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十三人的宴會
第262章 十三人的宴會
隆巴頓老夫人低下頭，遮掩住眼睛：「當時我們所有人都沉浸在勝利的喜悅當中，伏地魔被打倒了，和平即將到來。我記得那天早上弗蘭克還跟我說要歡慶勝利……」
「我抱怨過命運的不公，為什麼偏偏是我的兒子和兒媳？」
「為什麼偏偏在好日子即將到來的時候？」
「我很抱歉，奧古斯塔。」鄧布利多說，「如果當年我再謹慎一些，或許——」
「不，」隆巴頓老夫人揚起脖子，露出有些發紅的眼眶：「我為他們感到驕傲！他們是隆巴頓家的人，直到最後一刻，他們也沒有吐露任何消息。」
鄧布利多沉默的站在窗邊，垂直陽光射入的照不到他身上。
「納威這孩子，從小就有些粗心，總是忘記事情。」隆巴頓老夫人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我們都以為他沒什麼魔法天賦，甚至差點以為他是個啞炮。他掉下高樓，從地上彈起來的那天，是我十幾年來最高興的時候。我把弗蘭克的魔杖交給他，希望他能繼承他父親的強大，讓隆巴頓的名聲再次被魔法界傳揚」
「去年他寫信告訴我，那根魔杖不適合他。我知道，不匹配的魔杖讓他頻頻失誤，成了同學口中的笑柄……換了魔杖之後，他輕鬆了很多，成績也提高了。
就連我這個糊塗的老傢伙都能感受到他的開心。有時候我也在想，是不是我選錯了路，他應該過上平安穩定的一生。」
隆巴頓老夫人的聲音驟然提高，變得有些尖利：「但是不行！他姓隆巴頓！他的父母曾經三次抵禦伏地魔的攻擊，戰鬥到最後一刻！」
鄧布利多看了看床上躺著的四個人，沒有勸告這位老人，而是溫和地說道：「納威很出色，他擅長草藥學，在決鬥課上敢於和巨蟒搏鬥，他的心中充滿勇氣，和他的父親弗蘭克一樣。」
「和弗蘭克一樣，和弗蘭克一樣……」隆巴頓老夫人的嘴唇翁動著，她的目光往旁邊挪動，看到安靜沉睡的洛倫。
黑色的捲髮有些凌亂，比上次見面時長高了一點。這個年紀的男孩就是這樣，幾天不見就能長出幾英寸。
納威在家提到過這孩子，開學不久就帶著他們夜遊，擊敗巨怪，對付伏地魔的殘魂，成績優秀，有一位年級第一的女朋友……還有凍梨，不喜歡魁地奇，說話做事很有趣。
隆巴頓老夫人對他的印象是天賦卓絕，有些不安分，典型的格蘭芬多。
直到鄧布利多寫信告訴她，聖誕節在封閉病房有過一面之緣的小巫師提出了一種治療方法……
她的目光落在那面鏡子上，隆巴頓家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一件黑魔法物品，她能聞到上面濃重的血腥味。
但現在都無所謂了，隆巴頓老夫人在心中對梅林起誓，只要弗蘭克和艾麗斯清醒過來，這個小巫師就是隆巴頓家的恩人。
封閉病房陷入了沉寂，從窗戶照進來的光線隨著太陽的角度不斷挪動位置。
鄧布利多看到，躺在床上的四人身上流轉著猩紅色的魔力，像是雲霧織成的絲線，把隆巴頓一家三口連接在鏡子上。
鍊金術的造物，不知名的厚重金屬鑄成花朵的形狀，小柄如同根系，從無盡的鮮血中獲取魔力。
恐懼、哀嚎、痛苦的情緒是連接靈魂的載體。
銀白色的鏡面閃耀著兩種截然不同的魔力，屬於獨角獸的聖潔和光明，屬於攝魂怪的陰冷和黑暗，它們賦予了洛倫掌控幻境的力量。
上一次在小天狼星身上已經見識過了，有時候鄧布利多也會忍不住咂舌，自己的老朋友尼可到底傳授了洛倫哪些知識，讓他在陰影籠罩的前路上飛馳。
攝神取念，神鋒無影，血腥魔力的鏡子……如果不是陰影也難掩洛倫心靈中的閃光，鄧布利多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會不會把洛倫變成另一位黑魔王。
納威身上忽然迸發出激烈的魔力波動，鄧布利多的眉毛抬起，沉聲說道：「他們要醒過來了。」
