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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第111章 連夜搬家的寶釵

  王夫人親口官宣兒媳婦的消息,像一記驚雷,旁人傷亡情況暫未可知,但黛玉卻是實打實吐了一口血。


  「完了完了,這半個月的功夫算是白費了!」胡夫人面如金紙,扼腕摳腿,恨不得將手絹上的鮮血再給輸回去。


  寶釵立在王夫人身旁,聽著一忽兒一忽兒的來報,這也亂套那也亂套,又感受著身下的麻木,心中連嘆好恨!


  她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從未看透過母親,薛姨媽如今越是春風得意,她心中就越是恨!


  這些親戚間的糾葛,很多時候她並不敢深想。


  她生來是女子,將來是妻子,是母親,她學的是賢良淑德,宜室宜家。誠然,自選伴讀的機會告吹后,她也想過擇一良人,再度靠岸。


  但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她選誰都行,絕不能是賈寶玉。如果一樁婚姻,註定要背負兩個至親之人的心頭恨,難道還有還有將來可圖?


  大觀園裡燈火通明,進來的太醫兵分兩路,一往瀟湘館,一往怡紅院,半個太醫院今夜都在賈府了。


  寶釵被拘在怡紅院里,看著下人路過她時憋不住的喜笑顏開與尊崇,無論是王夫人還是薛姨媽,談論的都是她如何優秀,有本事將這攤子收拾好了,定是賢婦云云。


  來前的擔憂一語成讖,果真是多多的麻煩。寶釵心尖蘊著陳釀似的濃稠恨意,雙手顫抖著,找準時機將那對白玉的管家對牌脫手扔出,隨後眼前似有鬼魅飄搖,幾聲急促的喘息之下————


  「姑娘!寶姑娘!你怎麼了?」


  「寶丫頭!」


  有人擔憂地輕輕搖晃著她,又鍥而不捨的架著她的胳膊在呼喚,但呼喚的是太醫還是自己,寶釵已然聽不真切。自覺整個人猶如同高處墜落一般,雙手胡亂抓握幾下,然後就那樣陷進無邊的黑暗之中。


  麻沸散還挺有用的,她想。


  王熙鳳那裡聽丫頭來報說老太太吐血了,賈璉倒是慌得和什麼似的,可王熙鳳只是抱著那空蕩蕩的襁褓,止不住的失聲大哭,這樣的接連衝擊之下,一時間連她自己都不曉得在為誰哭了。


  平兒早在門前候著,來來往往的丫鬟小廝,都將大事小情報給了她。聽著聽著,從一開始的疑惑,到憤怒,再到難以置信的木然,不過短短一個時辰。


  一見賈璉走了,忙進屋上前幾步。


  自家奶奶那撕心裂肺的嚎哭,看得平兒也將五臟六腑揪成一團,不免跟著難受起來。


  但她是大丫頭!陣腳亂不得。


  匆忙拂去面上的水光,上前將王熙鳳擁進懷中,恨聲道:「我的奶奶!日日操勞,到頭來竟不曉得是為誰做了嫁衣裳!」


  ……


  雲珠心頭惆悵,蹲在茶水間看一旁的老大夫轉悠念叨著熬藥,往日的紅泥小火爐上不見滾滾泉水,取而代之的是一隻灰突突的砂鍋,整個屋子泛著濃郁的腥臭味。


  綺霰倒是很高興,在屋子一旁轉悠念叨著:「老天保佑,幸而老太太轉危為安,已然醒過來了,再喝下去葯湯,一定能大好的。」


  老太太是賈寶玉的靠山,若是沒了,連雲珠這個伺候的小丫頭都不敢多想,何況別人。


  別看王夫人是親媽,打著處處為孩子好的旗號,實際上處處都唱反調。如今一氣兒氣翻兩個,她還能沒事兒人似的點兒媳婦,誰瞧著不說一聲恐怖如斯?

  「薛、林二位姑娘……」雲珠好奇,不是說在瀟湘館的下游撿到了硃砂畫過的小人嗎?如今怎麼沒有動靜了?

  「寶玉見老太太醒了,就去照料林姑娘了,麝月跟著呢。寶姑娘是熱症發作,太醫說許是發作得猛了,如今雙腿不良於行,未免添亂,老太太默許薛大爺連夜將其接出府去靜養。」綺霰眼角眉梢還有些凝重沒褪去,她定然也是嚇得不輕。


  薛家的新園子打理好了的消息,年前就傳到賈府來的,那時正值元妃省親,又是節前,互相拉扯之下薛家就沒能搬出去。


  如今瞧著是如了寶釵的意了。


  雲珠去過蘅蕪苑,那滿眼敘利亞風格的裝修,根本就不是打算長住的地方,纏綿至今才搬走,只怕薛家母子三人的內部分歧不小。


  雲珠扯了個嘴角,露出了敷衍的笑容,「還好,人沒事就好。綺大姐姐你去歇一會兒,此處我盯著就是。」


  見綺霰點頭轉身出去,互相心知不過是客套話而已。


  如今這情況誰敢歇著?

