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第276章 甄府
第276章 甄府
今天的金陵,著實熱鬧。
從碼頭處下了船,陳恆等人稍作等候,就坐上柳湘蓮租來的馬車,開始穿行在金陵城中。
光是前往客棧的這條路,他們就見到三四輛馬車沿著街頭奔走,時不時還朝著路上的百姓扔些銅錢、喜糖。
馬車上,那些穿著青衣小帽的下人,一邊撒東西一邊叫嚷道:「甄府有喜,與民同樂,舉城同慶。」
如此陣勢,真讓陳家人在車內看的瞠目結舌。陳恆直到他們駕車離去后,才催促柳湘蓮趕緊駕車前行。
江南的民間百姓,每逢家中長者做壽,都有類似的舉動。但大多數人家,只會挑著親戚鄰里送一些得體的心意。像甄家這樣,直接在街上撒東西,實在是少見的很。
此番景象,連從榮國府出來的紫鵑,都看的大為震驚。她正坐在黛玉的身邊,忍不住對著夫人訝色道:「只聽聞甄家在金陵的富貴,竟沒想到……富貴至此。」
林黛玉也是第一次看到,她輕輕搖搖頭,拍了拍紫鵑的手。一家人出門拜訪,有些話當不說,就不必多說。
陳恆在旁露出思索的表情,他素聞甄家在江南的權勢。今日才入金陵城,就叫他見到些許榮光的片影。都說賈、史、王、薛是金陵四大家,可看著甄家的做派,簡直一副江南土皇帝的陣仗。
「老爺、夫人,客棧到了。」
外頭傳來柳湘蓮的聲音,因是出門在外,他對陳恆的稱呼也變了。
與紫鵑一道,扶著黛玉下了馬車。陳恆才領著家人走入客棧,迎上來的掌柜瞧了瞧客人的衣著,就率先開口問道:「客人可是趕來參加甄家的壽宴?」
陳恆聞言,是真的有些驚奇。直接笑問:「這其中有何區別嗎?」
掌柜是個機靈人,聽到客人這般反問,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錯。馬上笑回道:「若是來給甄家賀壽的貴客,只需拿出請帖讓老夫看一看。不止房錢免了,更有幾間上房留著給各位歇息。」
「這般做生意,掌柜的生意豈不是虧了。」柳湘蓮下意識揚眉,他在華亭縣衙歷事已久。對錢財的觀念,再不似當年京師的隨意模樣。亦清楚小家小戶過日子的艱辛,就是一個銅錢都要掰成兩半花。
「貴客有所不知。」掌柜撫掌輕笑,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回頭我拿著諸位的名諱,去一趟甄家。就可以從他們管事手中,拿到更多的房錢。」
陳恆聞言一驚,當即道:「掌柜是說,此次甄家的客人,都有這等待遇?」
「可不是嘛。」掌柜與有榮焉道,「不然怎麼說是我們金陵的甄府呢。莫說幾百賓客,就是再來上一倍,甄府也是招待得起。」
陳恆輕笑一聲,直接點點頭。又問:「倘若我們不是甄家的客人,今日還有房子留給我們嗎?」
「客人說笑了,開門做生意,哪會有把客人往外頭趕得道理。」富態的掌柜留了些口風,又解釋道,「只是這幾日全城的客棧上房,都給甄家包圓了。客人想要住,怕是找不到更好的房間。」
陳恆聽到此話,心中已經有數。出門在外,沒必要因為一些面子,委屈自家媳婦。他朝著柳湘蓮看了一眼,後者忙把請帖拿出來。掌柜接過一看,臉上的笑容更甚,直接呼道:「王二,王二,快來引貴客到二樓上房。」