下一刻，納威猛地睜開雙眼，整個身子蜷縮在一起，發出痛苦的哀嚎。
他似乎還沉浸在幻境結束的剎那，大聲喊道：「快走！從翻倒巷走出去！」
來自靈魂的痛楚讓肌肉繃緊，壓力作用在喉嚨和氣管上，快速撕裂了他的聲帶，讓他的聲音聽起來凄厲而嘶啞。
「納威，納威你怎麼了？」隆巴頓老夫人慌了神，快步走到納威身邊查看他的情況。
「奶奶！奶奶！」納威一下子哭了出來，伸手抱住她，把頭埋在老人的懷裡痛哭，「鑽心咒，鑽心咒……」
隆巴頓老夫人的眼眶瞬間紅了，按著納威的頭在他的後腦勺上不斷撫摸，顫抖著聲音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這裡沒有鑽心咒，沒有鑽心咒。」
「媽媽？」充滿疑惑的男人聲音從旁邊響起。
隆巴頓老夫人不可思議的轉過頭，看向她的兒子弗蘭克，他的臉上沒有往常的痴傻和茫然，正疑惑的打量著四周。
「鄧布利多？媽媽？」弗蘭克撓了撓頭，「艾麗斯，這？」
他似乎缺失了一部分記憶，不知所措的打量著這間病房，對妻子的虛弱面容充滿疑惑。
艾麗斯怔怔看著痛苦的納威，發出帶有哭音的，短促的喘息聲。
她按住自己的心臟，淚水從眼中流下：「納威……」
「弗蘭克，艾麗斯，你們終於醒過來了！」隆巴頓老夫人眼中流出驚喜的淚水。
老人喜悅的哭泣引動了兩人的記憶，弗蘭克和艾麗斯急忙下床，跌跌撞撞地跑過去，和家人抱在一起痛哭。
洛倫和鄧布利多對視一眼，一起悄無聲息的退出封閉病房。
沿著走廊往樓梯走去，鄧布利多揉了揉眼角，聲音聽起來充滿感動：「相愛之人的久別重逢是最動人的，所有故事裡都是這樣。」
洛倫有些牙疼的看著鄧布利多揉眼角的動作，他原本也有些感動，現在感動不下去了：「你一百多歲的人了，不至於被感動哭吧。」
相信我，任誰看到一個白鬍子白頭髮的老人這幅模樣都不適應。
「感動可不分年齡，哪怕六百歲尼可還活著，他看到這一幕也會哭泣的。」鄧布利多說道，「他看歌劇的時候總是感動得流淚。」
「歷經苦難的隆巴頓家再次團圓，多虧了伱，洛倫，是你讓這個故事有了一個美好結局。」
那我可要回去問問弗拉梅爾。
洛倫搖了搖頭：「是納威找回了他的父母，他看起來在幻境的第三層吃了大苦頭。」
兩人路過走廊盡頭，看見旁邊房間里的梅蓮姆治療師正在埋頭寫病歷，羽毛筆在羊皮紙上歘歘飛舞，都快劃出殘影了。
兩人一齊放輕腳步，下了四樓才再出聲說話。
「是你提出了治療方法，為納威和他父母的重逢開闢了一條路。」鄧布利多衷心說道，「洛倫，你有一顆金子般閃亮的心靈，我惟願這顆心永不染塵。」
洛倫腦中自動把他的話轉化成雞湯，然後就當沒聽到：「不是所有靈魂出問題的病人都能用這個方法醫治，替我保密，別讓亂七八糟的人來找我。」
鄧布利多笑了笑：「我知道了。」
「還有，叫隆巴頓一家也保密。」
「他們會的。」
出了聖芒戈醫院的大門，洛倫搭著鄧布利多的瞬移回到霍格沃茲。
所有小巫師都離開了，整個城堡靜悄悄的，盛開的藍鈴花和庭院里茂盛的翠綠灌木讓這份景色更加靜謐。
幽靈們不用再擔心快速飛行的時候會穿過哪個小巫師的身體，放開了在城堡里躥來躥去，銀白色的幽靈身影能拽出一條光尾。
尼古拉斯爵士身子在前面飛，腦袋被細細的一點兒皮肉拽著在後面，像是放風箏一樣。看得洛倫直呼辣眼睛。
走進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洛倫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邊的赫敏，穿著藍白格子紋的休閑外套，黑色牛仔長褲，笑吟吟的。
「我已經學會幻影顯形了！」赫敏故作驕傲地抬起光潔的下巴，「暑假裡不準捉弄我，不然要你好看！」
