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第297章 【業務挺廣的】
第297章 【業務挺廣的】
「咱們這電影,還拍嗎?」
「小盧導,要不然咱們還是散夥算了,這恐怖片,沒前景的。」
「要我說,不如你還是把費用給大家結一下,然後回去跟你老爹一段時間吧,就算混混資歷也是好的嘛。」
……
「因為怕了,所以給差評,這種差評只會吸引來更多的觀眾。」
「可要是評價一些,垃圾電影,根本不恐怖之類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一部恐怖片被評價不恐怖,那誰會願意看呢?我覺著,這對我們的片子是好事,我開始對咱們拍出來的片子,有點信心了。」
……
「其實吧,到了我這個年紀,也沒真想做點什麼,我又能做什麼呢?」
「但是吧,我就是想跟漂亮的女人待在一塊,這會讓我保持心情舒暢,不管幹什麼,吃個飯,唱個歌,不經意的碰一下小手,就感覺很舒服。」
「特別是身材好、臉蛋俏、年輕又……」
……
沒有誰的一生,能把方方面面都顧忌到位,做一個真正的聖人。
不管是好的、壞的、認真的、油膩的,這一段段的內容,匯聚起來便是張煜這個人的人生。
但顯然,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並沒有對死亡做好準備。
張煜面對妻子、兒子……這些親人時,可以強裝鎮定,安慰他們自己不怕。
但在盧正義面前,他展現出了絕對真實的自己,沒有一絲一毫的保留。
他哭泣、他顫抖、他無助的呢喃著……
面對死亡,人們都是平等的,不管過去有多麼輝煌、多麼璀璨,但此時此刻,人都宛若一個什麼都還沒有經歷過,懵懂無知的孩子。
醫院病房冷色調的燈光下,盧正義坐在床邊,默默的看著這個熟悉的人漸漸失去聲息,漸漸變得僵硬,並且……一點點光芒從他的身上浮現。
一道完全看不清人形的虛影,出現在了病床邊。
他似乎很激動,想要盧正義傾訴些什麼。
但沒有聲音,甚至於看不出具體動作想表達的意思。
緊接著,那虛影慢慢變得僵硬,不再那麼靈活,最後便散了。
很遺憾,張煜並沒有像是王曉旭一樣,停留下來,繼續存在。
而只是像多數人一樣,短暫的在死後,僅僅只以魂體存在很短暫的時間。
這段時間裡,比較具備靈性的人能夠看到一些模樣,但很快便會消失。
「走了嗎?」
盧正義遺憾的聲音響起,他輕輕將張煜已經變得僵硬的手掌,慢慢的放回床上。
同時,他又抬起手朝門外揮了揮,示意屋外的人進來。
門外的一群人,在看到盧正義招手的那一刻已經意識到了什麼,當進屋后,瞧著側著身子,背對著他們,一點都沒有要轉身意思的張煜,他們都明白了。
「爸!」
「老張!」
「師父!」
不同的聲音,不同的稱呼從他們的口中響起。
對於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盧正義並沒有過多的參與,他只是默默的站起身,退到了一旁,看著他們在病床前喊著、叫著。
不過除了比較感性的幾個,其他人都沒有落淚。
很多人對於死亡是有遲鈍感的。
可能在現場,大家會表現出難過、悲傷的情緒,但這更像是一種……不成文的規矩。
身邊的人去世了,就應該難過,甚至還有一些哭喪的習俗。
不管是不是難過,但都得哭出來,哭得越大聲越好。
但其實有些人的內心,並沒有真正難過的情緒。
很多人在這邊哭著、喊著,但一回頭回到各自的家裡,依舊是該幹什麼幹什麼,甚至還能討論到時候喪禮結束後會安排去哪裡聚餐這種比較輕鬆的話題。
真正發自內心的難過,出現情緒,多數都是在去世后的一段時間。
有些人才會猛地意識到了『哦,他已經死了』、『再也不在了,再也見不到了』、『像那種難過的時候想找個人喝喝酒、傾訴一下的人又少了一個』、『以後我沒有母親、沒有父親了』、『家還是那個家,但已經不是以前的家了……』
這樣的一些想法,然後獨自一人覺得沉重、覺得悲傷,可能還會落淚。