「誒。」有個年輕的小二聞言而至,滿臉堆笑的將陳家人請至樓上廂房。掌柜也是實在人,直接開了兩間上房,留給陳家人暫居。
將客人的行李妥當放好,小二留了一句『貴客有事,直接喊我就成。咱們這客棧離秦淮河不遠,客人午後無事,大可去逛逛玩玩。只是晚上最好少出門,安心待在客棧里就好。』
這話聽著著實莫名其妙,陳恆記在心裡,面色卻絲毫不露,反倒笑著謝過小二哥的提醒。黛玉如何不了解他,見相公眼珠子亂轉。等小二走後,才叮囑道:「你若是想出門,記得帶上柳二哥。」
柳湘蓮剛從隔壁屋裡過來,聽到夫人的說話聲,當即道:「夫人別擔心,有我在。不論大人想去哪裡,定能安然無事。」
柳二哥,你怎麼聽不懂好賴話呢。我家夫人的意思,是勸我沒事少出門。陳恆心中暗笑,又得意的看向黛玉,揚眉道:「夫人,二哥說他知道了。」
這兩個人,再算上一個信達三哥。真是相公要上房揭瓦,他們都會找架木梯子,讓相公爬的省力些,免得摔到自己。黛玉微微扶額,小聲道:「別傷著自己就好。」
窺一斑而知全豹,連小二都要這般細心叮囑,黛玉知道這金陵城必然有不太平的地方。她是個弱質女流,能懂得保全自身,已經十分不容易。可陳恆心裡藏著幾分好奇,竭力想要看一看更加真實的金陵城。
這般在客棧吃過晚飯,陳恆換過更普通尋常的穿著,果然帶著柳湘蓮出門。兩人在黛玉挂念的目光中,出客棧大門北行,朝著秦淮河畔前進。
這條路上,初時還平靜尋常。越是接近燈火通明處,越是看出不同來。小街上先是人影羅雀,等來到大街。就見到飛馳的馬車,如飛蛾般朝著河畔奔去。
兩人初來乍到,對此毫無準備。若不是柳湘蓮反應迅速,拉了身側的陳恆一把,他們差點就要給一輛馬車撞到。
「大半夜的,學什麼瞎子走路,走路不長眼——睛——————啊。」駕車的車夫,很是氣惱不長眼的兩人。一邊揮舞馬鞭繼續加速,一邊掉頭對著兩人怒罵。
柳湘蓮一聽,心頭一陣火起,正要追上尋對方個不痛快。他在京師時,也是在街頭跟勛貴子弟摔打出來的人物,豈會不知這些人的秉性。
這個時候越慫,以後就是無休無止的麻煩。
陳恆趕忙將其攔下,笑納下自己在金陵的第一課。只拉著柳湘蓮,繼續朝著遠處走去。秦淮河畔,有畫舫、有小舟,有叫賣的小販,有送客人上青樓的船家。星星點點的火光,點綴在船頭,飄在水波上。好似飛火流螢,暈染開一夜的柔情。
進到鬧市,滿街紅袖飛舞。一水的姑娘,揚著手帕呼客。南來北往的客人,說不準就被某位佳人勾走魂魄,興緻勃發的走入樓中。
像陳恆這等穿著的人,一看身上就沒幾個大錢。徒步走來的派頭,連門口的龜奴也是輕視許多,壓根沒有招待的意思。
連過幾家店門,陳恆亦是瞧出這份輕視。他對著柳湘蓮作笑道:「早知如此,還是該穿的好些。」
說的好像別人拉,大人就真敢進一樣。柳湘蓮壞笑道:「無妨,進去也就是打個圈出來。在這裡,老爺可收不了女童男娃了。」
「哈。」陳恆不禁莞爾一笑,直接領著柳湘蓮繼續渡步。許是走累了,半道上他們找了個僻靜小攤,見店家是個爽利的中年男人,一看話就不少。陳恆直接進去找了個位置,又叫上些茶點、瓜果。
這店家的手藝著實不錯,做的小食糕點十分入味。陳恆有心給黛玉帶一份,就跟店家攀談起糕點的名字。幾人閑聊一段,店家見陳恆和柳湘蓮十分好說話,就出言笑問:「客人是外地來的吧。」
「是極是極,正是揚州人士。聽聞最近金陵城熱鬧的很,才帶著自家兄弟來看看。」陳恆笑答。
