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95章 「可我又不是救人。」
第95章 「可我又不是救人。」
巫鶴的藥效立竿見影,幾乎是剛壓著人吞下去,他身上那些縱橫的傷口就開始癒合了。
原本掙扎著痛哭的人也慢慢安靜下來。
巫鶴鬆口氣,剛想轉身回去,就被一隻瘦骨嶙峋的手給抓住了。
「什麼?」他下意識回過頭,然後毫無防備地對上了一雙空洞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
弱小的醫修瘋狂後退,迅速趕到他身後的月稚揮劍一砍,直接把那片被抓住的衣角給劈了下來。
隨後提著巫鶴的領子就迅速後退,毫不猶豫的躲在了顧梵音兩人身後。
「哼,不入流的傀儡術,」寧執眼神一凜,抬眼間像是看到了什麼髒東西,手裡壓著一股極具危險性的默契便揚了上去。
眼看著原本躁動不安的人緩緩平靜下來,劫後餘生的巫鶴拍著胸口喘氣,忍不住詢問道:「不是說解鈴還須繫鈴人嗎?這是怎麼回事?」
寧執一臉平靜:「要救人的話自然會更麻煩。」
「可我又不是救人。」
「不過是魔修之間的一些弱肉強食。」
他說這話的音調刻意拉長,嘴角還勾起惡劣的弧度,在月光下修長白皙的手緩緩抬起,微微搭在衣袍上,更像是爬出來索命的惡鬼。
巫鶴被嚇的呆在原地,抬起的手動都不敢動一下。
站在一邊默默觀戰的月祈年找到機會緊急上位:「無需恐懼,凡是自有命數。」
銀白色的長發微微垂下,月祈年友好的順了順他嚇得炸起來的長發,把聲音拉的更加飄渺:「若歸劫難,自該與命相爭。」
被嚇得獃滯的巫鶴:「……要是比不過呢?」
有些人還站在原地,魂已經快要跟著風飄走了。
月祈年嘆了口氣,暗紅的眸子透露出一股血色憐憫:「那就慷慨赴死吧。」
「這和『沒救了,等死吧』有什麼區別嗎?」
端出一碗湯盞的墨酬舟從小廚房探出了頭,撇了眼像是木偶一樣呆在原地的弟子,只覺得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樣似乎更容易讓人信服。」
月祈年指了指吐魂的巫鶴,試圖給他看自己找到的依據。
墨酬舟:「……」
「還是干點正事吧。」
把那碗好不容易折騰出來的湯盞放在桌上,墨酬舟蹲在弟子面前,探了探鼻息之後,抬首示意寧執。
然後,就看見顧梵音端著湯盞正準備給人餵食的場景。
墨酬舟:「……」
感受到某人一言難盡的目光,被當做視線焦點的寧執輕咳,默默推開了湊到嘴邊的湯勺,「他問不出什麼的。」
「合歡宗弟子,這麼狼狽的跑到雲穹殿定址的山上,還帶著一身的魔氣和傷……」
「就差直接點明今天抓的那位了。」
說到這裡,寧執眸光一轉,語氣也跟著壓了下來:「那人可沒什麼修為,就算再怎麼爆發,也絕不可能打得過合歡宗主。」
「況且要真是出了什麼事,術法可比人力好使多了……還是一個受了重傷的人力。」
「如此凄慘模樣上山,目的不就是把我們引下去嗎?要是真知道點什麼,有那麼多機會,這人不會從上山開始就咬著牙不說。」
「也對,」顧梵音贊同他的想法,點了點頭,「幸好碰上的是我們。」
「要是真碰到個心善的,就真讓他得逞了。」
從語氣中甚至聽出了一點驕傲的墨酬舟:「……」
臉上的神色僵硬了一瞬,默默把僵持著的人推開,然後才拍了拍身上沾的灰,站起了身。
順著低頭的功夫打量了一下周圍人的目光,有一個算一個,就沒一個想要跟著人下山的。
墨酬舟:……
不管幕後主使是誰,這都算是捅了一個惡人窩了。
為他默哀。
「那這人怎麼辦?」巫鶴指了指地上不動的人,一看那人還有動靜,就馬上躲到了月稚身後。
寧執:「誰的人就讓誰來領,」
顧梵音認同點頭:「我可不會再多養一口人。」
把話撂下,兩人直接往寢殿走了,月氏兄妹看了看,最後還是選擇跟上。
只留下站在旁邊若有所思的墨酬舟和躊躇不肯前的巫鶴。
墨酬舟:「你想說什麼?」
巫鶴猶豫片刻,還是弱弱的開口:「要是底下真出了什麼問題……」
墨酬舟嗤笑:「要真出了什麼問題,哪又會是我們幾個人就能擺平的?」
「再說了,」他指了指後方那個昏暗的房間,擺了擺手,「最該出現的那個人可沒出現呢。」
巫鶴似懂非懂,他自知自己並沒有什麼能力,聽到這麼直白的勸告自然也不會執迷不悟,最後看了一眼滿地的血跡,還是壓著唇角轉身走了。
原本還熱鬧的亭子瞬間又變得無聲起來。
墨酬舟沉默的站在原地,看了眼從山腳下蔓延上來的血跡,蜷起拳頭,轉身往與他們相反的方向走去。
紺青色的長袍緩緩消失在山中,徒留腰間靈飾擺動的些許痕迹。
不知過了多久,始終昏暗的房間推開了窗,一雙閉上的眼直直轉向了血跡消失的方向。
——
翌日,雲穹殿幾人是被外面傳來的動靜吵醒的,顧梵音氣勢洶洶的推開門,正好對上了領著弟子上山的合歡宗主。
合歡宗主依然是那身艷麗的衣袍,看上去一夜沒換,而且眼角有幾分青色,神情看著極度疲憊。
見到顧梵音,她率先打了招呼:「梵音仙子。」
「清早拜訪,實屬叨擾。」
「既然知道叨擾,那又何不打道回府?」寧執從後面冒出頭來,直言不諱:「果然是帶著別的目的。」
「還以為你們當真只是來為弟子收屍。」
「你知道他死了?」合歡宗主的臉色一下就凝重了下來。
「我知道又如何?」寧執輕嗤,眼裡的情緒深不見底,「沒想到堂堂合歡宗連個魔修都看不住。」
「看來你們已經猜到了,」合歡宗主長長的嘆了口氣,下意識想抬起扇子,卻又想到了什麼,緩緩收了回去。
那扇子是把法器……寧執壓下顯露的一絲真實情緒,再抬眼,目光已然是平淡無波。
他分明,在那個扇子的缺口上,看到了模糊不清的天道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