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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司靳輕輕打開盒子,盒子裏安靜地躺著三隻紙鶴,一隻黃色、一隻紅色,最大的那隻則是藍色。
鄭憂半信半疑地拿出那隻紅色的,愣住了。
真的是小星親手做的,上麵的鉛筆字跡幼稚而青澀,寫“媽咪”兩個字時,他還寫錯了偏旁,所以用橡皮用力地擦掉重新寫了一遍。這隻紙鶴上依然留存著橡皮擦拭過後的印記。
“怎麽可能?”她喃喃道。
“為什麽不可能?”黑司靳反問,取出那隻最小的紙鶴,“它們一直都在我這裏。凝凝……或許你看錯了什麽,誤會了吧?”
是誤會嗎?鄭憂盯著紅色的紙鶴,當日在憶豐跟沈凝對話的情景浮現在眼前。
……
“是啊!就是紙鶴呢!不過手工好差勁哦,怪不得阿靳連看都不看,我一問他他二話不說就送給了我。嗬嗬。”
“有什麽不對勁嗎?我昨天去阿靳那裏還以為他藏著什麽好寶貝,就順道要了過來,剛才才有時間打開看,沒想到是這麽幼稚的東西……小憂,你怎麽了?不會是病還沒好吧?”
……
鄭憂的眼前突然發黑,打了個寒顫。
姐姐與黑司靳,到底可以相信誰?手中這紙鶴又千真萬確是小星親手做的那隻,到底是怎麽了?
黑司靳見她咬著唇像失去知覺一樣無所反應,將盒子放在桌上,關心地問:“ 你還是不相信嗎?我黑司靳雖然做過錯事,但還不至於卑劣到踐踏小孩子的心意。”
鄭憂聽著,腦海裏有什麽炸開了,火花驟現一般閃過一個認知——如果不是黑司靳做的,那就是姐姐故意做給自己看的?
可是,為什麽?姐姐有什麽理由這樣做呢?
“看上去你的身子真的很虛弱。”黑司靳皺起眉,輕輕拿過她手裏的紙鶴,裝進盒子,盒子再次被擺在床頭。他轉身拉起她:“走吧,我們先下樓,玉嫂在準備晚餐了。”
“你要留我在這裏吃晚餐?”鄭憂還沉浸在難以理清的思緒中,有些混亂。
“怎麽說也已經來了,就留下一起吃吧!嚐嚐我們玉嫂的手藝,以前小央很喜歡的。”黑司靳說著看了看牆壁上巨大的婚紗照,對上小央含笑的眼睛。
“黑司靳……這不像是你的作風。”鄭憂也望著照片,拍結婚照時的心情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時候真以為找到了可以依靠一生給予幸福的餓男人。
黑司靳垂下眼睫,微笑:“你是小央的堂姐,也算是親戚了,我想如果小央在的話,也一定會留你在這裏作客。”
鄭憂怎麽都擠不出笑,隱隱約約覺得有什麽東西不對勁,她實在不習慣跟他之間這種平和的氣氛。
剛想瞪眼,黑司靳立刻截住她即將出口的話:“小憂,我可以這樣叫你吧?你一定要每次見到我就像受到攻擊的刺蝟嗎?我們倆為什麽不可以像小星所希望的那樣,嚐試做朋友呢?”
鄭憂總算把目光不帶溫柔地瞪過去了,她一扭頭走出房間,沒有回頭:“誰要跟你這種人做朋友了!”
黑司靳再看了一眼婚紗照裏的小央,俊容裏的矛盾和哀傷逐漸顯得更濃……
鄭憂還是留下來吃晚餐了,因為她可以冷臉拒絕黑司靳,卻沒辦法拒絕玉嫂那樣一個淳樸熱情的長輩。
豐盛的飯菜端出來,鄭憂立刻感覺饑腸轆轆,不得不承認在這裏短的時間內,能做出這麽一大桌讓人垂涎的美餐實在不易,玉嫂的手藝又進步了!
不過,菜色裏有一半是以清淡素菜為主,玉嫂不好意思解釋道:“鄭小姐不要客氣啊!因為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口味,就趕緊把家裏有的材料都加工了一遍,但願能合你胃口。”
鄭憂懷著激動將目光掃過餐桌,道:“都是我喜歡的菜呢!辛苦玉嫂了。”
“是嗎?喜歡就好。我就怕鄭小姐不喜歡呢!”玉嫂連聲笑道,不過她又很快將目光一轉,“先生,這邊這幾道放了辣椒的菜,你不要吃。”
“咦?”鄭憂狐疑地出聲,他以前好像會吃辣的。
“恩。”黑司靳想說什麽,終是抿了抿唇,隻輕恩了一聲。
玉嫂不客氣地也坐在旁邊一起吃飯,像是一家人,她不時地招呼著鄭憂,也不忘記提醒黑司靳。
“咳!先生,鄭小姐是貴客,你又是主人,應該給鄭小姐夾菜啊!”
當黑司靳帶著冷淡的神情將菜夾到自己碗裏時,鄭憂微微側頭,看到玉嫂開心的笑容。她一直知道黑司靳把玉嫂當成真正的親人,如同母親一般,但此刻不禁有種強烈的感覺,玉嫂像一個極力要撮合兒子和媳婦的母親……
呃!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兒子和媳婦……鄭憂飛快地垂下頭,把吃飯當成一件無比認真的事,一言不發地吃起來。
“想不到鄭小姐跟小央是堂姐妹,怪不得氣質看上去有幾分相似。可惜小央她……”玉嫂原本忍住不提這話題,但想著想著覺得有話要說,“這幾年來,先生太孤單了,家裏很久沒這麽熱鬧了。”
“玉嫂。”黑司靳看出來了,玉嫂今天格外話多,而且怎麽看都像是故意要說給鄭憂聽。他一時間隻能木著臉,用低沉的聲音製止玉嫂。
誰知道玉嫂早就看不慣他這副表情,尤其是越來越抑鬱的性子,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聊聊的對象,她怎會錯過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