  便是什麼事都沒給差派,眾人也不敢在屋中歇息,都打起了十二分的心思在各自的崗位上假裝忙碌,時時刻刻豎起耳朵,生怕一個變故過來自己也跟著吃瓜落。


  卻說賈政,老太太吐血之時,賈赦便差遣報信的出了門子。


  學政在地方上是清貴職務,但稍有些上進心也該知道,說不好哪個學子將來就是王朝棟樑,此時不吸納拉攏,更待何時去?

  是以賈政每日里幹勁十足,做官的天分不夠那就勤奮來湊,更深露重之時,月華如水,兩道疲乏的身影終於出現在巷子口。


  出任的官員受朝廷恩賞,許多有品級的官員,會不約而同的選擇一條街上的院子,無它,購買租賃都有補貼。


  賈政在朝為官多年,即便真是塊木頭樁子,在人情世故上也不是毫無建樹的。


  與賈政毗鄰而居的一家姓石,正是繕國公家的旁支,兩人都熱愛評鑒書畫,一來二去的,真真是有了幾分惺惺相惜的的意味。


  尤其石大人一身修方誌的閑差,每日里許多時間在家中聽曲兒吃酒,有的是風雅時間。此時卻得閑攔住了賈政,表情沉重地問候:「賈大人,辛苦啊。」


  賈政面色大變,往家門口的方向一探頭,就看見了一聲素服的趙姨娘和府中小廝,心下一沉,嘆氣拱手道:「石大人,這麼晚了,不知是什麼事?」


  石大人連連搖頭擺手,「不是,是你家。」


  說著,指了指趙姨娘。


  「??」


  「老爺!老爺,老太太她……還有二奶奶也……」趙姨娘不顧身旁小廝,往前飛奔,差點兒奔掉鞋子,滿面蒼白,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


  賈政的臉上幾乎要裂開。


  見外人在場,又板臉問道:「你怎麼出府來了,滿嘴胡說些什麼!」


  愛面子的人,怎麼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將自己家的家事拿出來與人分享?匆匆告別了石大人,扯著趙姨娘進屋才有空細問。


  問了幾句關節,趙姨娘雙眼茫然,賈政就心想,家中若有喪,自然不會叫趙姨娘前來送信。又見趙姨娘泫然欲泣,賈政無法,心道女人家愛耍些小脾性也在所難免。 於是,一番雲雨之後兩人抵足溫情小話時,賈政的眼睛幾乎要跌落在地。


  「你怎麼不早說!?」賈政咆哮,匆匆起身穿衣,又問:「家中為何無人前來報信?」


  這她哪知道啊?


  她只是見太太這次這般鄭重其事,生怕自己被太太先斬後奏了,這才匆匆出門的,至於府中的安排與流程,她一概不曉。


  趙姨娘深諳告狀的精髓,句句不提王夫人,卻句句直指王夫人,她依偎在賈政肩上,臉上不帶悲傷之意,語氣間卻全是痛苦之色。依言將老太太吐血,王熙鳳喪子,太太將管家鑰匙在大庭廣眾之下交給寶釵這些事講出來。


  府中深耕多年的姨娘,又得寵又有子嗣傍身,想要趁亂出府簡直再容易不過了。


  也正因出了府,自然就不曉得後頭一連串的大事,但鳳姐兒早產夭折,她又篤信自己的咒殺之術見了效果,這才急匆匆的到賈政面前賣乖。


  本就被公務蹂躪過的麻木人,突然就飽受驚嚇,瞪圓了眼睛,嘴角抽動幾下,想說什麼,見趙姨娘柔順的小模樣,他又忍住了。


  次日一早。


  石大人在賈政的宅子前探頭探腦,見賈政出來,兩口子忙迎上去在賈政跟前道:「你家裡沒事吧?」


  石大奶奶是賢惠人,夫唱婦隨慣了的,也道:「臨州府距京城三百餘里,倒是不遠,唉,你家中子侄早夭,老太太又病成那樣,賈大人,你快回家去吧,一攤子事兒還得你做主呢。」


  賈政僵立在原地,他周身籠罩著憂傷,一時間竟邁不動腳步,心中怨怪趙姨娘大嘴巴,什麼都亂說。


  他哪裡知曉,這是趙姨娘自保之下的昏招呢,以為將多多的人拉下水,就可以叫王夫人輕手處置了。


  石大人也勸他:「快去吧,我當年就是這樣……」石大人耿直,差點就說我也是這樣錯過了與家人的最後一面,好歹他攔住了嘴巴,輕拍兩下,誠摯道:「那些公務你不必放在心上,明日我替你向學士們告個假,再有副手接手過來,你直接回去也無妨的。」