女孩咬咬牙，攥著拳頭晃動手腕，白嫩的皮膚在陽光的照耀下像是閃著光一樣，叫人挪不開眼睛。 洛倫笑呵呵的走過去，把她的拳頭放下來：「馬上到午餐時間了，我們是吃完午餐再回家還是回家去吃午餐。」
赫敏的注意力被轉移了，思考片刻：「在學校吃吧，我還有一些東西要收拾，估計趕不上家裡的午餐了。」
「也行，不過有什麼好收拾的，全部收進掛墜空間里不就好了嗎？」
「就是整理掛墜里的東西呀，總不能放進去就亂堆著吧。」
「emmm」
洛倫陷入沉默。
「咦~」赫敏嫌棄地瞥他一眼，「你不會就是亂堆的吧。」
「我東西都是乾淨的，亂堆又不會弄髒，而且我找得到要用的東西，怎麼能算亂堆呢，只是它們的排列不符合傳統觀念里的整齊罷了。」洛倫理直氣壯地反駁道。
赫敏湊上前，伸手從他的領子里拽出海豚掛墜，透過鱗片往裡面查看。
女孩突然湊近的面容讓洛倫的心跳錯了兩拍，他能感受到赫敏呼出的熱氣打在脖子上，這讓他覺得窗口照進來的太陽灼熱得有些燙人。
洛倫後仰脖子，想要退開一段距離，誰知赫敏扯了他的衣服一下：「別亂動，讓我看看你的儲物空間亂成什麼樣子！」
被這股力氣帶著，洛倫不由自主地往前撲去，嘴唇印在女孩的額頭上。
兩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一時間愣在了原地，嘴唇抵在額頭上，像是兩塊灼燙的火石抵在一起，炙熱的氣息不斷往鼻子里鑽。
大概過了半分鐘，赫敏才反應過來退後幾步。她臉色通紅，飛快的說道：「我，我寢室里還有一些東西要收拾，我先去收拾東西，你好好整理你的空間，太亂了，對，太亂了！」
一抬眼，看見那人竟然抿了抿嘴唇，像是在回味一樣。
赫敏更羞了，慌慌張張的逃開。
看著女孩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上，洛倫笑了笑：「就這還想教訓我呢……」
回到寢室的赫敏徑直鑽進被子里，發出羞赧的嚶嗚聲。羞怯褪去后，心裡又生出一絲甜滋滋的意味，額頭眉心位置痒痒的，撓也撓不著，這股癢意直往心底鑽。
平復好情緒已經是十分鐘后了，赫敏輕手輕腳的走出寢室，走過走廊，站在樓梯上向下看，小心翼翼地觀察洛倫的情況。
坐在沙發上的洛倫舉著一份《今日變形學》，餘光注意到那顆探頭探腦的腦袋，像是受到驚嚇的小貓一樣，隨時可能縮回去。
洛倫的面上看不出任何異色，用平靜的語氣喊道：「下樓吃午餐吧，吃完我們回家。」
赫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莫名有些遺憾，她應了一聲走出來，兩人一起到樓下吃午餐。
當他們來到禮堂的時候，驚奇的發現學院的餐桌都被移到了牆邊，一張比學院長桌短得多的餐桌擺在禮堂中央，鄧布利多、麥格、斯內普、斯普勞特、弗立維和凱特爾伯恩教授坐在那兒，還有管理員費爾奇，平斯夫人，龐弗雷女士和海格。
「洛倫，赫敏！來坐這兒！」鄧布利多興高采烈地招呼道，「你們趕上了，西爾瓦努斯下午才離開，我們決定為他再開一次午宴。人不多，用學院的餐桌顯得有點傻……坐，坐吧！」
兩人在桌子右側的位置坐下來，挨著最末端的海格。
「稍等一會兒，還有算術占卜課的維克多教授，麻瓜研究學的布巴吉教授和古代如尼文的芭布玲教授。」鄧布利多笑呵呵的說道，「唔，遺憾的是占卜課的特里勞尼教授總是獨來獨往，不然你們就能見到所有選修課的教授了。」
麥格教授補充道：「芭布玲教授急著去埃及參加一個古代遺址的發掘，已經離開了。」
赫敏的眼睛放出亮光，興緻勃勃向一旁的凱特爾伯恩教授提問：「保護神奇動物課的內容是什麼，教授！我們會接觸哪些神奇動物？」
凱爾特伯恩哈哈笑起來：「那你可問錯人了，我馬上就要退休，下學期教你們保護神奇動物的可不是我。」
