熱血和衝動總是在一瞬間就讓人鎖定,神不知鬼不覺地對某人產生好感與眷念。
任何東西,經由馬向菊的嘴后,就會傳得特別有勁特別快。
沒兩天,全白家溝的都知道了白貴和余英的事。
別看余英平時大大喇喇,跟個男人一樣什麼都不怕似的,但真被別人戳著脊梁骨罵「chang婦」時,卻是承受不住的,她偷偷地喝了敵敵畏。
她覺得自己很冤,她男人死了之後,雖然她也趕著牛犁田耕地,栽秧割谷,卻始終要差上那麼一截,她覺得活著好累。
畢竟是個女人,再堅強潑辣,也是需要個男人的。
白貴及時出現了,他默默無語地幫著她幹活,偷偷給錢她.
最後,余英無以為報,就悄悄地把自己給了白貴,白貴欣喜若狂。他本來也是想娶余英的,奈何從輩分上講,余英長他一輩,二人也就這樣藏著掖著。
白梅始終沒想明白,論長相,秦玉蘭可以甩余英好幾匹山遠;論性格,秦玉蘭溫柔內斂從不說髒話,余英粗聲大嗓還滿嘴把子,整天「老子老子,龜兒龜兒」.
白鬼怎麼就不識貨呢?
難道,我媽還沒有白癩子她媽強?
一想到自己的媽居然被別人搶了男人,白梅又覺得憤憤不平。
「余英喝葯啦!」
一聲驚呼從余英家傳了出來了。
白貴黑著臉從余英家回來之後就抓著秦玉蘭的頭髮,將她拖到了院壩里。
「你這個長舌婦!我讓你亂嚼舌根!」
白貴的拳腳如雨點般落在秦玉蘭頭上,身上。
秦玉蘭連呼救都沒來得及,就被打暈了過去。
柳世碧從來沒有見白貴發過這麼大的火,嚇得摟著白中直發抖。
她想勸白貴住手,萬一又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了。
可她剛喊出白貴的名字,就被白貴一眼給瞪了回去。
「媽,你別管,今天,我就要打死這個亂嚼舌頭的長舌婦!」
白貴不解氣,又回屋拿了殺豬刀出來。,
柳世碧一看,不得了了,這可真的要出人命了,她趕緊上前拽住白貴的胳膊。
「五兒呀,有什麼話好好說,你已經把她打成這樣了,在打,要出人命了呀,你要是坐了lao,我和白中可怎麼辦呀,嗚嗚嗚」
柳世碧的話沒有任何作用,氣急的白貴一抬胳膊,一甩,柳世碧便被甩到了一邊,一踉蹌,摔了個狗啃屎。
眼紅的白貴將刀向下插入了毫無意識的秦玉蘭。
「媽——」
放學回來的白梅見了眼前的景象,嘶吼著發了瘋般撲上去,將秦玉蘭從刀尖下拖了出來,但秦玉蘭的小腿還是被劃出了一道又深又長的口子,鮮血汩汩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