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起事
「仙兒始終覺得，倉促起事不妥，許多情況不會如我們預想的那般好。而且朝廷一旦調集大軍南下，我們不一定能擋住。」
方臘拍了拍手「萬先生，你出來吧！」
從屏風後面轉出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搖著扇子「多謝方教主，在下早就聽說明教光明右使貌如天仙，今日一見果然是人間絕色！失敬失敬！」
「仙兒，這位是從北邊來的萬先生，他手上有大遼南京留守的密信，到時候只要我們一起事，大遼也會南下牽制官軍，我們南北夾擊，一定能打到汴京！」
林仙兒打量了一下這位萬先生，身材高大鼻樑高挺雖是中原人打扮，卻不像中原人。
「萬先生，幸會，難怪教主這麼有信心，原來背後還有大遼相助。只是我聽說大遼也自顧不暇，哪裡能來牽制朝廷的官軍？而且我們明教現在能用的教徒並不多，倉促起事也很難在段時間內拿下兩浙路、江南東西兩路和福建路。僅憑著萬先生一封書信，怕是做不到！」
「林右使果然聰慧過人。所以萬某人這次從大遼秘密帶了三百精銳過來，我們把兵器通過海路水路轉運已經運到方教主這裡了！要知道大遼的彎刀弓弩可是強過宋國的，林右使等會兒可以去驗貨！而且在下帶的人都是百戰精銳，打宋國的官軍那是可以以一當十！」
方臘朝著林仙兒點了點頭「萬先生說的都是實情，兵器和人我都見過了！而且冬天作戰是遼人所擅長的，相信有了萬先生和三百勇士的相助，我們一定能旗開得勝佔據東南！」
「教主，萬先生，遼國花這麼大力氣不遠千里來相助我們，只怕也是有條件的吧！」
方臘笑了笑「那是自然，等我們一起滅了趙宋，雙方以黃河為界，北歸遼國，南歸我們明教，歲幣也免了，兩全其美！」
林仙兒臉色大變「教主，我們反抗朝廷為的是除暴安良，為的是百姓不再受花石綱之苦。可您卻用國土與遼國做交易，請恕仙兒不能贊同！」
「林右使深明大義，萬某佩服，不過遼國現在修文治，習漢法說漢話，彬彬不異於中國，林右使不要拘泥於這些小節！」
方臘也咳嗽了一聲「這些事都是以後的事，當前最重要的是起事，要是連第一步都走不出去，哪裡還有什麼以後？」
林仙兒看了看方臘與這位萬先生「屬下當然遵從教主安排，不過加上萬先生的三百人，我們也不過一千多人，臨時聚攏的閑散教眾戰力太弱，在人數上官軍是我們的十多倍！」
「我萬雲龍有個主意，可以解決無兵可用的問題！教主打下一個地方，就把百姓聚攏，燒了他們的房子，帶他們一起攻打下一個地方。凡是不肯追隨教主的，都要殺掉！」
林仙兒連連擺手「我們明教是為了替天行道，怎麼能幹這樣的事情？官府已經把百姓欺壓的夠慘了，我們還要去放火殺人，那麼我們與官府還有什麼區別呢？」
「林右使多慮了，以方教主的神威加上林右使以及明教諸位高手的威望，肯定是百姓望風歸附，我說的不過是針對一些不肯聽從教主號令的人要用的手段！」
方臘遲疑了一會兒「仙兒，要干大事，就要有犧牲，無毒不丈夫，這事就這麼定了，你若是覺得幹不了，我便安排你帶人去汴京刺殺朝廷高官，拖延朝廷組織大軍南下！」
「屬下但憑教主吩咐，這次屬下回來，帶了一個人，希望教主能夠任用！」
方臘握住林仙兒的手「仙兒，我知道你一心為了明教，你舉薦的人我當然會重用！這個人就暫時任土旗的掌旗使者吧！他也隨你一起去汴京執行刺殺朝廷高官的任務！」
林仙兒還未介紹姚華的情況，方臘便直接任命了，很明顯是在敷衍林仙兒，但此時多說無益，林仙兒只得鞠躬告退。
出來之後，姚華看見林仙兒面帶愁容，便上前準備問，林仙兒擺了擺手「走吧！」
按照萬雲龍的謀划，方臘於十月初九聚集了自己直屬的聖火隊以及附近的村民在自家漆園宰殺牛羊飲酒，待眾人酒過三巡，方臘便開始曆數朝廷罪狀，煽動眾人造反。
在酒水和教徒們的呼喊聲中，方臘的隊伍首先向保正開刀了，殺掉了毫不知情前來繼續收稅的小吏。
兩浙路駐軍兵馬都監察顏坦在得知方臘造反的消息后，帶著五千官軍直奔青溪。
根據察顏坦的判斷，方臘的明教教眾不過是一幫烏合之眾，官軍挾泰山壓頂之勢可以一戰殲滅。
林仙兒帶著姚華一路往西而去，這一次不再是晝伏夜出，而是明目張胆的走，林仙兒和手底下十四個教徒扮成販賣絲綢的商隊，姚華干起了牽馬駕車的活計。
