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3.第476章 鳩佔鵲巢
第476章 鳩佔鵲巢
無祁此言,在場各個大族的大修士並不想去探究真假,這並沒有什麼意義。
對他們而言,唯有親眼看到對方魂魄重入輪迴,才會真的放心下來。
見此,無祁拇指抵著劍格,輕輕一推,那深邃如墨的劍身微微出鞘,而後它環顧四方,眸光淡漠地掃視了在場的大修士一眼。
而後悵然嘆了一聲:「長劍在前,盡皆敵手啊,爾等已佔了下玄界九成的洞天福地了,為何還不滿足?三百餘載前,常宇域一戰中,爾等設局除去了錦鱗,今日又以北極元山為引,再讓明庸遊說,說到底還不是為了引我出來?這般陣勢,可真是看得起我啊。其實爾等又何必這般麻煩?只需化神出手便是了。」
此話一落,敖崖輕道了一聲:「規矩破不得!」
「那是你們的規矩吧?無非是我還不值得那些化神修士動手吧,只不過你們倒是迫不及待了。」無祁笑道。
「結嬰不到八百年的時間,毫無血脈助力的你竟一路勢如破竹修行到元嬰後期,實在留伱不得了!」狻燁緩聲說道。
言及於此,它抽了一口煙,嘆道:「論起來,你要比無相更為棘手。只是可惜了你無支祁一族,並非在九族聯盟盟約之內。」
「爾等盟約莫非是扼殺其他小族出現化神修士的可能?」無祁緩聲說道。
「這是自然,我們可不想再看到此世間有新的修攝尊者出現了。」邵康沉聲說道。
言語之間,無祁腰身所佩的黑劍嘶鳴,凄然戾空。
見此,無祁輕笑了一聲:「老朋友,莫急,你我相伴千餘載,總有能讓你痛飲各族鮮血的時候!」
而後它緩聲問道:「那此次敢問是邵康道友試我劍鋒?」
「錦鱗已由我人族除去,此次該論到蛟龍一族出手了,我等所來不過是掠陣罷了。」邵康緩聲說道。
「原來如此,難怪此次連數百載未曾踏出龍島的敖崖道友都出面了!」無祁頷首說道。
言語之間,它看向禺京氏的大修士那邊,緩聲問道:「季良道友,看來此次我無祁便是召喚北極元山的血祭之物了?」
「無祁道友以苦海之水重塑肉身,自然也沾染了幾分我族先祖氣息,可謂是世間獨一無二,最是合適不過了。」季良頷首說道。
「昔日北極元山乃是被龍族大能放逐於虛空亂流之中,也正是因此禺京氏北荒王雙拳難敵四手,在大荒渺莽劫中殞落。如今若是再多上一份龍血,要是此山有靈,勢欲渴飲吧?」無祁輕道了一聲。
此話一落,它拇指輕輕一推,黑劍出鞘,朝著海面墜去。
見此,敖崖神色驀然大變,晃然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在敖蒼身邊的敖晦陡然顯出了本體,化作了一條七八十丈長的蛟龍盤曲而上,清光涌動,如水波般朝著四方蕩漾而去。
四周並沒有什麼靈氣暴動,也沒有耀目光彩,一切平靜到不能再平靜的模樣。
然而在敖晦這條元嬰後期的蛟龍那矯健修長的龍軀脖頸處,卻不知何時多了一道細細的劍痕。
剎那間,偌大的蛟首落下,傷口處血涌如柱而起。
而那猙獰至極的蛟首驀然飛起,重新落在了傷口處,血芽蠕動,瞬間便恢復如初。
遠處的無祁淡淡地看了一眼,憑空一抓,黑劍重回手中,而後朝左揮去。
那消失不見的敖崖,此刻已然不是那老者模樣,而是化作了龍首人身,身上長滿了青鱗,化作四爪的龍爪伸出,欲圖將揮來的黑劍一把抓住。
只見空中金石鏗鏘交擊聲響起,火光閃爍不定。
雙方交手並沒有太過的花里胡哨,好似世俗那些武者過招一般。
只不過曹魏與白雲兩人已然不約而同地離開了《喚靈大陣》,各自退到了自家長輩身後。
「師祖啊,徒孫對不起您老人家,那玄冥神像被季良那老傢伙奪走了!」曹魏傳音嘆道。
「你小子倒是打得個好算盤啊!藉此次機會與禺京氏那邊搭上了關係,恐怕得了不少好處吧?」雲海神念傳音道。
「哪有?師祖看錯了。如今季良就在那裡,只是徒孫並非是它對手,還得勞煩師祖親自出手奪回來。」曹魏回應道。
「要是能打的過對方,老夫哪能眼睜睜看著它奪走一具玄冥神像?如今老夫也鬥不過此獠了,誰叫我們青霞宗的鎮宗之寶,乃是它們祖上之物呢?」雲海冷笑了一聲。
「元靈上人呢,此次怎不見他來?」曹魏問道。
「眼下他在為無相護法,自是來不得!」雲海緩聲說道。
