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第149章 血色天瀑
第149章 血色天瀑
恐怖血色巨浪宛如一頭遠古巨獸般在城市的天際嘶吼。
它是巍峨聳立的山峰,是衝天而起的壁壘!
它由一波波奔騰作響的洪流匯聚而成,在血陽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無邊無際,沒有盡頭。
無法抗拒。
它在李奕的操控下席捲而來,誓要將一切塵世的罪與丑都完全潔凈!
滔天血浪的怒吼帶來一種迅速佔據所有感官的恐懼感。
整座「貝爾斯塔德」,都已經成為了天幕般血浪下的一片陰影!
空氣為之顫抖,毀滅和末日即將降臨。
在此時此刻,城市內各個角落的民眾都不由自主地望向這道巨浪。
恐懼、敬畏、崇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就連身處集會廣場的神明們,都難以自持地屏息凝神。
降臨在凡人身上以後,祂們的情感變得更加敏銳,這一點隨著神降時間的增長愈發凸顯。
可儘管如此,想要讓位格超脫於凡俗的神明們都陷入緊張,註定要有震天動地的偉力出現。
而禮儀的滔天血浪,那洶湧激蕩的湍流、那天穹墜落的壓迫,就挾著這樣的滅世威能!
杜徹娜已然徹底驚慌,在召喚出的向李奕襲去的數百道藤蔓被血色光芒所阻隔后,她不得不又調轉回來,重新將力量集中於應對急速轟墜的石塔。
祂能夠注意到,環繞禮儀之神周身的血色光芒已不如原先那麼密集,想來是力量分到了別處的緣故。
如果祂堅持進攻,最終未必不能擊碎敵人的防禦。
可祂不能這麼做,也不敢這麼做。
因為禮儀之神的力量所分出的地方,都是能重創祂的要害之處!
僅僅只是方才放鬆了對那如隕石般墜落的石塔一瞬的抵抗,它就下落百米,以勢不可擋的恐怖衝擊力將原來與之相持的藤蔓碾得粉碎。
最後還是祂重新催動全部力量,再度升起金光璀璨的神性藤蔓之柱,才又堪堪擋住起勢的石塔。
現在,遮天蔽日的石塔離祂不過就只剩下了百餘米。
可想而知,要是杜徹娜真的不管不顧地全力進攻對面的禮儀之神,在造成殺傷之前,祂使徒的這具身體肯定早已被那超越凡人極限的可怕撞擊壓成碎肉了。
這還只是祂遇到的兩個致命問題中較小的那個!
畢竟使徒哪怕死了,損失尚且還在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
周圍的血霧雖然能夠阻滯祂的金黃麥田繼續擴張,但卻無法阻止祂將自己那道寶貴的神性抽離使徒的身體。
與此同時,伊登雖死,但只要造就他的資源和體系還在,杜徹娜在不久的將來就可以再培養出一個實力接近甚至超越他的使徒。
這就是一個在王國屹立兩百餘年的老牌教會的底蘊,也是祂這個教會背後的【中等神】的自信。
然而,禮儀之神的出手不可謂不狠毒!
祂在戰鬥的同時,竟然還將力量滲透到了整個「貝爾斯塔德」。
看看那驚世駭俗的可怕血浪吧!
豐饒之神杜徹娜毫不懷疑,只要這巨浪打下,飽滿麥穗在「貝爾斯塔德」的統治根基就將徹底被摧毀。
祂能夠體會到,這通天的巨浪絕不僅僅是血液組成的浪潮這麼簡單。
它還包含了某種極其野蠻、極其原始的【概念】之力。
一旦這樣的邪惡力量落於「貝爾斯塔德」,建築遭受的滅頂之災根本就不值一提。
巨浪對集會廣場的衝擊也無非就只能傷害到這具屬於使徒的軀殼,禮儀之神的血神術還沒有禁錮祂豐饒之神的神性的本事。
相比之下,城市百年來樹立的律法、秩序、尊卑、等級所受到的永久破壞才真正是對飽滿麥穗、對祂豐饒之神的致命一擊!
人心要是變了,踐行祂的「豐饒之道」的人們就失去了安身立命的土壤。
不,不對。
人心已經開始轉變了!
杜徹娜可以「看見」在「貝爾斯塔德」各地發生的殘忍血祭,「聽見」歌頌野蠻的禮儀之神的瘋狂讚歌。
這一切,都成為了那即將淹沒人間的巨浪的養料,要將怨恨、復仇與殺戮傳播到整座城市甚至是城市外的遠方!
飽滿麥穗的百年基業,危在旦夕!
