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無言的和解

  廖瑞澤果然還輸起疑心了。

  他的印象里,實在是不知道鬼狐為何會糾纏自己,然而李瓊安和那鬼狐的態度如此明顯,一副好久不見的老相識一般。

  若是事實沒有騙人的話,那麼就是記憶騙了人的。

  和那少年的畫像一樣,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畫了那一副畫,更不知道明明蓋了自己的私章,卻出現在李瓊安的閨房裡。

  他不記得的這些,是不是真的發生過?

  如果是這樣的推測的話,廖瑞澤想他現在或許就明白了,李瓊安那時候和自己提和離時,說的那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我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我」了,我的記憶欺騙了我。

  廖瑞澤看著一安的眼睛,問道。

  一安實在是沒有想到,廖瑞澤竟然是通過那畫像起的疑心。

  當時她彌留之際,襯著夜色的掩護,她沒有認出來那畫像中的人,就是眼前這個沒有任何變化的少年。

  可已經修鍊了三十年的廖瑞澤,定然是心思細膩謹慎的,那時候他看到了自己給亭甫的畫像,應該是早一件件認出來了。

  「那畫像說來不巧,我沒能把他找回。」

  一安想起來白色廟宇,尊上房間里的那副畫像,應該就是廖瑞澤給亭甫所畫的不錯,應該是在拍賣會的那一天丟失的。

  單數一安並不打算和別人交代有關於白色廟宇的事情,於是規避了這個細節說道。

  「可能你已經不記得了,其實當時你畫了兩幅,我在凡世間留的那一副,是你第一次的時候畫的。」

  「後來你為了證明自己的丹青之術,再一次地畫了一副完整地給我,然而不巧的是,在你們遇見鬼狐的那一晚,那副畫像也在無意之間丟了。」

  一安覺得既然廖瑞澤一件件認出來亭甫是畫像中人,倒也沒有必要隱瞞這段記憶了。

  不知道尊上說的消除了和那拍賣行相關人員的記憶,到底包不包括當天就脫離人世輪迴的小廝劉學呢?

  如果劉學還有當屬的記憶,在和廖瑞澤同門三十多年來,竟然沒有想到提醒一次?

  一安快速地轉動著眼珠,最重決定還是打算通過口述的方式,還原當時的場景。

  「鬼狐?我果然見過鬼狐?那麼我以前也和你一樣見過亭甫公子是嗎?」

  廖瑞澤果然是問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他瞪大了眼睛,期待著。

  一安勾了勾嘴角,「這個回憶倒不是那麼值得期待的事情,否則你身邊最親信的人,劉學師兄為何這麼些年都不打算告訴你呢?」

  「這裡面的危險,是當時的我們,永遠也無法抗衡的事情,現在的你也不一定能夠對付。」一安實話實說。

  「所以你我卻是失去了部分記憶,因為鬼狐?」

  廖瑞澤心裡還在推測合理的邏輯,試探地問道。

  「是,也不全是。」一安並不打算把當時那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和盤托出,畢竟那天的拍賣會,現在怎麼看都是一個等君入瓮的棋局,且棋盤手不止一家。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總有一天一安是要弄明白的。

  只不過,眼下廖瑞澤的當務之急不是為了找回當時的記憶,而是弄明白鬼狐現身的真正原因。

  「廖公子,你還記得你找回來的紫檀香爐是從哪裡找回來的嗎?」

  一安引導著。

  廖瑞澤仔細想了一會兒,說道:「我那時候愛文玩,我當時是帶你去的崇澗寺的廟會上,見到了這個東西,你說那是你外祖父丟失的物件,便覺得十分有緣,買了回去。」

  一安點點頭,這段記憶和她被篡改的那部分重合,「然後呢?」

  廖瑞澤擰著眉頭,努力回想。

  「不知道半路上遇見了什麼,等我醒來的時候,那紫檀香爐已經好好地放在了我的書房裡,那時候你還特意來我家裡看過。」

  果然,廖瑞澤意識到了離開那崇澗寺有一段昏迷的過程。

  「是的,我只能說,我們這段記憶是有人特意抹去,且為了自圓其說,覆蓋上了一部分看似合理的記憶。」一安說道。

  「所以,我們當時丟失的記憶到底是什麼?」廖瑞澤十分好奇,他知道那段記憶絕對和鬼狐有關。

  也許是這個原因,鬼狐才特意在飛升大會見到廖瑞澤的時候,一路監視和試探。

  「當時我和鬼狐交手了嗎?」廖瑞澤不像是一安當時找回記憶的時候那般,只能通過自己的想象和推測,儘可能真實地還原出當時的場景。

  「不能說交手,畢竟當時的我們,一屆肉體凡胎,有怎麼是鬼狐的對手。」

  有點也不過是單方面的碾壓罷了,不過一安把這句話咽了回去。

  「那為何鬼狐再一次出現在我的身邊,沒在在山林比試的時候,接著掩護對我下手,反倒是特意留下來兩條斷尾?」

  廖瑞澤沒有看到畫面,自然是有好處的,他可以不受當時氣氛場景的影響,理智而有邏輯地表達自己的看法。

  確實,一安覺得廖瑞澤都想法是對的。

  或許,那是鬼狐喜歡玩弄自己獵物的一種方式,想要看看這個當時在自己手底下一點兒反抗能力都沒有,死裡逃生的傢伙。

  如今竟然因為陰差陽錯地開始修鍊,鬼狐倒要看看,一個肉體凡胎到底能修鍊成什麼樣子。

  至於她故意留下來的斷尾,應該是有著什麼特殊的意義。

  萬一,廖瑞澤被上天庭看中了,一腳邁進了另一個結界里,到時候那兩隻斷尾便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這些都是一安的考慮。