聞言,曹魏語氣淡淡地說道:「我還以為他老人家在神木島呢?」
此話一落,雲海神色微變,傳音嘆了一聲:「看來你倒是知道許多事啊。只不過有時候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再且蟄伏一段時日吧,眼下不是你展露鋒芒的時候。」
言及於此,他遲疑了一會兒,這才緩聲說道:「前些日子,碧青在北海之濱見狻郁斬殺了敖赤。秉正如此不安分,你這邊可不能再出什麼岔子了,要不然我們青霞宗難以承受其他各域宗門的聯手施壓。」
「敖赤又與我們青霞宗沒有干係!」曹魏輕笑了一聲。
「那也得其他人信啊。」雲海緩聲說道。
「他們沒有證據。」曹魏說道。
「這種事情需要證據嗎?所謂的事實,只會擾亂耳目罷了。你與秉正都是不安分的傢伙,如今他既然已經投靠了狻猊一族,那你這邊要是再和氏族不清不楚,那老夫與元靈也保不住你啊!起碼也得等到……」雲海說道。
「我那位岳父突破?」曹魏輕聲說道。
「這是自然了。到時候你的身份就不同了,乃是人族與氏族之間聯繫溝通的橋樑。不過往後,你可少在外頭留風流債,不能再出現敖蒼這種子嗣後輩了。」雲海輕點了下頭。
「盡量吧,畢竟徒孫可不是那種坐懷不亂之輩啊!」曹魏笑道。
「這種事情,真的那麼有意思嗎?」雲海眉頭微皺。
「沒意思嗎?師祖你看看白雲就明白了,就連這酒肉和尚也忍不住犯了色戒,又何況我這個俗人呢?」曹魏反問道。
「你若學他,猶墮魔道。」雲海輕道了一聲。
言及於此,他一把扯過曹魏,倏然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兩人便出現在了數百里開外,而在他們剛才所在的地方,青光與黑芒交織在了一起,一掠而過。 緊接著一道丈許長的空間裂縫陡然浮現,四方靈氣驀然朝其湧入,如入無底深淵之中。
「無祁果然是老夫此生所見最為純粹的劍修,若是再給予它一些時日,只怕連敖崖都拿不下它了。」雲海緩聲說道。
此話一落,只見十餘位蛟龍大修士護在了敖蒼身邊,而餘下的六十餘位則在雲風涌動間顯出了本體,援手敖崖而去。
見此,曹魏神色一僵,眉頭緊皺地說道:「此舉未免也太過了吧?」
「怎麼,你這是在觸景傷情,遙見今後自己的下場?」雲海笑問道。
「大族行事未免也太過於霸道了,這是不給無祁活路啊!」曹魏嘆了一聲。
「這算什麼霸道,若是敖崖它們拿不下無祁,下一刻出手的便是敖橫這位化神了。數萬載以來,也就只有修攝突破我們九大族群圍殺而已!」雲海緩聲說道。
而另一邊,玄空上人周身涌動金光,護住了身後的白雲,將其帶離兩位大修士交手之地。
「師伯,師父老人家臨終時可是讓你好生照顧我的,此次就看你的了!」白雲一副驚魂未定地說道。
此話一落,玄空上人雙手合十道:「昔日玄悲師弟坐化前,確實曾交代過我。」
說到此處,他嘆道:「他臨終遺言曾說過若你行差就錯,墮為邪魔,便讓老衲清理門戶!」
「您老人家就是愛說笑,師尊他不會這樣子對我的。」白雲笑道。
「老衲且看你如何吧?」玄空緩聲說道。
言語之間,一道白影從天墜落,緊接著北海之上忽生狂瀾,濤濤海浪之中隱生兩道金光,傳出了一聲咆哮聲,響徹天際。
緊接著數十條蛟龍入海,掀起了怒海狂濤,天空中雲起雲涌,電閃雷鳴,蛟龍嘶吼聲,巨猿咆哮聲,在北海天水之中響徹不絕。
「蛟龍一族本就是水生靈族,在海中無祁怎斗得過它們?」曹魏眉頭緊皺地說道。
「大荒神朝之時,無支祁曾經也出海神!無祁既然能勘破血脈反噬,想必也恢復了一些祖上的神通。此獠可比錦鱗要棘手多了。昔日老夫、無相、月玄三人圍殺錦鱗,倒沒有這般費力!」雲海緩聲說道。
聞言,曹魏輕道:「也許是因為我那岳父的緣故吧?」
「怎麼,你看不起師祖?」雲海輕笑了一聲。
「哪有?徒孫也不過是實事求是罷了。當時岳父已在大修士境界滯留了八百餘載,師祖只不過初此境不久,你們又如何相比?」曹魏緩聲說道。
「此話雖不中聽,但倒也是實話。」雲海輕點了下頭。
元嬰修士的壽元較為漫長,有些年紀輕輕便成為了大修士,有些則將近老死之時,方才勉強突破,自然是有些差別的。
雖有大器晚成之說,但更多的還是大器免成!