到現在,杜徹娜心中說不後悔是假的。
戰鬥發生在祂麾下教會的城市,這意味著祂在先天上就處在劣勢。
只不過祂原以為,自己於禮儀之神后降臨,又是威震一方的【中等神】,施展些手段不難解決掉這不守規矩的神明。
誰知道,越是與之交戰,祂就越是心驚。
對方的進攻一環扣一環,讓杜徹娜疲於應付。
而且,附庸們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
心念閃動間,杜徹娜又飛速地瞥了一眼「奇迹之湖」的豐湖之神和「和煦清泉」的凈水之神,只見祂們一副被禮儀之神喚出的驚天巨浪徹底震撼的模樣,絲毫沒有加入戰鬥的意思。
她心中不禁憤懣。
祂們這些秩序神系內部的屬神之間的附庸關係無比脆弱。
不收取神性作為「抵押」,根本就不存在實際的約束力。
但是真要是收取神性,只怕沒有哪個神明會願意再做別的神明的附庸。
畢竟已經要給秩序之神交出數道神性了
「那就到此為止吧。」
「我給了你選擇,你給了我答案。」
「公平且合禮。」
突然,對面傳來的聲音將杜徹娜驚醒。
放眼一看,杜徹娜心思閃動不過數秒,禮儀之神背後的血浪竟然已在祂的操控下開始沖墜?!
「我同意用伊登的手掌作代價!」
「我同意!」
杜徹娜退讓的話語脫口而出,希望能在最後的時刻力挽狂瀾。
面對迫在眉睫的天災,伊登的手和飽滿麥穗的臉面已經顯得無足輕重了。
然而,李奕卻不是天真的稚童。
既然已經選擇動手了,那就一定要把這個豐饒之神打疼。
雖然以目前的情況,他沒有辦法真的清除飽滿麥穗的勢力。
但做人留一線之類的蠢事,他是絕對不會做的。
對於傲慢慣了的豐饒之神,你讓祂一分,祂只可能得寸進尺。
倒不如給祂留下一個足夠深刻的教訓,讓祂明白,一旦與禮儀之神為敵,就一定要承擔慘痛的代價。
況且,在吸收了全「貝爾斯塔德」的血祭之後,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衝動。
這種衝動只有通過釋放罪人之血匯成的洶湧巨浪才能夠宣洩。
不用再等了。
不必再等了!
李奕全力催動自身的神力。
污穢的太陽違反自然的規律升至空中高懸。
血色的光芒以前所未有的程度變得濃郁而耀眼。
滔天的血浪,滌盪人間的血浪。
來了!
轟——
瘋狂的浪涌聲如同世界終焉的宣言。
血色的天,塌了!
一條腥紅的巨龍,帶著攝人心魄的力量和無盡的憤怒,朝著下方的城市席捲而去。
轟轟轟——
「你敢!」
杜徹娜不敢相信禮儀之神竟然拒絕了自己的好意。
祂的聲音變得尖銳而刻薄,此時倒和臨死前的鮮花之神沒什麼兩樣了:
「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你怎麼敢?!」
李奕並沒有理會弱者的哀嚎。
血色浪潮在下落時無限放大,遮蔽住了整片天空。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沉重的震動。
大地在顫抖、悲鳴。
轟——
一記震天動地的撞擊聲響起。
可怕的聲浪急速擴散,讓城市居民們短暫地失去了聽覺。
巨浪,墜落了!
無情的血浪殘暴地沖向城市的每個角落,咆哮的怒海傾瀉而下。
宅邸、市場、哨所、農田.
所有貝爾斯塔德人習以為常的東西在短短几分鐘的時間被衝垮、摧殘。
古老的城牆和雄偉的塔樓在滔天浪潮面前紙糊般脆弱不堪。
它們被無情地吞沒,在一朵朵浪焰之中轟然崩塌。
一切凡間的造物在神明的偉力面前毫無抵抗之力。
嘩嘩嘩——
烏爾河倒灌,成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猩紅急流。
曾經清澈透明、波光粼粼的水面被徜徉的血水所浸染,鮮紅刺眼。
湖泊和池塘也沒有倖免,與鋪天蓋地的血潮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汪汪詭異駭人的血泊。
人們無力抵擋這場天墜血潮,只能任由血浪將自己沖刷到未知的終點。
慘叫聲和哭喊聲充斥著整座城市。
不時有人被浪潮猛地甩到碎落的石塊石板之上,然後哀嚎一聲,沒了動靜。
更多的人則是溺於血海之中,甚至來不及發出最後的聲響,就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在浩浩湯湯的滌盪巨浪面前,人與人之間的許多區別都失去了意義。
唯有罪,將人區分。
嘩嘩嘩——
又是一陣猛烈的浪濤。
轟——
被血潮淹沒的「古恩」市場,也倒塌了。
不知過了多久。
城市變得靜謐。
只有風聲和若有若無的呻吟聲還在空氣中迴響。
無數的屍體浸泡在鮮血中。
他們的生命凝固在了最後一刻,絕望和恐懼永遠地印在了他們的臉上。
然而,血色的浪潮卻並不是自然世界那純粹無情的天災。
它是「禮儀」對「貝爾斯塔德」的至高審判!