「喲,揚州可是好地方。」店家贊了一聲,「你們那的煙花之地,比起我們金陵亦是不差。客人何苦來金陵尋這份不開心……」
「店家如何知道我們不開心?我到覺得這秦淮河熱鬧的很,今日來此,也算是不虛此行。」
店家錯以為陳恆在嘴硬,忙直接笑道:「這話我可不信。我在這條街上擺了十年攤,街上什麼情況,我心裡最有數。兩位客人連馬車都沒有,樓里的東家必然懶得搭理伱們。」
陳恆只好笑著點頭,故作失落道:「確實如此,早知今日的排場,我白天就該去車行租一輛馬車才行。」
「可不是。」店家拿著毛巾擦著桌椅,如今才是戌時,正是剛剛夜深的時刻。雖是秦淮河最熱鬧的時辰,可小攤們的生意還在後半夜。眼下有了空閑,店家攀談的興緻就上來,給兩位外地遊客科普道。
「不過就算你們租了馬車,那些人精一般的小二,也能瞧出端倪來。」見到陳恆豎起耳朵,大感舒心的店家,得意的賣弄道,「你們駕著租來的車,必然不敢飛馳。這般一看,別人就知,你們在金陵沒什麼背景。」
「還有這般說法?!」柳湘蓮聽的一震,這個看人的法門,連京師都沒有呢。
「不然怎麼是咱金陵呢。」店家來到陳恆這桌坐下,自己給自己到了一杯茶。語氣中帶著些許羨慕道,「車速越快,越代表來的客人,背景深厚。不好輕易得罪……」
「那萬一撞到人怎麼辦?」想到自己剛剛的遭遇,陳恆忍不住問道。
「那也不礙事。」店家搖搖頭,說出叫人聽著驚悚的話語,「倘若直接撞死還好些,賠些錢了事。就怕撞殘了,打點起來倒是麻煩。」
這……這……這話,實在叫人聽著膽顫心驚。陳恆沉聲問道:「此地的官府,不管嗎?」
「管啊。」店家一臉怪異的看向陳恆,回道,「不是賠錢了嗎。」
「這可是一條人命呢。」柳湘蓮驚呼,「就這般賠點錢了事?」
「要不說人家有個好爹呢。」店家覺得這倆客人,真是年紀輕、見識淺。「你們再看這條街上的攤販……」
順著他的指尖方向,陳恆和柳湘蓮往燈火闌珊處看。只見各家店鋪、小販,錯中有序,依照長長的沿河街道布設。偶爾有小舟劃到近前,對著店家吆喝著樓中貴客的吃食,生意很是紅火。
柳湘蓮覺得一切都挺正常,煙花地的夜景嘛,不就是這一回事?陳恆看的卻更細一些,對照著揚州、松江兩地。他皺眉道:「怎麼這些東家都是男人?」
「誒,對咯。」店家贊道,「客人好眼力。」他砸吧一下嘴,繼續解釋道,「你們可知為何?」
見兩人齊齊搖頭,店家才興奮的說起燒餅郎之事。個中經過,只從旁人之口說出,都叫柳湘蓮聽的一陣火氣。他不住喝問:「就沒有王法能管一管他們嗎?無法無天的東西,真該抓起來殺頭才是。」
店家本意是想給客人說個趣事,好好給外地人開開眼。沒想到這長相俊俏的小哥兒,開口就是王法,閉口就是殺頭。
這是何等惹禍之言,店家當即皺眉,直接揮著毛巾趕客,「快走,快走。我好心給你們說趣事,你們竟然想要給我惹禍。」 「你……」柳湘蓮氣急,他只是說些公道話,怎麼店家還顛倒黑白。
陳恆難得碰到個本地話癆,忙從懷裡掏出一兩銀子,塞入對方手中,連連道歉著,「店家莫氣,店家莫氣。我這兄弟是個跑江湖的,說話有些不過腦。」
收了銀子,店家的臉色頓時好上不少。他小心翼翼看一眼四周,才讓兩人做回原位。壓低著聲音解釋道,「你們啊,太糊塗了。要是王法有用,我們能過這日子?」
