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誰才是小丑
江越辰冷眸一掃，熱血上頭的記者們頓時如被澆下一盆冷水，逐漸安靜下來，卻還固執地注視著他。
「江總。」
王妍微笑著靠近，卻不敢站到江越辰身邊，保持著一定距離道：「很感謝您賞光來我的新聞發布會，現在請您入座，我們這邊已經到開始的時間了。」
江越辰未曾看她，隨手接過前方一人的話筒，走到主席台前，薄唇輕啟：「我很贊同王小姐的一個觀點，調香師界內的敗類，必須滾出這個行業。」
這話一出，頓時點燃會場內的氣氛，記者們騷動著，再度拋出一個個尖銳的問題，就差拿著刀逼他辭退顧宛然。
江越辰低垂著視線，翻動主席台上擺放著的新聞稿，那本該是王妍這邊準備的內容，就這樣被他翻看。
「快去攔他。」慕寒不知何時走到她的身邊，陰鷙的目光盯著沈侍走向投影的身影，「他們有備而來，只怕這場發布會，不能讓我們如願。」
王妍也已經意識到不對勁，她甚至不知道沈侍是怎麼從這頭溜到那頭的。
她正要上前去，就見江越辰那道漫不經心的忽然目光落在她身上，冷意一閃而過，他的聲音也從麥克風內溢出。
「今天我是來和各位聊近期敏感話題的，並不希望有任何人來打攪，自重。」
最後兩個字被他咬的很重，記者和賓客頓時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想要去阻攔的王妍。
不必有其他人開口，記者們便已經攔上去，不許王妍靠近。
「這是我的新聞發布會！」
王妍氣急敗壞，卻只能在外圈跳腳，轉頭一看，慕寒竟然已經下台躲到一邊去。
「都是廢物。」她低罵一聲，再度向前衝去：「請各位不要亂，我們按流程來，我會給大家擠出採訪提問的時間，我也很想得到江總的答案，我們應該是站在同一戰線的。」
「我很忙，沒有時間等你的發布會結束。」
江越辰得到沈侍那邊的回應，將發言稿一扔，重新抬起頭，「那麼就開始吧。」
王妍不住叫喊著要上前，卻已經沒人聽她的，他們生怕江越辰跑了，拿不到大新聞，趁著現在江越辰願意和他們說這些事，恨不得貼到他的身上去。
大屏幕緩緩滾落，江越辰低沉冷淡的聲音不緊不慢傳開：「關於我為什麼不辭退顧宛然，公然選擇和各位站在對立面這一點，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回答，因為調香師行業里的敗類不是顧宛然，而是站在這邊的王妍，王女士。」
「胡說八道！」
王妍惱怒道：「江總，你來到我的發布會搞破壞，現在為了顧宛然，要污衊我嗎？」
「證據，我當然有。」
江越辰譏嘲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一瞬，屏幕上適時出現一段視屏。
沈侍舉著話筒在旁解釋：「這是當初明遠上市的香水出問題前的監控畫面，雖然有些不夠清晰，但是能看出那道經過顧宛然身後的身影，是王妍。」
「各位請接著看。」
他將畫面進行幾倍慢放，就在王妍最後一次從顧宛然身後經過時，朝她的香裡面極快地扔入了一點粉末。
王妍臉上一變，感覺所有的目光都投過來，頓時狡辯道：「你們怎麼確定我放的是過敏性花料？」
屏幕一滾，給了她答案。
上面是購買過敏花源的證據，利用的是明遠的名義，採購人則清楚寫著王妍的大名。
王妍眸光閃爍一瞬，咬牙道：「當時我是按照老師的吩咐去購買的這批花，我當時雖然疑惑，可想到他老人家制香一輩子，德高望重，人品一向被人稱讚，就沒有懷疑，我自己從來沒有用過這些葯。」
她仗著邵老消息，公然將這件事推到邵老的身上。
江越辰冷笑，「邵老一輩子小心謹慎，注重名聲，挑徒弟的眼光卻不好。」
「眼光雖然不好，卻好在及時發現。「沈侍自然地接話，將此前邵老寫的斷絕師徒的信放在大屏上。
滿座嘩然。
他們都知道邵老最近不出現，王妍說他是閉關，卻沒想到，竟然是因為學生做錯事而退隱了。
信上面言辭痛惜嚴厲，有對王妍的失望，也有對她最後的規勸，字字懇切，任誰都能感受到老人家寫這封信時的心痛。
「不！這不可能！」
王妍瞪大眼睛搖頭：「我老師才不會寫什麼斷絕關係的書信。」