林仙兒知道方臘是為了支開她，或者說不忍二人決裂導致內訌。去汴京行刺朝中高官，說得輕巧，其實很難執行。
進入汴京，車輛人員都會被盤查搜身，攜帶兵器進城是不可能的，而兵器買賣也是被禁止的。汴京城裡的鐵匠鋪都是官府派人把守的，就算是想走黑市購買刀劍，也是極其困難的。
同行的人除了姚華，其餘人都不知道這一次是去執行如此難的任務，林仙兒根本沒告訴他們。
心事重重的林仙兒走的很慢，對於方臘和那位萬雲龍，她一直都很擔心。
直到一個多月後在路上聽人說方臘全殲了兩浙路駐軍五千多人，陣斬兵馬都監察顏坦，繼而攻佔青溪縣城，俘獲縣尉翁開。林仙兒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看起來佔據東南只是時間問題了。
姚華不太明白朝廷官軍五千人即使再爛，也不至於被方臘的數千缺少刀劍盔甲的教徒全殲。
莫非明教裡面真的是高手如雲？明教教眾的戰力，姚華是了解的，和官軍比起來只略強一點點。
百思不得其解的姚華終於在林仙兒那裡知道了答案，察顏坦的官軍還沒走到青溪就已經被人下毒，走到息坑的時候毒性發作，埋伏在那裡的四千多明教教眾一擁而上把官軍全部殺死。
「下毒這樣的手段，太傷天理了！林右使，我們這樣做，太殘忍了！」
林仙兒看了看其他人「不要多說，姚華，各為其主，戰場上不能心慈手軟！這次去汴京，要是我們落到敵人手裡，敵人也不會對我們手軟！收起你的慈悲心吧！」
「林右使，這次去汴京，我們能否多停留一些時日？」
「不行，多待一天就會多一天的風險！而且現在正是我們明教用人之際，我們必須早點趕回青溪！」
林仙兒一行人走到洛陽附近的時候，接到了明教總壇的飛鴿傳書，方臘命令他們返回青溪協助總壇攻取福建路。
對於姚華來說這不是一個好消息，要是繼續往汴京走，姚華是有機會脫身的。
可現在要返回青溪一帶，雖說不至於暴露，但戰火一起，生死難料，能不能找到明教總壇倒不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活下來。
在返回青溪的路上，林仙兒沿途又趁機燒了幾處驛站，截殺了朝廷的幾名信使，旨在造成混亂給方臘的主力軍爭取時間。
姚華不可避免的也參與了放火殺人的行列，一路回到青溪的時候，姚華已然是林仙兒的親信了。
不過林仙兒對姚華的懷疑還是沒有解除，有幾次林仙兒在深夜迷暈了姚華，試圖從姚華嘴裡掏出要想的東西，結果都是無功而返。
快到青溪的時候，沿路已經可以有不少纏著紅頭巾的明教教眾佔據縣城夾道歡迎林仙兒的歸來。
除了歡迎他們的人群，還有正在懲罰官吏的教眾，姚華看見幾個身穿官服的人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心裡隱隱作痛，在這幾個官員旁邊，則是被剝光衣服的十多個人。
林仙兒指著被剝光衣服的人對姚華說「這些人就是官府派來的細作，他們以為隱藏的很好，實際上我們早就知道了，之所以留他們到現在，為的是讓他們能把我們放出來的假消息全部送回去！現在留著他們已經沒用了，正好殺一儆百！」
被剝光衣服的十多個人一言不發，旁邊的幾個官員倒是連連求饒。
「姚華，這次看你的了，你不是最恨這些當官的嗎？今天處置他們的機會就交給你了！」
姚華看了看這群人點了點頭「好，給我一把刀！」
遞過來的卻是一把生鏽的斷刀，用這種刀殺人，被殺者會十分痛苦的掙扎許久才死。對於殺人者來說，身體上的消耗巨大，還要面對死者臨死前的詛咒怨恨。
姚華突然想起他提領潛火隊一天的經歷，在官場上混不好，其實進了江湖更難混，哪裡都不是善茬。
看著眼前這十幾個官員以及和自己一樣的卧底，姚華只報定了一個念頭——保命！
這個時候，即使是天神下凡，也不可能救他們出去了，而且稍有猶豫，就會落得和他們一樣的下場。
姚華用儘力氣找准角度把眼前的這些朝廷官員和卧底全部砍殺，全都是一刀斬，嚇住了明教教眾和被殺者。
被殺者來不及叫罵，只能感知到眼前一道寒光閃過，明教教眾也只能看到數十道的刀光閃過。
「殺得好！好刀法!」
「好刀法！好刀法！」
明教教眾不知道在誰的帶領下開始叫好，林仙兒卻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