「我也承了客人的禮,再給你們指點幾句。」店家沉吟片刻,「在咱們金陵,要想太太平平過日子。離馬車遠些,家中妻女少出門,見到衣著綺羅的年輕人,更是有多遠跑多遠。」
「有勞、有勞。」陳恆拱手道謝,又壓著柳湘蓮不要出聲。他這般妥帖做過,旁出卻突然傳來渾厚的男聲。
「真要這般小心翼翼活著,不如死了算了。人沒個人樣,好人被欺辱,壞人坐享其成。真是老天不公,州府官員無良。」
一個長相粗狂的黑衣壯漢,不知何時來的。才從陰影處走出來,就說著讓店家直皺眉的話語。
這是何方渾神啊,你就是過江龍,到了此處也被給我惹禍啊。店家以為他跟陳恆等人是一道,忙把到手的銀子又丟出來,直接喝道:「走,快走。別給我惹禍,我還有一家老小照顧,求求幾位爺爺開恩,放過小人吧。」
這番前倨後恭的懊惱之言,陳恆知道此地是呆不了了。沒辦法,他只好拉著柳湘蓮起身,朝著街頭渡步。可有了剛剛一遭,附近的店家見到他們,無不低下頭假裝忙事。深怕這三個煞星,坐到自家攤位上。
陳恆轉頭,對著并行的男人問道:「老哥怎麼稱呼?」
「姓茅。」這男人對陳恆沒有多少興趣,只看向閉口不言的柳湘蓮,贊道,「兄弟剛剛仗義執言,十分對我胃口。不知小兄弟怎麼稱呼?」
「柳二郎。」柳湘蓮隨意報了個名諱,他聽出對方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士,便替陳恆發問道,「茅大哥,是來金陵遊玩的?」
「來辦事。」瞧出柳湘蓮沒有深交的意思,長相粗獷的男人興緻瞬間轉淡,惜字如金的說上一句。隨即拱拱手,朝著陰影處走去。
柳湘蓮盯著他的背影許久,突然對著陳恆道:「老爺,此人是個練家子。」
「這也看得出來?」陳恆古怪的看去,卻已經看不到對方身影,「他功夫怎麼樣?能瞧的出來不?」
「下盤沉穩有力,功夫必然不差。就不知道手上的功夫,師承何處。」柳湘蓮到底是個行家,他一說,陳恆心中就有數。想到明日的甄家壽宴,他總覺得不會太平。
「回客棧吧,明日還有事要辦。」
「好。」柳湘蓮連連點頭,他今夜出門沒帶劍。赤手空拳之下,突然瞧見江湖人士,確實有讓大人早些回去的意思。
如此回到客棧,才歇息過一夜。隔日剛剛起床,吃過早飯的陳家人還未下樓。甄家來接客的馬車,已經停在客棧門口。
前來道喜的小二,嘴上不住恭賀道:「貴客真是好大的面子,竟然能讓甄家親自來接。」
陳恆笑笑,也不多說什麼。牽著黛玉下了樓,登上馬車往甄家奔去。
…………
…………
甄府門口的熱鬧不必多替,只說這甄家佔地之廣,已經叫人大為震驚。賈家兩府佔了一條街,在京師已經算厲害的。可到了金陵甄家面前,又是多有不如。
近乎兩條街的豪宅,長到看不見盡頭的圍牆,好似包住半邊天。
甄府前後經過三次擴建,當年太上皇下江南遊玩時,曾四次住在甄家。光是這份殊榮,就讓每個登門的客人,深切感覺到甄府的氣派。
門口有十六個門房,亦有三個小管事負責督導。陳恆等人才遞上帖子,其中一個管事就高聲道:「京師林家姑爺——華亭縣令陳老爺攜親至。」一音落,他才低頭對貴客輕聲道,「小姐、姑爺,快往裡面請。」
過了門,侯在此處的嬤嬤自動引走黛玉跟紫鵑。夫婦二人打過一個眼神,臨到分別時,都挂念著彼此。
「放心,我心裡有數。」陳恆輕聲道,對著黛玉不住點頭。
