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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嫂清清嗓子,不好意思道:“鄭小姐別介意啊!玉嫂我可是看著先生長大,比一般人都了解他。別看先生平時一副冷酷到骨子裏的模樣,其實那隻是他保護自己的麵具而已,先生他……”
黑司靳再也忍不住放下筷子,俊臉微紅,眉宇低斂:“玉嫂,你今天是怎麽了?”
玉嫂假裝什麽都聽不懂,一臉無辜地望著他:“我?我沒怎麽啊,隻是今天很開心啊!真心替先生開心呢!有鄭小姐這麽好的朋友,還願意留下來吃飯,所以不能冷落了鄭小姐嘛!”
鄭憂微微揚唇,覺得這場麵挺有趣,她怎麽不知道玉嫂原來是個這麽勇敢的人,竟然會故意挑戰黑司靳的脾氣。看著可愛的玉嫂,她原本的不自然頓時化解了許多。
玉嫂轉而抱歉地看向鄭憂:“鄭小姐一定覺得我很沒規矩吧?嗬嗬,不過先生是外冷心熱,不會責怪我這個羅嗦的老太婆。”
鄭憂挑挑眉,十分配合地疑惑道:“哦?黑先生看上去不像是外冷心熱的樣子,外麵都傳說黑先生是個冷血殺手,很無情的那種。”她故意用手中的筷子比了個姿勢,往脖子上哢嚓了一下。
玉嫂連連搖頭:“不是不是,這點玉嫂敢打包票,我家先生隻是不會表達,不會解釋,讓太多人誤會而已。”
鄭憂看著麵色難看的黑司靳,偏要挑起他的怒氣,厲聲道:“別的不說,黑先生對小央的所作所為……我可是清楚得很。可憐小央的幸福,就這樣斷送在黑先生的手中。”
黑司靳哪裏還能咽下食物?這一老一少兩個女人簡直把他當成隱形人,你一言我一語聊得人心驚。
玉嫂見弄巧成拙,慌忙彌補道:“鄭小姐,請聽我說句話。小央在的時候,先生是做過傷害她的事,但在先生自己還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愛上小央了。”
黑司靳霍然起身,將筷子擱在桌上,布滿陰霾的臉上閃過好多種表情。
“對不起,玉嫂,你還是先下去歇歇,我跟鄭小姐有話要單獨說。”
黑司靳濃眉驟攏,玉嫂也站起了身,堅持不懈地要把話說完:“先生,有些事情連小央都不曾知道啊!說給鄭小姐聽聽有什麽關係。”
鄭憂聽了心中一咯噠,疑惑像水波一樣緩緩暈開,她問:“什麽事情連小央也不知道啊?”
黑司靳卻握起玉嫂的胳膊:“玉嫂,你今天一定是太累了,先回房間休息吧。”
玉嫂順從地走了幾步,不死心地又回頭道:“其實先生從來都不喜歡吃辣菜,但因為小央喜歡,所以先生一聲不吭地每次都陪小央吃,結果好多次都暗自去吃胃藥。先生最討厭玫瑰紫紅色,但因為小央喜歡,先生連臥室裏都默許擺放了玫瑰色家具。先生對花粉過敏,但小央喜歡,所以窗台上、客廳裏經常擺著花。還有……”
黑司靳的眼角急促地抽動著,這些小事情,玉嫂為什麽要拿出來說?
無論他曾經做過什麽,最重要的是小央已經不在了!
已經不在了啊!
這些小事不足一提,比起對小央的傷害,根本什麽都不算啊!
接收到黑司靳極沉極深的悲傷眼神,玉嫂訥訥地將聲音變小:“對不起,先生……玉嫂憋得太久,今天看到鄭小姐來,突然有種想說的欲/望。先生有時候過得太壓抑,連玉嫂都看不下去了。”
鄭憂是真的愣住了,望著餐桌上炒著鮮紅辣椒的雞丁,眼窩驀然發熱。
沒錯,玉嫂說的都是小事,但字字句句都敲進了她的心裏。
許多被塵封的記憶一點點打開,她記起有一次跟黑司靳吃完幾道爆炒的菜,她還津津有味地誇讚,可他臉色有些發白……那天晚上他輾轉不眠,現在想來可能不是為了公事睡不著,而是腸胃被刺激得痛苦難熬。
她也記得梳妝台和櫃子剛搬進臥室的時候,他每天一進房就皺起濃眉的樣子。
她也記得窗台上擺著的太陽花,清風吹來,香氣傳散到房間的每個角落,她隻覺得芬芳撲鼻,沁人心脾。而他則冷冷地瞪著那花一眼,陰沉著雙眼離開房間。
“對不起,鄭小姐,讓你見笑了。你們慢慢談,我先回房間。”玉嫂禮貌地跟鄭憂頷首,轉身。
諾大的客廳,隻剩下黑司靳和鄭憂兩人。鄭憂還是那樣僵直地站立著,視線逐漸抬高落在男人的麵龐上。
她知道根本不可能忘記他曾經帶給自己的傷痛,但也不可否認,聽到玉嫂說出這些小事時,她那顆像隨時架在冰山上一樣的心,透進了一縷淺淺的陽光。
突然,手機的鈴聲從包裏傳出,打破了怪異的沉靜。
鄭憂趕緊掏出來一看,竟然是楚子睿的,她的心撲通撲通狂跳起來。
“你在哪?你沒事吧?”楚子睿的聲音很急切,他一定是聽說咖啡廳裏發生的事情了。
電話的聲音比較清晰,鄭憂慌忙捂住話筒壓低嗓子道:“你別急,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