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權力的異化
第229章 權力的異化
按理來說，早在聖誕假期期間，魔法部就應該派人來實地調查密室事件。
開學后讓小巫師們直接看見他們的調查結果，可以把事態影響控制到最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圍觀著議論。
總之，魔法部拖到了學校開學才大張旗鼓地調查。
洛倫猜測，或許是魔法部出外勤的審批流程比較繁瑣吧。
黑魔法防禦課結束后，洛倫和赫敏順著人流，一起湧進桃金娘的盥洗室，眼看著一個又一個學生跳進不怎麼乾淨的下水管道。
水管每次只夠一人通行，所以小小的盥洗室擠滿了等待跳下去的小巫師。
「我只記得看見一對大得嚇人的黃眼睛。哎喲喲，太可怕了！」桃金娘有些興奮的聲音從最裡面的一個小隔間傳出來。
洛倫和赫敏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往里走，來到盥洗室最裡面，推開了隔間的門板。
一個年輕的傲羅站在隔間正中，桃金娘坐在抽水馬桶的水箱上，似乎在進行什麼問詢。
年輕的傲羅朝著兩人點點頭，沒有驅趕他們，也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散發的氣息讓洛倫想起了某種鹹魚。
「嘿，你們來啦！」桃金娘第一時間迎上來，繞著兩人轉了好幾圈才停下來，手捧在胸前，用女孩甜膩的的嗓音歡呼，「我太開心了，從我死後，這間盥洗室再沒有這麼熱鬧過了！」
洛倫提醒她：「你生前這裡也沒熱鬧過。」
「別理他，桃金娘，」赫敏推了推洛倫，問道，「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這位傲羅在詢問我死亡時的場景！」桃金娘露出榮幸的神色，津津有味地繼續說，「伱們知道的，事情就是發生在這裡，我就死在這個單間里……」
看樣子魔法部會問詢相關人員詳細事宜，洛倫想了想，明面上，他和赫敏沒有直接參与到蛇怪事件中，也沒有正面對上伏地魔，應該不會問到他們頭上來。
和桃金娘告別後，他們也下到密室，去看下面的調查情況了。
石頭隧道的盡頭，魔法部的職員們圍成一個圈，小巫師擠在他們外面，又圍成了一個圈，熙熙攘攘的。
在人群的中間，是那副巨大的蛇皮，足足二十多英尺長，身子有櫟樹樹榦那麼粗，燈光照在蛇皮上，反射著綠盈盈的、鮮艷的光。
雖然只是個空殼子，但巨大的形體橫陳在那裡，看得人心裡發毛。
大部分小巫師都睜大了眼睛，想要把蛇皮的每一個部分看清楚。部分膽小的學生躲在人群後面，飛快地瞥一眼又縮回去，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姿態。
「這只是蛇怪褪下的皮，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真正的蛇怪比這張皮還要大，我覺得至少四十英尺。」羅恩手舞足蹈地比劃著蛇怪的粗細。
小巫師們幻想著比這還大的蛇怪體型，心神激蕩。西莫不可思議地問道：「那你們是怎麼打敗它的？」
問得好……羅恩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眼神，開始講述起他們應付伏地魔，打敗蛇怪的詳細過程，眉飛色舞，生動形象。
以至於西莫忍不住質疑：「聽起來都是哈利的功勞，跟你有什麼關係？」
羅恩像是被激怒的獅子一樣，梗著脖子瞪他：「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如果不是我在一旁策應，哈利怎麼找到機會擊殺蛇怪的？」
洛倫和赫敏在一旁聽著，忍不住偷偷地笑。
意識到這裡查看蛇皮的只是普通職員后，兩人繼續往更深處去了。
走到裡面，洛倫才反應過來，為什麼小巫師大都圍著外面的蛇皮。斯萊特林的雕像附近只剩下一些黑色的血跡，別的什麼也沒有。
眾多魔法部的職員分佈在密室各個角落，查探著細微的痕迹。輕手輕腳的，說話也很小聲，除了斯萊特林雕像腳下的人。
「阿不思，你真的看到他……我是說，你真的看到神秘人了嗎？」
和鄧布利多說話的是一個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灰發。