「若是……」黛玉欲言又止道,「相公直接託人來後院找我,我們一起散散步就是。」
陳恆看出對方的擔憂,只好含笑繼續點頭。他知道黛玉是擔心自己受委屈,不過這些事,真要發生也沒必要細究。
他和柳湘蓮,才跟著甄家下人走到庭院。後頭有高聲傳來。
「京師顧家——顧老爺至————」
「金陵景陽駙馬爺——攜貴客兩位駕臨————」
駙馬爺已經算是皇親國戚,周遭的人群見到門口幾位進來,無不朝四周避讓。些許禮節,陳恆不願惹麻煩。亦是在下人的引導下,往盆栽處躲閃。
待到這幾個人走後,甄家下人才繼續帶著陳。柳二人前進。
「剛剛那位顧老爺,可是京師顧相的次子。今個兒是為了老夫人的壽辰,特意從老家趕來。」
「真是厲害啊。」陳恆搜腸刮肚,才想出這一句誇獎的話。
下人又是得意道:「不止他們呢。今日連浙江巡撫,也要來給老夫人賀壽。」
說話的間隙,下人已經將兩人引到堂下。此處的位置離堂內的主場,不遠不近。算不得失禮,亦算不得優待。
柳湘蓮看在眼裡,哼了一聲。只陪著自家老爺默默坐下,一副不肯多言的樣子。陳恆瞧出他的不開心,也沒多管他。一雙眼睛,在賓客的臉上遊走。
今日甄家滿座,能來的人,多少都有沾親帶故的關係。這些人際關係,不好好看一看,實在可惜啊。
他這邊瞧著過癮,後頭的甄錫那邊,也得知陳恆抵達的消息。他此時正跟賈璉說著家常,將稟告的下人揮退,甄錫就對面前的賈璉道:「表兄,要不隨我一道去見見他?」
你小子是不知道他的厲害。賈璉心中叫苦,趕忙出言攔下甄錫。別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去給自己尋不痛快。
「都是親戚,他若是遲點有閑情。等壽宴結束,我們再單獨喊他喝酒便是。」
聽出賈璉口中的怯意,甄錫不置可否的笑笑。一個七品縣令,縱然陛下賞識又如何?今日的場面,就是知州來了,也得坐在外頭。唯有四品知府以上的高官,才夠資格隨皇親國戚入內。
「也罷,那就請表兄隨我一道去陪陪顧公子、駙馬爺他們。」
「好好好。」賈璉答應的很是迅速。只要別去尋陳恆的晦氣,甄錫幹什麼他都願意。前者是他表妹夫,打斷骨頭連著筋。對方敢下令斬薛蟠,自己卻沒那個本事,敢讓文官妹夫吃癟。
何苦呢,太太平平的把日子過完,不好嗎?賈璉在心中搖著頭,收拾一番自身衣服,就跟著甄錫出門。
…………
…………
後頭的甄寶玉正跟賈寶玉坐一起,薛蟠這個憨貨,到底是來了。他跟馬銀坐在一處,給兩個寶玉,聊著昔日在金陵的熱鬧。
話才說到一半,甄寶玉突然拍桌笑道:「你們猜誰來了?」
「是誰?」馬銀聽出甄寶玉的喜色。
「是那個姓陳的縣令。」
薛蟠聞言,臉色大變,目露驚恐。甄寶玉身側的賈寶玉神色一喜,幾乎就要起身往後頭奔去。
「走,要不要過去看看?」甄寶玉瞧著薛蟠的神色,興緻更是漲上幾分。昔日的金陵小霸王,如今談陳色變。怎麼叫他不好奇,怎麼叫他不心癢難耐。
「不去,不去。」薛蟠連連搖頭。
「這可由不得你。」馬銀才不管他,直接笑著拉住薛蟠的手。甄寶玉想看的人,他必然會讓對方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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