在血霧瀰漫、血潮未消的街道上,先是嬰兒們的啼哭聲響起。
隨後,他們的聲音被旁近焦急的撫慰聲掩蓋和打斷。
漸漸地,一道道涉水聲開始響起。
這些天災后的遊盪者們臉上並沒有和那些仍舊不敢行動的倖存者一樣的劫後餘生的喜悅。
相反,他們滿臉都是悵然若失的苦悶。
這凈化一切、公平正義的禮儀之浪
竟然結束了?
他們緩慢地在道路上行進著。
尋找可能被遺漏的罪人。
他們要用更多罪人的血,換來更強大、更恐怖的凈化之浪!
嘩嘩嘩——
沸騰的漫天血浪迅速蔓延到集會廣場,沖刷著杜徹娜的金黃麥田。
不多時,就可以看見那原本佔據半個豐饒城堡的麥田出現了明顯的萎縮。
可杜徹娜卻沒有任何好辦法。
此時的祂,仍然還在全力應對從天而降的「神之石棒」。
不過儘管局面不利,祂的語氣卻反而更加狠厲陰冷:
「你摧毀了我的城市,也相當於丟掉了你自己最後的籌碼。」
「之後,你就在無盡的不安中,等待我的報復吧!」
李奕此刻的心情不錯。
他能感受到皈依於他禮儀之道的「貝爾斯塔德」的新信徒們給他帶來了大量的信仰之力。
聽到豐饒之神的威脅,李奕不僅沒有露出絲毫顧慮,反而愉悅地哈哈大笑:
「白痴一個。」
「如果我的勢力只存在於塔列克、席偉爾,我怎麼能在終焉之戰以後這麼快恢復實力,還擁有了如今的力量。」
「你報復吧!」
「你毀掉塔列克,我就去毀滅貝爾斯塔德周圍的所有鎮子,摧毀你所有別的城市。」
「等到你的信徒流離失所的時候,我說不定又晉陞咯!」
李奕肆意的笑聲落在了在場所有神明的耳中,令祂們的神色一下都無比凝重。
沒有人懷疑他話語的真實性,因為事實勝於雄辯。
在百年前遭受重創的禮儀之神突然現世,還擁有了【中等神】的偉力。
儘管祂在王國的勢力目前都在「塔列克」,但很顯然,這隻可能是祂勢力的冰山一角。
祂的主要勢力到底在哪裡?
是奧斯特拉夫群島?無歸海上無人知曉的豐饒島群?南面的尤格大陸?
還是蓋亞另一側的神秘之地?
禮儀之神將這件事擺到了明面上,顯然是對自己勢力的隱秘性很有底氣。
這不由得令在場的所有神明心中一凜,暗自決定不能招惹這個邪性的禮儀之神。
一個神明降臨於使徒身上,可以輕易地對其他神明的城市造成破壞,可為什麼很少有神明這麼做呢?
一是因為使徒本身就是最高階的神職者,極其容易被感知到,無法潛伏進別的神明的城市。
而一旦顯露出身份,守護那座城市的神明自然會有所戒備。
二則是因為,即使保護你所襲擊的城市的神明並沒有戰勝你,祂也可以讓使徒潛伏起來,伺機報復。
反正勢力也沒了,光腳不怕穿鞋,哪怕再弱的神明在這樣同歸於盡的思維方式下,也可以輕易地造成一場令敵人損失慘重的屠殺。
因此,很少有神明會對敵人的城市直接動手,尤其是秩序神系的正神們,更是基本都秉持著「斗而不破」的思維。
可碰上現在禮儀之神這樣的情況,確實是拿祂沒有半點辦法。
毀掉「塔列克」對祂恐怕只是九牛一毛,卻會激怒祂。
這必然得不償失。
杜徹娜也想到了這一點,臉色極其難看,一時竟不知怎麼回答。
李奕並沒有因為凝重的氛圍而收斂起自己的笑容,他還善解人意地給了杜徹娜新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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