不待小女巫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又樂呵呵地補充道：「不過我向校長推薦了海格接任保護神奇動物教授的職位，你可以問問他。」
「海格！真的嗎？」赫敏驚喜的叫道。
海格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沒有把握……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相信我海格！沒有人比你更適合這個職位了。」凱爾特伯恩教授想要拍拍他的肩膀，看了看他的體型，收回了手。
鄧布利多笑著點頭：「我也這麼認為，你可以勝任的，海格。」
海格感動得都要抹眼淚了，就在這時，大門又打開了，是特里勞尼教授，她像踩著輪子一樣朝他們滑了過來。
「西比爾，真是讓人喜出望外！」鄧布利多站起來說道。
「我剛才在看水晶球，校長。」特里勞尼教授用她最虛無縹緲的聲音說道，「令我吃驚的是，我看到自己拋下了孤獨的便餐，來加入你們的聚餐。我怎能拒絕命運的提示呢？我急忙從我的塔樓上下來，懇請你們原諒我來遲了……」
這種狀態的特里勞尼教授讓洛倫心底湧起一種不詳的預感。
「當然，當然，」鄧布利多招呼道，「剛好芭布玲教授的位置空出來了，坐吧，坐吧。」
然而特里勞尼教授沒有坐下，她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向桌邊看了一圈，突然發出一聲低低的尖叫：「我不敢，校長！如果我坐到桌邊，就是十三位了！最不吉利的！別忘了，每當十三個人一起用餐時，第一個站起來的肯定會第一個死去！」
洛倫的瞳孔劇烈震動，一下想起了關於十三人宴會的劇情。特里勞妮清醒狀態下的預言沒幾個是真的，但這一個恰巧實現了。
看著已經站起來的鄧布利多，他連忙清點了一下人數。
還好，只有十二個人。
打開魔力視野，洛倫再次確認，老鼠斑斑不在，甲蟲麗塔不在，沒有什麼隱藏的阿尼馬格斯，也沒有藏在桌子底下的幽靈。怎麼數都只有十二個人。
在所有人看向特里勞尼時，鄧布利多注意到了他的異樣。
「我們願意冒險，西比爾。坐下吧。」麥格教授不耐煩地說。
她坐下就真的是十三個人了……洛倫騰一下站起來，面對所有人驚異的目光，沉默了一下：「教授，我覺得還是不要冒險了，剛好我和赫敏急著回家，我們就先回去了。」
赫敏獃獃的看著他。
麥格教授覺得洛倫被西比爾的占卜課教授身份迷惑了，出聲挽留道：「不用擔心，洛倫，除非有個喪心病狂的刀斧手在門外等著，要砍死第一個走出門廳的人，這裡不會有其他危險。」
弗立維教授和凱爾特伯恩教授發出一陣笑聲。特里勞尼教授似乎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憤憤地瞪了麥格教授一眼，然後期待地看向洛倫。
洛倫站在原地有些為難，一時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鄧布利多看出了他的為難，笑道：「米勒娃，我們應該體諒學生想早點回家的心思，畢竟我們上學的時候也是這樣。」
他看向洛倫：「那我們下個學期再見，順便替我向格蘭傑夫婦和貝茨先生問好。」
「再見！校長和各位教授！」洛倫放鬆下來，拽著赫敏大步跑出了門廳，消失在教授們的視線當中。
特里勞尼露出勝利的笑容，興高采烈地找位置坐下。
餐桌上一時陷入了沉默，大部分人認為洛倫是被占卜課教授的名頭嚇到了，而有的人則是另外的想法。
鄧布利多和斯內普盯著剩下的兩個位置，露出若有所思的光芒。
西比爾的預言並不全是胡言亂語，至少有那麼一兩則是真的……
要知道，現在餐桌上是十一個人，算術占卜課的維克多教授和麻瓜研究學的布巴吉教授尚未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