但那一般都得是往後的事情了。
接下來的幾天,不僅僅盧正義他們留在了吉城這邊,劇組的其他人在得知消息后,也匆匆從其他地方趕過來了。
在醫院裡,或許沒有辦法聚集那麼多人,但是葬禮的話,眾人就可以到場了。
「怎麼這麼突然。」
「唉,我還想著回國以後,再單獨找個時間去醫院看看的,怎麼就……」
「不管怎麼說,願他下輩子能成為修……成為想成為的人吧。」
「盧導,您說張副導下輩子有機會嗎?」
「我有點難受……」
在現代社會,多數的葬禮已經沒有古代那般繁瑣,儘可能是在三到五天內結束。
快節奏的生活下,人們都盡量的精簡這個過程,甚至發展出了一條相對完善的產業鏈。
一般的喪葬服務,大抵是在家的附近,找出合適的地方,搭設靈棚,安排最基本的流程,弔唁、入殮、運送遺體、火化、安排墓地……
而相對麻煩一些的喪葬公司也有,不僅僅在基本的流程上做出安排,甚至還會在火化前,與殯儀館方面協商,提供一個專門的告別廳,供親朋好友上前做最後的告別。
一句話,只要錢到位,別說棺材、墓地,就連專車接送、紙錢、白花、黑紗、花圈……這些統統都能安排到位。
以張煜的家庭狀況,這葬禮也辦得比較體面,專門找了一個大公司,安排了一個大型的告別廳。
而在眾人一一上前,將白花放在靈柩后,又有專門的法師開始唱誦超度。
當大致的流程走完了,便到了享用午飯的時間。
午飯吃的東西,同樣是負責安排喪葬的公司提供的,大魚大肉肯定是沒有的,都是一些比較簡單的素菜。
而他們這些劇組的人,自然是被安排在同一桌。
不過即使是這樣,他們的交談卻還是比較收斂的,畢竟在場的,更多的是張煜的親人。
「那些事情,誰知道呢。」
盧正義隨口回著,又默默的吃飯。
不過他往常的大胃口,這一次卻是沒有了。
但好在,還有阿勇可以幫忙銷贓。
而其他人見他沉默的樣子,也沒有再開口搭話,聊著聊著,話題就到了張宇明的身上,小聲隱晦的詢問著,前些日子遇到的事情的更多細節。
「我吃飽了,去外邊走走。」
盧正義沒有參與他們的談話,在結束用飯後,便起身離開。
而阿勇很自然躍上他的肩膀。
之前在醫院裡,為了避免麻煩,他沒有把阿勇帶上。
但這一次葬禮,他同樣能參與了。 「喵。」
走出告別廳來到外邊,阿勇便站在盧正義的肩膀上叫了一聲。
「我沒事,只是有些遺憾。」
盧正義輕聲回著,來到欄杆邊站定,望著下方的空地。
除了張煜這裡在舉辦喪事,下方還有不少的人來來往往的。
殯儀館這種地方,其實並不冷清。
特別是白天的時候,諮詢的人數甚至不比一些銀行、居委會的人數少,冬天的時候,還會更多一些,還得排隊。
參加葬禮,算是盧正義這輩子第一次。
不過流程上,他還是挺熟悉的。
畢竟他上輩子不僅僅參加過別人的葬禮,還參加過自己的葬禮。
「喵。」
阿勇又喊了一聲,語氣有些低沉。
「是這樣的,人總是需要學會告別的。」
盧正義平靜的回著,「或許是你跟別人告別,或是別人跟伱告別。」
「生老病死是世間的常態,我當然也會死,你也是一樣。」
「但我盡量走在你們的後邊,等你們都走了,我再走,好嗎?」
阿勇愣了一下,「喵?」
「留下來的,當然會難過了,但是……我見得多了,習慣了,就還好。」盧正義伸手摸了摸他的貓頭,「總是會有個先後的,我希望是在你們的後頭,免得……到時候你們找不到人傾訴了。」
「你不知道,老張啊,最後那一刻很怕呢。」
「這要是你們也那麼怕,我又不在了,我會挺自責的。」
阿勇聽著,沒再說話了。
道別這種話題,總是沉重的。
就像是當初跟梁美娟告別,他也緩了很久。
他確實無法想象,如果告別的人是盧正義的話……
仔細想想,那個三層樓的家裡,只剩下自己一個的場景,阿勇忍不住伸出貓掌,舔了舔。
是的,自己無法承受,無法作為那個留下來的人。
「先生,您是在跟……這隻貓說話嗎?」
不過就在盧正義吹著風,望著前方的空地,時不時與阿勇說上幾句的時候,旁邊一個聲音很突兀的響起。
他平靜的轉過頭,一個身穿殯儀館工作服飾的年輕人正站在不遠處,好奇的看著自己。
「這是……玄貓吧?」