赫敏壓低了聲音，貼在洛倫耳邊說：「是魔法部部長，康奈利·福吉。」
福吉還和他們在海格小屋時見過的打扮一樣，穿著細條紋的西裝，打著鮮紅色領帶，腳下穿著顯眼的紫色尖頭靴。
站在他旁邊，幫他拿暗綠色禮帽的是一位同樣有些矮矮胖胖的女人，頭上帶著粉紅色毛線帽，上身是一件粉紅色的毛絨小香風上衣，下身是粉紅色A字版型的中長裙，腳下踩著粉紅色的高跟鞋。
整個人都是粉紅色調的，稍顯老態的臉上掛著少女一樣甜美的微笑，看起來叫人起雞皮疙瘩。
鮮明的個人特徵，洛倫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個不是食死徒，勝似食死徒的經典反派，烏姆里奇。
太像一隻粉色癩蛤蟆了，洛倫戳了戳旁邊的赫敏，小聲問道：「女生會認為她這身裝扮很少女嗎？」
「才不會，難看死了。」赫敏的語氣一樣嫌棄。
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旁邊和他們一樣看熱鬧的珀西卻聽見了，他轉過頭正經地叮囑道：「別這麼說，那位是即將升任魔法部高級副部長的多洛雷斯·烏姆里奇女士。」
「這麼年輕就能勝任這麼高的職位，一定是位很有能力的女士。」他說著話時，眼中帶著莫名的憧憬。
「什麼？！」赫敏一下子變得氣鼓鼓的，「她就是提出《反狼人法案》的烏姆里奇？」
「呵，這可真是符合我對她的想象！」赫敏的注意力全被那位烏姆里奇吸引過去了，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而斯萊特林的巨型石雕腳下，鄧布利多他們的對話還在繼續。
「我希望你明白，康奈利，伏地魔已經倒台了，我們不必怕他。你大可以直呼他本人的名字：伏地魔。」鄧布利多淡淡地說道。
「伏——」福吉掏出手帕，擦了擦額角不存在的汗滴，很不自然的說，「就像你說的，那個人已經倒台了，又怎麼還能回來呢？」
他的話逐漸順暢起來，語速越來越快，「阿不思，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身為魔法部部長，我應該為巫師們負責，如果傳播不真實的消息，那會引起他們的恐慌。」
福吉用擔憂的口吻說道：「你知道的，很多人都在看著我們。想想吧，我們說的話會讓那些可憐的妻子們再一次早晚擔心外出的丈夫，會讓對角巷的商店老闆們整體提心弔膽，擔心隨時會有人搗毀他們的鋪子……」 福吉一股腦說了一大段話，通篇都是他要為民眾負責，企圖以此壓服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湛藍色的眼睛充滿了壓迫力，他直直地看著福吉，逼得福吉不得不移開目光，更加頻繁地用手帕擦汗。
半晌后，鄧布利多緩緩開口：「康奈利，你心裡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嗎？但我要說，想想五十年前的事情，除了伏地魔，還有誰能打開密室呢。」
他決心要奪走我的位置……福吉心裡只有這一個想法，他的額頭真切地冒出密密的薄汗。
不管是在魔法部還是在民眾之間，鄧布利多的威望比他高得多，上面還有支持他的威森加摩，如果鄧布利多鐵了心傳出伏地魔歸來的消息，說不定下一周就被推舉上魔法部部長的位置了。
眼珠亂轉之間，福吉對上了烏姆里奇的視線，在她的小動作暗示下，福吉慢慢冷靜下來。
「會不會是他把打開密室的方法記錄下來了，留在某個教室里，夾在某本舊書里，直到這學期才被學生翻出來了。」
福吉喋喋不休地列舉他的論點，「畢竟他已經十幾年沒有出現了，如果他還有這樣的能力，為什麼要等這麼久呢？」
聽了半天，洛倫覺得自己有些理解這位福吉部長的心態了。
如果福吉只是一個普通巫師，或者只是一個普通官員，他或許會正視伏地魔的危害，並且積極應對。只不過他是魔法部部長，對鄧布利多奪權的恐懼，和對權力的執念，讓他認為所有的事情都是鄧布利多奪位的手段。
目光短淺，以己度人，只是個恰巧得權的小人而已。
鄧布利多失望地看著眼前的魔法部部長……有些軟弱，喜歡錢、權力和地位，缺乏自信，有點兒誇大其詞，但本質不壞，這是鄧布利多之前對康奈利·福吉的印象。
也是因為這樣的印象，他並不反對福吉擔任魔法部部長的職位，甚至認為挺合適的。但他忽略了權力對一個人的異化。
