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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51,今夜何夜,今心我心(26,求訂閱!)
大將軍府。
一名身穿黑衣斗篷的身影,在管家的引領之下,穿過庭院,來到內宅一處清靜無人的花園。
管家轉身退去了,斗篷人影瞥見,廊橋之上一個身寬體胖、異常高大的身影倚坐在太師椅上,手裡拿著餌料往池中撒去。
「秦使穆元青,見過鎮國公!」
鬚髮雜亂的男人頭也沒轉,背對著他緩緩開口:「你作為秦使,找我何事?」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滿負滄桑之感。
穆元青看著此人,莫名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隨後心又覺得荒誕。
不過一凡人而已,壽不過百,有何可懼?
但他面上還是一副極恭敬的姿態:「不知大將軍,欲求長生否?」
欲求長生否?
穆元青覺得,這句話對於任何一個凡人的誘惑都是致命的,尤其是那些位高權重之人。
申屠贏卻仍在那兒自顧自地餵魚。
「你們見了天后?」他開口道。
穆元青看他如此平淡的反應,心念急轉,口中回應道:「是。」
「天后已經給過你們答覆了?」申屠贏再問。
穆元青心下一驚,暗道這人知曉浮鸞殿上之事?
「有史官在場,伱們想瞞住誰?」
「……天后,確實已經答覆過我等了。」
申屠贏將手中餌料一併灑落下去,轉首看向穆元青,開口道:「那你為何,還要來找我?」
只這一眼,穆元青冷汗瞬間下來了,那眼神同深淵般無底,讓人不寒而慄。
他在害怕……這是凡人?
「是想從我這兒,聽到和天后不一樣的答案嗎?」申屠贏又問道。
這話要怎麼接,穆元青的心緒已然有些紊亂了。
眼前這位申屠贏,手握玄唐兵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浮鸞殿所見識過的那些玄甲衛,這人手下怕是不知有多少,這種地位在他們仙秦亦是需要他仰望的存在。
雖然是第二次來玄唐,穆元青心裡仍存著對此地凡人的輕視,他已經活了兩百多歲,這裡的人在他看來不過是些小輩罷了。
但一個人只要到不了那個位置,活再久也無用。
不穿龍袍、不坐龍椅,便永遠不會有皇帝的威嚴。
見他沒了回應,申屠贏轉過身去,開口道:「送客吧。」
穆元青驚醒,連忙道:「請等一下!」
他穩定心緒,深吸了口氣說道:「大將軍,我等也只是求生而已,只要打開三界關,我等願做玄唐臣民,生生世世效忠於玄唐!只要大將軍願助我等,我秦、漢兩國必會舉國重謝!」
「怎麼謝,讓我長生嗎?」申屠贏平靜道。
穆元青當即說道:「只要大將軍願意!」
「長生有什麼用?」申屠贏卻問道。
穆元青神色一滯。
「你們秦漢妖人,長生者這麼多,卻不也落到而今這般田地,若讓你們進來,是不是玄唐未來一日,也會重蹈你們的覆轍?」
「大將軍!我們能讓大將軍獲得任何想要的東西!」穆元青急切地說道。
申屠贏又看了過來:「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穆元青答道:「不知道,但舉兩國之力,滿足一人之願,並非什麼難事。」
申屠贏聽完后神色平靜,又從盆里抓了一把餌料,往池塘內撒去。
「送客。」
此前那位管家進來了。
穆元青不由有些焦急,但無論他如何呼喊,坐在椅子上那人始終都無動於衷。
#
紫蘭殿。
安厭去天后御前之前,又被朝槿在必經之路上截走。
大殿之內,玄儀真人遞給了安厭一個東西,是安厭曾經見過並吃過的,紅蜒果。
「真人?」
「吃了它吧。」玄儀真人說道,「以你現在修為,不會再有什麼副作用了,紅蜒果有洗心換骨之效,你常食五穀葷腥,此物於你身體有益。」
安厭已經有些時間沒吃過這東西了,以往每次吃時,玄儀真人都會從他身上取些東西。
而自從那次雙修過後,那些事便再也沒做過了。
安厭是覺得,或許玄儀真人修為增進,已經不需要了。
「真人……莫不是又想從我這兒得些什麼好處了嗎?」安厭問道。
玄儀真人卻沒說話,緩步走至了一旁。
大殿內十分安靜,朝槿和露葵二人在殿外侍候。
香爐中輕煙繚繞,空氣中是一種極為典雅的木質香氣。
安厭看著手中的紅蜒果若有所思,隨後便張口將其吞入了腹中,這靈果入口即化,變成一股氣,流入四肢百骸。
如玄儀真人所說那般,這次安厭並沒再有什麼不適之感,反倒是全身極為舒暢。
安厭長舒口氣,笑道:「真人若有許多這果子,何不經常拿與我吃。」
玄儀真人在不遠處背對著他,安厭自是不知道她此刻心中所想。
靜了片刻,玄儀真人稍稍側首看他。
