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再見半邊

  第302章 再見半邊 

  昆崙山號稱萬山之祖，佔據大陸西極，山高連天，地闊接海。遙遙望來，如同巨龍盤旋於此，張牙舞爪。其峰巒跌宕處，煙氣繚繞，又似龍騰雲海，極具威嚴。 

  其中一條絕高的山脈，自北往南，將崑崙上分為東西兩半。西崑崙分去十之七八，更為廣大，多半被魔教佔據。東面多是些正教與旁門修士，其中尤以崑崙派傳承久遠，堪稱此世門派之最。 

  孟秋循著半邊老尼託人送來的信標指引，進入山中，往西飛數萬里，才到地頭，早見後者在空中接引。 

  當年孟秋初見半邊老尼時候，對方身為一派掌教，頗具威嚴，後來關係親近了，才顯露出幾分和藹，但仍有一些嚴肅。 

  如今卸任不過十數年，氣質變化極多，少了幾分剛硬，全無半點凌厲。見人乃時，滿目都是笑意，一如凡間老友重逢。 

  孟秋微微皺眉，所謂相由心生，半邊老尼這等模樣，全然是放下進取之心，得失自處，寵辱不驚。 

  此刻也不好多說，只行一禮，道：「師太別來無恙！」跟著對方穿過一層法陣，進到崑崙派洞府之中，立時眼前生花。 

  煙霞散彩，日月搖光。千株老柏，萬節修篁。千株老柏，帶雨滿山青染染；萬節修篁，含煙一徑色蒼蒼。門外奇花布錦，橋邊瑤草生香。嶺上蟠桃紅錦爛，洞門茸草翠絲長。 

  時聞仙鶴唳，每見瑞鸞翔。仙鶴唳時，聲振九皋霄漢遠；瑞鸞翔處，毛輝五色彩雲光。白鹿玄猿時隱現，青獅白象任行藏。細觀靈福地，果乃勝天堂。 

  「妙！妙不可言！」這一地域，有千里方圓，孟秋入眼處，全是神仙之家，極盡逍遙，比之峨眉，高邈清幽處，都要勝出。 

  半邊老尼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領著她到了一處離群索居的高崖，裡頭武當七女都在，十分歡喜。其中女方朔蘇曼和紫玉蕭韋雲和，得孟秋傳授連山大師的金丹法，已然入門，如今也成散仙。 

  熱鬧一陣，等弟子們都散去，半邊老尼道：「萬年大劫在即，所見修士，大多四處奔走求一生機，忙忙碌碌。即便你無須如此，但也該刻苦修鍊，爭取早日晉陞天仙乃至渡劫飛升，為何今日還有功夫，來找我敘舊？」 

  孟秋也不多話，取了刻印器修之法的玉簡，送了過去。 

  半邊老尼接了過來，初看過介紹，不由坐直了身子，及至看到後來，完全陷入進去，雙目無神，嘴裡念念有詞。 

  如此持續了好幾個時辰，她才醒轉過來，放下玉簡，長出一口氣，壓制激動，問道：「這道法是哪裡來的？」 

  孟秋伸手點了點自己，笑道：「偶然靈光乍現，想出來的一點心得，師太以為如何？」 

  「妙！妙不可言！」半邊老尼摩挲玉簡，道：「元神與靈寶相合的法門，從前不是沒有修士想過，只是無論如何嘗試，都會失敗。 

  而你這一篇，別出樞機，又匠心獨運，巧妙將元神和靈寶相合不說，竟還能讓其成長，委實令人震驚。 

  其中這提取靈性、融合元神、淬鍊法寶的手段，匪夷所思，聞所未聞，真不知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我哪有這等本事，不過是借鑒了諸多前輩的想法，統合而成罷了。」孟秋謙虛一句。 

  這些手段，得之玄牝大法、滅塵子煉神法、長眉靈劍術等，經他改良，掩去了原本的或是修鍊、或是煉寶的目的，只取其中部分，全是為了修行負責。 

  原本這些道法，或是出自魔教，或是走的旁門，風格迥異，但通過上清寶籙統合之後，已經十分流暢，完全看不出來歷。 

  「莫要謙虛。」半邊老尼笑道：「魔祖、佛祖、連山大師這等另開一門的人物，哪個不是站在廣成大聖和上古鍊氣士、後來修士的肩膀上？ 

  伱能創造這等神奇的道法，只要得到驗證，將來成就和名望，也絕會不在他們之下。」 

  孟秋搖搖頭，道：「萬年大劫在即，過不過的去，尚且難說。何況，人皆有私心，這門道法要是傳揚出去，得好處最大的都是門派，其中峨眉、五台尤甚。我和他兩家都有大仇，為何要資敵？」 

  他也曾動念，找滅塵子或太乙混元祖師共同探討，但這兩位身處峨眉、五台，與門中感情深厚，要是得了這器修之法，在萬年大劫來臨之際，難免會起私心，傳之同門。 

  峨眉、五台都是大派，頂尖法寶不缺，要不了多少年，就會出現數十個戰力大增的地仙，自會再起大戰，真正亂起來，對他而言，有害無益。 

  除這二人外，其餘鄭八姑、醉道人等，也沒那個能力和孟秋討論道法得失，他這才第一時間找上崑崙，畢竟半邊老尼，也是煉器的行家。 

  「你這樣一說，也是對的。」半邊老尼反應過來，點了點頭道：「大劫若不能過，因是天數，無可怨恨。 

  倘若你將這道法暴露給了峨眉，別人不說，苦行頭陀和簡冰如是有機會天仙的，屆時以你的道法，來殺你，豈不冤枉？」 

  說到這裡，她頓了一頓，道：「不過你拿來我這，倒是給我出了個難題。我雖然和那幫孽障反目，但畢竟同出一門。」 

  半邊老尼皺起眉頭，整個人的氣勢又回來了，一如當年還處在武當掌教位置上，遇到難題的神態。 

  她想了也沒多久，嘆了口氣，道：「罷了。大劫之中，生死難料。何況我們崑崙鬆鬆散散，所謂師兄弟，和連山教下的差不多，感情並不深厚。 

  你肯信任我，我也不能叫你為難。在此立誓，不得你同意，絕不將此法透露給任何人。」 

  說完她真箇立下了誓言，孟秋也不阻止，等其說完之後，才道：「石道友和我寒末相交；林道友幫我不少，其餘幾位，亦是親善，傳之無妨。」 

  半邊老尼大喜，起身鄭重一禮，道：「我傳她們，也會囑咐不可泄露此法。」 

  孟秋也不謙虛，坦然受了這一禮，道：「劫前不傳揚便好，免得給我弄出一些大敵。要有劫后，如我不是超脫，便已身亡，盡可隨意。」 

  二人便就此法，討論了一番。雖然長眉真人、滅塵子等，境界和修為都遠在半邊老尼之上，但崑崙傳承極為久遠，她見多識廣，還是挑出了道法裡頭的幾處不妥，不過也都是無關緊要的地方。 

  有此道法，她沉寂的心早就活泛，重新燃起衝擊天仙的勁頭，當即道：「這門道法已經極成熟，你若無甚意見，我便要立即修行，一探究竟。」 

  孟秋道：「師太願意嘗試，那是極好。只是這法寶你可準備好？我這還有幾件，不妨拿去。」 

  他便要取出龍雀環和璇光尺，卻被對方止住，半邊老尼笑著說道：「崑崙怎會無寶？你多慮了。等我吩咐幾句，就要閉關，你且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