「或許是的。」鄧布利多嘆了一口氣，「請原諒，我必須離開了，我還有一整摞學生家長的信件要回復。」
「當然，我理解這種身不由己的忙碌！」福吉分外欣喜，急急忙忙地和鄧布利多告別後，看著他遠去了。
他們的談話沒有避開小巫師們，除了洛倫幾人，密室里還有一些小巫師也看見了。
鄧布利多迎面走出來時，一個格蘭芬多七年級的小巫師忍不住站出來，叫住了他。
「鄧布利多校長，」他有些猶豫，「神秘——我是說伏地魔，他真的和這些事情有關嗎，我是說關於密室，關於蛇怪這些？」
鄧布利多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小巫師直呼伏地魔的名字讓他覺得高興，他和藹地說道：「澤維爾先生，這需要你自己來判斷。」
他掃視著周圍抱有同樣疑惑的小巫師，臉上掛著溫暖人心的笑，「事情發生的現場擺在你們面前，事情的親歷者就是你們的同學，你們有能力，也有權做出自己的判斷。我只想說，做你們覺得正確的選擇。」
說完，鄧布利多點點頭，邁步離開了。
珀西目光獃滯的愣在原地，受到的衝擊太大，以致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
此時的珀西，儘管對權力的渴望已經在心底萌發了，但他還沒有畢業，還沒有被亂七八糟的觀念和事情熏陶。
一方是他敬愛的鄧布利多校長，一方是他景仰的魔法部部長，事情的親歷者之一是他的親弟弟，羅恩有些調皮搗蛋，總歸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撒謊，他的理智清楚事件的真相。
越是清楚事情的真相，他受到的衝擊就更大。
學生們議論紛紛：
「到底相信哪一個啊？」
「我們應該相信鄧布利多校長，他沒有理由害我們。」
「魔法部也沒有理由騙我們。」
……
福吉遠遠地看著這一幕，臉色有些難看地落下來，在小巫師們看向他時，又露出平易近人的親切笑容。
洛倫貼著赫敏站的，他甚至感覺赫敏都氣得發抖了。出人意料的是，赫敏雖然氣憤，卻什麼也沒說，而是死死盯著福吉和烏姆里奇，想從他們身上獲得更多的信息。
洛倫默不作聲地站到赫敏身前，推著她向旁邊的柱子陰影里挪了幾步，讓她更好的打量對面，又不會被人注意到。
再看看旁邊的珀西，洛倫在心底為他默哀，可憐的珀西，還沒畢業就被污穢的官場來了個心靈衝擊，不知道能不能挺過來。
一個衣著整齊的傲羅快步走到烏姆里奇身邊，朝她低聲說了些什麼，烏姆里奇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
她輕輕咳嗽幾下，清了清嗓子，故意大聲說道：「福吉部長，除了蛇怪撞擊撕咬的痕迹，現場的跡象表明只發生了一場低級的決鬥，都是比較常見的魔咒。可以肯定的是，沒有奪命咒的跡象。」
福吉鬆了一口氣，估計夾著嗓子，用鄭重的語氣回復：「我想，這應該能證明不會是神秘人了。畢竟，他最拿手的，不就是奪命咒嗎。」
兩人的演技非常拙劣，一唱一和的，任誰都能看出來是在表演給小巫師們看。但也達到了一些目的，有些小巫師的目光已經變了，心裡的天秤隱隱偏向魔法部。
福吉帶著烏姆里奇向小巫師們走來，看著他們，用親切的語氣說：「看見你們，我就想起了我在霍格沃茲讀書的時候。珍惜現在的日子吧，相信我，這會是你們未來很久——大概十幾年，或許是幾十年——最輕鬆，最懷念的日子。」
小巫師們被他的姿態感染，放下了戒備。一位斯萊特林的小巫師提問：「福吉部長，密室和蛇怪的真相到底是什麼，那個人真的回來了嗎？」
福吉哈哈笑了兩聲：「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們，具體的情況，等調查結束之後，我們會公布在《預言家日報》上的。」
部長滴水不漏，助手就會補上，烏姆里奇笑了兩聲說道：「從目前的證據看來，答案是否定的。」
「可是，這是哈利親眼看到的。」
「這很正常，」福吉就像是小巫師的朋友，用親和的姿態談著自己的經驗，「我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為了引起注意，也會故意說些誇張的話……」
後面的話，已經逐漸遠去的洛倫和赫敏聽不見了。
密室里，魔法部部長還在侃侃而談，狀似無意卻用心險惡地污衊哈利和鄧布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