「你且去吧……」
安厭看著她那被面紗遮住的側顏,心裡曾幻想過無數次裡面的面容。
他拱手道:「好。」
然而他剛轉過身去,卻又聽見玄儀真人的聲音。
「今夜……」
「可以留在我這兒。」
這聲音相比以往沒那麼清冷了,更多的只是空靈,卻讓安厭意識到,這是個女人的聲音,而非一個仙子。 安厭瞬間怔住,剛要轉過身去看她,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吹起,整個人不受控制地飛到了殿外。
大殿之門自行關上,裡面的一切再看不見。
「安公子。」
「安公子?」
直到朝槿和露葵的聲音將安厭喚醒,他眸光顫動了下,看著緊閉的殿門,忍不住向前一步,又止在原地。
安厭對玄儀真人一直都懷著警惕之心,他清楚兩人的關係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真要到撕破臉皮的時候,不死不休他也不會有絲毫猶豫。
但從第一面開始,這個如仙子謫凡的女道士,也讓他心生敬畏,和憧憬。
今夜……
「安公子?」
安厭理好心緒,對身旁朝槿和露葵道:「無事,我該走了。」
然而離開紫蘭殿後,安厭卻有些魂不守舍起來,一整日心神都遊離在外。
好在也並無什麼要緊事,天后只是照常一樣待在浮鸞殿,又去御花園逛了逛,倒是召見了鎮國公申屠贏。
在浮鸞殿時,安厭的筆又被換成了刀筆。
但天后和申屠贏的談話倒是沒避諱他,申屠贏直言修士私下裡去找他了。
安厭心中驚疑,這些關外修士在天后這兒碰了壁,開始從別人身上想辦法了嗎。
或許他們還會找上余驚棠。
「這些人,還真是膽大包天。」天后凝眉道。
申屠贏說:「若他們所言為真,國家種族生死關頭,無所不用其極也是正常。」
「他們要死,干我們何事?」
「臣去警告他們。」
天后卻冷笑道:「不用,我倒想看看,誰會經不住這長生的誘惑。」
下午。
天后又因公事,召見了一些大臣,比如裴士鶴、趙寒欽等人,處理一些朝中政事。
安厭全程在一旁做著筆錄。
這兩人彙報之事,俱是和各地匪亂有關,九州並不安寧。
從浮鸞殿出來時,天已經黑了。
安厭沒讓施蓉送自己,而是隻身一人沿著來時的路走去。
無人的巷道、兩側的高牆、深鎖的宮門,直到那種有許多花草植被的紫蘭殿前。
走過清幽的小徑,殿門敞開著,只是朝槿和露葵不見了去向。
安厭在殿前平復心緒,邁步走了進去。
夜裡的風吹了進來,吹得紗帳搖曳不定,大殿之內沒亮燭火,室溫也無端地有些低。
一道身影坐在床榻之上,她沒穿道袍,只一身素凈的衣物,烏髮整齊散落下來,面紗也摘去了,就這麼安靜地坐在那兒。
安厭睜大了眼,努力地將那張臉印入自己的腦海,確實就像是看見了一個仙子,那張臉分外的秀麗精緻、純粹而明艷,她的身段很瘦,但挺拔而高挑,纖腰上系著束帶,有了好看的弧度。
這時的玄儀真人沒那麼冷了,倒有些柔弱恬淡的感覺。
大殿門在此時自行關上,如今天上午一般,不同的是上次他被關在了殿外。
而現在,他則和玄儀真人同處一室。
安厭邁步過去,看著坐在床榻上的玄儀真人,沒多說一句、不待她開口,一手抬起她精緻的下巴,俯首吻了下去。
溫軟、濕熱。
上次雙修時,安厭握住她的手感到的是涼意,這殿內的溫度也低,便以為玄儀真人全身都是涼的。
但此刻,她確實這冰涼空間里,唯一的那份熱度。
安厭將她撲倒在床榻上,她卻忽地用手抵住了安厭的胸膛。
「安厭。」玄儀真人突然喚起了他的名字,她叫這兩個字的次數屈指可數。
「真人……」
玄儀真人的視線繞開了安厭,仰面看著大殿之上。
她平日極少安睡,這床榻的感覺倒真沒多在意過,而今躺在上面,只覺無盡的疲軟。
「你我算不上師徒,也不是朋友,只此一夜,也不過是修行的一環……」
安厭輕笑道:「真人在我心中如同仙子一般,怎麼今夜突然像是動了凡心了?」
玄儀真人閉上雙眸,胸前起伏了下。
「那我且問你……你可願此生此世伴我左右,無論我做什麼、在何處。」
「真人莫不是忘了,我已有婚約了?」
「你的那個妻子,會生老病死,但你我不會,長生,太過孤獨……」
「……」
安厭伸手在她臉上輕撫而過。
「今夜的我屬於真人,今夜的真人,屬於我嗎?」
「我將明天的自己也交給真人,那明天的真人,會如何待我呢?」
玄儀真人的呼吸漸漸變得平靜,安厭又低下頭,在她唇上輕吻一下。
「真人還真是仙子,剛才那一刻我竟還真以為真人為我動了凡心。」
玄儀真人睜開眼,清幽雙眸直視著她,似乎又如同以往一般,讓安厭不再說話。
「安厭,今夜莫再多言。」
安厭去捉她的手,發現她的五指輕握,便一點點地闖入她的掌心,與她緊扣在一起。
沉夜如水,又如波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