年輕人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肩膀上站著的阿勇,就好像是看到了什麼寶物一樣。
「先生,您有考慮過,出售這隻貓嗎?」
年輕人在對上阿勇瞧過來的目光后,眼中的熱切更甚,忍不住走上前去,禮貌的出聲問道,「價格方面,都好商量,我都可以滿足。」
「抱歉,他是我的家人。」
人家只是禮貌性的一問,盧正義也禮貌的回應著。
他並沒有覺著,人家開口就是要買下阿勇,態度很惡劣是什麼的。
畢竟在外人看來,阿勇就是一隻貓。
即使是像觀山道人一樣,知道他是通靈性的靈物,他也是把他當成是一隻玄貓,僅此而已。
「……好吧。」
年輕人很遺憾的點著頭,「那就打擾了。」
盧正義沒有同意,他也沒有強求的意思。
說著,他便打算轉身離開。
但猛地,這年輕人又頓住了腳步,再次邁步朝著盧正義這邊走近,「那……方便給一個您的聯繫方式嗎?」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伸出手掌,「你好,我叫鄭新峰,是這裡的工作人員。」
「是這樣的,做我們這一行的,或多或少都會迷信一些有的沒的,您的這隻玄貓,非常的有靈性,在我們唐國的傳說里,像這樣的貓是能夠辟邪的。」
「既然它是作為您的家人,那我也不方便說些什麼買賣的話,但我可以留你一個聯繫方式嗎?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供養它,保佑我在工作上順順利利的,不要遇上什麼……不好的事情。」
他先是自我介紹了一些,又說明了一下自己想要聯繫方式的用意。
供養這個辭彙,除了提供生活所需這樣的解釋外,偶爾還用於供品祭祀。
人們會通過祭香、花、燈……一系列的物品,去供養給神佛,便能夠得到庇佑、洗清罪業、除去煩惱的說法。
「我家阿勇不接受別人的供養。」盧正義搖著頭,輕握了一下他的手掌,「如果你真的有這方面的需求的話,可以去一趟青牛山,那裡的道觀是對外開放的,說明你的去意和工作,求一道護身符或許更有作用。」
「青牛山……」
鄭新峰聽到這個地名的時候,神態上就已經有了變化。
等到盧正義提及道館、護身符之類的辭彙時,他臉上露出了瞭然之色,「原來你也是內行人。」
內行人?
盧正義平靜的看著他。
事實上,從對方一直留意著阿勇的眼神和言語時,他就知道了對方多半也是知道一些什麼事情的。
「等等,我記得這幾天的客人里有一個是……娛樂圈裡的人。」
但很快,鄭新峰意識到了什麼,「您是盧正義?」
他竟是直接叫出了盧正義的名字。
魁梧、兇悍得像是古時候的將軍,經常帶著一隻玄貓,而且還是混娛樂圈的,這些標籤每一個都很矚目,完全符合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是我。」
這一下子,盧正義明白了。
沒想到自己的名字不僅僅是作為導演,在唐國國內出名。
就連一些額外的身份,也被人知悉了。
「打擾了,盧導。」
本來還想客套,留個聯繫方式的鄭新峰慌亂起來,打了聲招呼后,轉身就要跑。
「什麼意思?」
盧正義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一晃身,人已經擋在他後退的路線上了。
「這,這……」
鄭新峰站在原地,擺著手,「我什麼都不知道,您什麼都別問,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瞧著他這樣子,盧正義哪能不明白他是誰的人。
就這態度,就這語氣,就這些話,多半又是觀山道人那部門的人,就算不是,也是有關聯的。
「你們這業務,挺廣的嘛。」盧正義好笑的看著他,「物流方面有涉及,還有專機接送,現在還跟殯葬扯上關係了,產業真夠豐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