  賈政緩緩鬆開咬緊的牙冠,回了一揖,才道:「不敢叫石兄為我操心,我自去尋上官說明情況。」


  石大人夫妻倆齊齊點頭,「也好。」


  千鈞重的擔子壓在賈政腳上,走起路來都有些跌跌撞撞,正叫上官瞧了,還以為他家出了什麼大事,忙不迭批了假條,叫他回家好生安置了再來。


  師爺在賈政走後感嘆:「大人快活極了吧。」


  「……」上官眉毛倒豎,揚聲道:「你瞧瞧你,你這叫什麼話!」


  師爺撇撇嘴,朝中大官自然是多的,但有爵位的人家少。尤其這種響噹噹的官二代,來他們這窮鄉僻壤攢資歷,本來就讓許多人壓力大極了。這些人一來,大家不止要處理本職工作,還要抽人抽時間陪這些大爺遊戲人間。


  真累呀,眼下走了可太好了,最好不要再回來了。


  賈政踏進家門時,老太太正在針灸。


  「你怎麼回來了!快回去!回去!」老太太滿頭滿臉插著針,情緒激動些就有流涎的趨勢,嘴一歪又說不出話來,這是風症,太醫說。


  王夫人端著湯藥進來,見賈政在床前,她心知大老爺派人出去了,趙姨娘也出去了,儘管滿心希望趙姨娘死在外頭,卻還是輕語道:「老爺累了吧,老爺別太傷心了,我請了太醫在府中候著,索性老太太轉危為安,悉心調養將來無大礙的。再有鳳丫頭和林丫頭兩個,她們還年輕……」


  她溫柔細緻的交代在看見老太太仇恨的眼神時停下,那雙蒼老的眼睛里,充滿了冰冷的憤怒與悲痛。


  「誰叫你回來的?」賈赦毫不留情地當眾質問,又道:「老太太特地吩咐我叫人去叮囑你不要回來,誰叫你回來的!」


  自元春封妃后,整個賈府沉浸在一種虛幻的皇親國戚的氛圍里,滿府的子弟招貓逗狗之輩層出不窮,賬上的銀子流水一樣的銷出去,鳳姐兒倒下了,眾人這才驚覺外頭的風雨打到了屋檐下。


  太太奶奶們管事的不管事的,第一時間就是將壓箱底的嫁妝單子翻出來,一一查驗了自己的家當。


  連往日里連蹦帶跳的邢夫人,見了寶釵的架勢之後,也自知其中貓膩,連帶著爭權的心思都淡了不少,管家管的是錢,沒錢誰稀罕管家?

  賈政聲音發沉,拉著賈母的手,啜泣道:「母親說什麼話,母親重病,兒子卻不在榻前,莫說別的,便是日後官場上,兒子也沒臉與同僚往來。」


  又問兄長賈赦,「因何不叫我回家來?可是……有什麼變故?」賈政指了指天上,代指皇室。


  賈赦囁嚅著嘴角,沒有接話,望著帳子頂,嘴角發苦,只覺得自己中年運道差勁至極,喃喃道:「貴妃娘娘,腹中乃是雙胎。」


  老太太閉上眼睛,喘息一聲,連王夫人都滴下眼淚來。賈政剛想說這不是好事嗎,一舉得倆,對於子嗣不豐的陛下而言,簡直是天大的好事!

  但片刻后他回過神來,輕聲問道:「難道……難道?」


  「為貴妃娘娘診脈的正是王太醫的同鄉,言說極有可能是,兩位皇子。」


  見猜測成真,賈政渾身脫力,原來老太太不許她回來,是要他站干岸,等著隨時扶家中一把,可如今回都回來了……


  他心中苦悶,尋常百姓家若是得了雙胎,幾乎可稱為是祥瑞,若是雙胎兄弟且能順利長大,那簡直可以說是十里八鄉有名的全福人!

  可若是這祥瑞落在天家……


  雙生為陰,於江山社稷不利,去一子而還一子,幾乎是皇室之中不成文的硬性規矩。


  便是皇室之中,后妃生產也是在鬼門關遊走的,雙胎更是難上加難,難道賈府的氣數,竟就到此處了嗎?

  眾人面沉如水,心似槁木。


  借著老太太睡著的間隙,王夫人在瀟湘館門口立了一會兒,到底沒進去,轉身往王熙鳳的院子疾走。


  七彎八繞,待到眼前出現個熟悉的東西,那粉油大影壁她從前覺得扎眼,可如今卻彷彿找到了根救命稻草。


  沒等丫鬟通傳,一進屋就見王熙鳳戴著厚厚的抹額,蜷縮在被褥間,頭下枕著個藕荷色的小被褥,擱在臉側的髮絲都彷彿沒了光彩,好似一朵枝頭凋零的殘花,隨時搖搖欲墜。


  「我的兒!」


  王熙鳳下意識往後縮了縮,立馬又擰眉,嚶嚀一聲。


  平兒輕輕一提被角,見乳汁浸透了衣襟,沒管王夫人如何勸解,她只靜靜地擦拭換洗過後,又將一盞回奶的葯湯子端上來,要哭不哭的模樣,倒叫王熙鳳心軟。


  她說:「好丫頭,別哭,哥兒是吃飽了走的,在底下餓不到他。」


  佛前縱橫捭闔過的女人,從未對神佛有一絲正眼,如今卻信起了黃泉陰司,輪迴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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