這世道哪有那麼多的後來居上,更多的還是一步先步步先!
而除了曹魏與雲海外,其他元嬰修士也都凌於高空之上,冷眼俯瞰著下方的萬里波濤,關注著此間的戰況。
過了片刻后,曹魏忽然翻手取出了一枚萬里傳音玉符,從中傳出了魏無咎的話語聲:「神木島上已生天劫之象,明庸要開始渡劫了。」
而雲海等人族大修士也紛紛接到了此消息,並且還得知了鵬族空浮島已然降臨在崇吾域與神木島之間的海域之上。
一聽此話,雲海語氣淡淡地說道:「終於咬鉤了!」
「願元靈施主能得償所願!」玄空雙手合十道。
兩人並未以神念傳音,而是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
此話一落,不論是曹魏還是其他元嬰修士,盡皆神色肅然,思緒在腦中千迴百轉了起來。
十餘息后,狻猊一族的狻燁等大修士臉色驟變。
狻燁傳音沉聲問道:「你們人族到底在圖謀些什麼?」
話雖這般說,但它早已將自己的推測,傳訊給了狻馳這位化神老祖。
而一聽此話,玄空上人緩聲說道:「施主不已有答案了嗎?」
聞言,狻燁冷笑道:
「當真好啊,蒼靈與元靈兩人這一場局布了千餘載啊,元靈恐怕不是缺失了五髒心形吧,而是以之寄托在豐山身上,藉機潛入神木島靈脈之中,欲趁此掠奪明庸數千載苦修之功?只不過你們也不怕元靈身上的吞冥族未祛除乾淨,養出大患?」
「道友放心!」玄空上人緩聲說道。
此話一落,各方默然,如今想要趕至神木島已然是不現實,只能等待各族的化神老祖的行動了。
……
……
如此過了小半個時辰后,忽有萬丈巨浪翻湧而起,高掛於天,而後攜帶磅礴之勢,朝著那已然將要凝結成冰雪大陸的千里《喚靈大陣》拍擊而下。
見此,季良輕握了下手中的光團,陡然化作了一具數百丈高大、人首鳥身的玄冥。
只見它振翅而起,翅下忽生狂風,一碰觸到那萬丈巨浪,便將其凝結成冰,而後冰山傾然崩塌,亂石飛濺,白蒙蒙的冰霧瀰漫於天地之間。
下一刻,一頭塌鼻凸額,白首青身的近百丈巨猿從冰山中越出,手中的黑劍如柱般將一頭朝其撕咬來的蛟龍迎頭砍下。
只不過那神色猙獰的蛟首一頭撞在了無祁身上,在冰陸上犁出了一道深壑。
與此同時,數頭蛟龍朝其飛馳而來,纏咬住了無祁的雙手雙腳,一副將其分屍的架勢。
無祁所化的巨猿犬牙外露在唇外,發出了震天般的怒吼,一雙火眼中驀然化作了金睛之色。
只不過下一刻,那些蛟龍卻一下子抽身離去,猛然噴出了一口黑血。
「怎麼樣,這苦毒不好受吧?」無祁拄著黑劍撐起了身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