  「總之,當時的場景無處不能一一還原,你只要記住那鬼狐記得你的容貌,且你和劉學差點兒在她手下喪命。」

  一安知道這個過程中,並沒有提及那肥頭大耳的老爺,還有那黃衣,紫衣兩位姑娘。

  在信息沒有收集完整,不能做出合理解釋滴情況下,一安不打算多說。

  「如果你還想要知道細節的話,第一恢復那段被抹除的記憶,但這個能力我沒有。第二,你現在的師兄劉學那裡應該能探聽一二。」

  一安說完,又不放心地叮囑了兩句。

  「不過,這兩條你都不要考慮了,今晚我就和亭甫一起把你送回玄機閣。」

  「在那裡最起碼鬼狐不敢傷你性命,但若是她真的找上門來,你大可以問問他。」

  一安擔心廖瑞澤這小子,頭腦一熱跑回自己師門,這才是下下之策。

  廖瑞澤知道一安千叮嚀萬囑咐的用意,點點頭同意了今晚就走。

  他看了看站在陰影下面,目光炯炯有神的一安,下意識地問道。

  「所以,你確定就是他了嗎?」

  「嗯?」

  一安沒有想到廖瑞澤話題轉變如此之快,一時間竟然沒有沒有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

  兩人靜默了片刻,一安笑了笑,點點頭。

  「若是你找錯了呢?我們脫離輪迴之後,才知道原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也都發生了,若是你真的認錯了呢?」

  廖瑞澤以為一安時僅僅靠著那副畫像,才做出的決定,忍不住多問了一嘴。

  「我相信自己當下的感受,如果老娘看走了眼,橫豎有的是辦法,再說,無處李瓊安在凡世間又不是沒有看走眼的時候?」

  一安似乎想起來什麼,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指撓了撓後腦勺。

  「張庭舟?那你還真的瞎了眼才會看上他。」

  廖瑞澤一下子就明白了一安嘴裡說的這個人是誰,也不知道對誰嗤之以鼻,哼唧了兩聲沒有說話。

  一安揍著鼻子,下意識地想要迴避這件事情,轉念一想,她偏側著頭問道。

  「你不是說,你從來沒有去凡世間找過我嗎?怎麼知道我再婚的事情?」

  廖瑞澤見到再婚這個詞,臉立馬就黑了。

  「我師兄說的。」

  「哦,劉學啊,他倒是比你還八卦我的事情。」一安又一次摸了摸鼻子,在她僅有的印象里,這個小廝當時就像是大哥哥一樣,是十分溫柔好說話的。

  「師兄下山遊歷,聽說了這個事情,說本來以為你找到了當年那個人,沒想到是年紀大了眼睛瞎了。」

  一安鼓著腮幫子,實在是想象不出來這話是從那劉學的口裡說出來的,莫不是廖瑞澤自己添油加醋吧?

  說起她簽署七十年的經歷,那一件她都覺得自己可以拿出來給自己的子孫吹噓一番的,唯獨那一次逆了天了的再婚經歷。

  一安想著就起雞皮疙瘩,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

  可廖瑞澤想起這個人心裡憋悶,竟然像個小孩子一般賭氣問道。

  「當時你若是真的和我和離了,結果定然和當時那人好不到哪裡去。」

  「是是是,你說得對。」

  一安為了轉移這個話題,不想要再這個人身上浪費一點兒精力,隨便扯了一句說道。

  「你當時出差任職那麼久,真的沒有給公爹婆母留下個血脈?」

  一安知道廖瑞澤如此耿耿於懷,是因為當時他為了躲避李瓊安提出來都和離,竟然躲在外面不回家。

  沒想到他逝世之後,李瓊安為了拜託廖家竟然破天荒的改嫁了,還隨隨便便選了一個流氓地痞之徒。

  廖瑞澤想想這件事情,就覺得自己被一個小流氓比了下去,胸口就憋悶了一口氣。

  「我還是出差,我出差那麼久不回去,你還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嗎?你覺得呢!」廖瑞澤又聽見一安問出來這樣的問題,更沒有好臉色了。

  一安本來是打算開個玩笑,讓眼下的氣氛好一些。

  可是提到孩子,她卻沒有那個底氣了。

  「若是你同意和離也不至於如此,你看你,斷子絕孫了吧?」

  一安回想自己那一生,覺得嫁給廖瑞澤,是她做的最愧疚的事情。

  「後來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嗎?若是你願意等,我就陪你等。」

  廖瑞澤察覺到一安眼裡閃過的後悔,終於緩和了脾氣,柔聲說道。

  「若是你覺得那人你選對了,我定不會讓他負你,再一次離你而去。若是你又一次選錯了……很遺憾,又只能我陪在你身邊了。」

  廖瑞澤說著,拍了拍一安的後背,像安撫孩子一樣,給了她莫大的安慰。

  「借你吉言。」

  一安抬眼,笑得燦爛,亭甫剛好下樓看到了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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