江越辰不以為所動，淡淡道：「各位不相信的，可以找邵老求證，我想這次發布會結束之後，他應該就會以某種方式出現來證明。」
他一臉的坦然和篤定，相比於王妍的驚慌失措，誰更可信，已經很明朗了。
何況邵老的字跡，許多人還是認識的。
王妍有些崩潰，沉浸在被老師趕出師門的絕望。
沈侍看她一眼，語調平靜道：「王小姐成立公司之初，似乎還盜用了邵老的名聲，不知道這官司打下去，能不能給王小姐定個罪。」
王妍倏然抬頭看向他，沈侍在江越辰的授意下繼續道：「這還只是王小姐第一次出手，那麼接下來是第二次。」
大屏幕滾動，放出幾張圖。
分別是她和小混混的交易記錄，交易時的花的圖片，還有那張成分表。
只要是懂點香料的，就會知道這花的危害有多強。
王妍瞪著眼道：「這花明明是顧宛然買的，和我有什麼關係？」
「王小姐還不知道嗎？那個混混，我們已經交給警方了。」沈侍淡淡道，「他已經全部招供，並且提交證據，證明您當初想用這花偽造成另一種花賣給顧小姐，陷害她，好在顧小姐沒有盲目使用，而是先做了一份成分表，沒想到還被你賊喊捉賊的倒打一耙。」
「我……我沒有！」
「那你是怎麼知道月眠花的存在的？又為什麼讓那人去賣假的月眠花給顧小姐？」
「我……我只是聽我老師說……」
「王小姐，邵老雖然失去蹤跡，可我們隨時都能聯繫得上，你確定要說這種謊話？」
沈侍說著，又是一段監控，恰恰是王妍偷聽顧宛然和邵老對話的畫面。
「你確實是聽邵老說的，卻是偷聽的，知道顧小姐在找這種話準備香水大賽，就故意害她。」
王妍臉色發白，說不出話來。
不少人當場開罵，惱羞成怒地離開，也有不少人留下來，還想聽聽看江越辰怎麼解釋他和顧宛然的關係。
王妍頹然地跌坐在地上，正絞盡腦汁地想著怎麼狡辯逃出去，就聽主席台上那個矜貴冷漠的男人再度開口。
「慕總，看在明遠曾和慕氏有過合作的份上，我給你一個自白的機會。」
慕寒臉色鐵青地看著他：「江總這是什麼意思？」
江越辰站在上面，微微垂眸與他對視，薄唇翕合，擠出一句強硬又霸道的話，「關於你聯合王妍害明遠不成，事後在背後成立朗韻抵制明遠一事，慕總打算怎麼賠罪？」
「各位應該還記得，曾經一次記者會上，我們澄清過，當時調香事件是內鬼暗通慕總。」
沈侍出言提醒，「當時慕總脫身的理由，似乎是因為我們明遠沒有公布內鬼的名字，當時是看在邵老的面子上，現在我們已經公布內鬼，您還有什麼脫身的理由？」
眾記者的閃光燈頓時對準了慕寒。
本以為只是江越辰和王妍之間的鬥爭，沒想到還牽扯進一個重量級的人物。
「我……」
「啪。」
幻燈片一晃，出現的畫面將他的話堵住。
那是他和王妍的各種親密照，有在餐廳門口親密摟抱的畫面，也有在地下車庫擁吻的香艷鏡頭，每一張角度都清晰無比，根本不必做任何後期處理，就呈現出完美的效果。
會場內再度掀起一陣浪潮，誰都沒有想到這次的發布會這樣勁爆。
慕寒臉色已經十分難看，他陰眸流轉，盯著台上的江越辰，一字一句道：「我承認我和王妍有特殊關係。」
王妍難以置信的看向他，記者們在愣了一瞬后，快門再度按的響亮。
「不過江總……」慕寒微眯一下眼眸，略有些挑釁道，「你有什麼證據說我和王妍暗通？又有什麼證據說我成立了朗韻？就因為我和她的關係？」
「當初我不過是覺得她正直善良，被她深深吸引，因此才有這些照片，我也給她打過錢，我相信江總……你也給顧宛然打過錢吧？」
慕寒輕笑一聲，格外輕佻，唇齒間都是曖昧意味。
江越辰面無表情地望向他，嗓音格外涼薄：「你是覺得，我只有這點證據，是嗎？」
慕寒笑容一僵，臉色逐漸發沉。
就見江越辰微微抬手，大屏幕上一晃，出現了幾分文件的照片，都是公司成立初期簽訂的一些文件，和走的幾道流程，還有金錢的投入等各種信息，上面無一列外，都簽著慕寒的大名。
這些東西本不該有任何人知道，就是慕寒，此刻眸中也翻滾中無盡的怒火和難以置信。
半晌，他嘴裡狠狠吐出兩個字：「是他？」
江越辰譏諷地看著他，冷冷一笑，沒有回答。
這些當然是慕白尋到的東西，也是江越辰當日拜託的，也只有慕白，這麼多年不碰慕氏，才能讓慕寒放鬆警惕，也只有慕白，才最了解他的習性，知道這些東西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