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當我是傻子呢?
“阮清歌,你告訴我,除了你,還有誰會叫我穆廷哥哥,嗯?”
沈穆廷眼睛漆黑如墨,清清亮亮的,裏麵仿佛有水光在緩緩流動。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清歌,嘴角噙著一絲勾人的笑意。言下之意好像在說,什麽勞什子離婚,你眼裏心裏腦子裏無時無刻想的都是我吧?
清歌被他深刻的仿佛能直達人心底的眼神看的有些心旌意搖,明晃晃的燈光下,臉色一片緋紅,感覺下一秒就能滴出血來。
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下巴高高揚起,成了一個倔強的弧度,堅定的大眼裏也寫滿著倔強。
“叫了你名字又怎樣?我夢見小時候的事兒了不行麽?我還夢見我家的狗了呢!你難道沒聽到我還叫了佩佩的名字嗎?”
佩佩就是清歌家養的一隻吉娃娃的名字。
見清歌一臉得意的樣子,沈穆廷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緊接著眼皮也顫了顫。什麽鬼?她竟然拿他與她家的那隻又醜又煩的吉娃娃作比較?
他的臉色沉了沉,鬆了捏在她下巴上的手,微微眯了眯眼,“阮清歌,我應該直接把你扔在外麵的。”
話說,他也舍不得呀,不過是嘴硬,一時負氣嚇唬她罷了。
清歌一陣冷笑,旋即掀開被子,就要下床,“真是求之不得,我現在看見你就糟心的很,麻煩你,今後別再出現在我視線裏了。”
她的聲音很冷很冷,像一根無形的針,生生紮進沈穆廷心裏,一點一點,緩緩的深入。
然而,他隻能壓製住自己暫時無視。畢竟,他們之間隔了太多鴻溝,這得靠他一點一滴來填平,半分都急不得。
他一把摁住她的手,強行阻止她的行動,眉峰深深蹙起,“你這樣想去哪裏?”
一邊說著,粘膩的曖*昧的視線緩緩在她穿著浴袍的嬌小身子上逡巡。
大概是她方才剛醒時對他防範時動作幅度太大,浴袍領口一側稍稍歪斜,露出了小半截光滑精致的香肩,皮膚白皙,仿佛在發光。
這“猶抱琵笆半遮麵”的模樣,很難不讓人想入非非。
“你看什麽?”清歌皺眉,在他粘膩的濃稠的注視下,急忙雙手護住胸口,將浴袍整理好。
她在他麵前站起身來,細白的小手在他眼前伸出,語氣毫不客氣,“我衣服呢?”
她那身衣服……早就被水浸濕了,被他剝下來後就直接給扔進垃圾桶了。本想著給陳輝打電話叫他送套衣服來,但此時是年假期間,人家雖然是自己公司職員,可是作為老板,也不好這麽剝削員工吧。於是,作罷。
還是待天亮叫酒店服務員給她買套衣服來吧,誰料,她醒的太早了!
“我衣服呢?你發什麽呆啊?”阮清歌不耐煩極了,重複問了一遍。真是奇怪,她印象中,沈穆廷很少有這麽失態的時候吧?他這是怎麽了?
沈穆廷撩起眼皮瞅了她幾眼,慢吞吞地說:“扔了……”
“啊!”清歌氣得叫出聲來,她憤怒地瞪著他,恨不得衝上去掐他的脖子,但最終還是忍住了,“你憑什麽扔我衣服!”
憑什麽?就算他不扔,那衣服還能穿嗎?
他朝前走了一步,抓住她那隻伸出的小手,故作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你那身衣服留著也沒什麽用了。穿著它出去,還不如裸*奔,真的。”
他說的不緊不慢,好像化身為一個同發脾氣的小學生講道理的有教養的人民教師一樣。
清歌覺得自己遲早要被他氣岔氣了,真的!她不知道穿那身衣服出去等同於裸*奔是不是真的,但是,她知道,她現在,此刻,要爆炸了!這倒是真的!
她瞪著他,半天,都沒法憋出一句話來。
沈穆廷見她有點兒安靜的跡象了,將她的手拉了下來,握在手心裏。
“好啦!別鬧了!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無論什麽事,咱們天亮了再解決好嗎?”他一邊握著她的一隻手,一邊抬起另一隻手腕上的手表給她看,時鍾指針正指在淩晨兩點。
清歌氣呼呼地看著他,不想再跟他說話,但這麽晚了,也不好跑出去,關鍵是,她沒有衣服!沒有衣服!總不能穿著浴袍滿大街跑吧?
當然,時間太晚,她也不能打電話給芝芝他們,叫他們送衣服來,那就成擾人清夢了!而且,芝芝正醉酒呢,目前大概還在隔壁房間呼呼大睡吧!清歌在心裏鬱悶地想著。
將手用力從他手心裏抽出來,“離我遠點,沈先生!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了,好麽?”
她惡狠狠地說著,一邊說,一邊在床上坐了下來,靠在床頭,警惕地盯著他。
沈穆廷見她這麽一副防他跟防狼的樣子,不由得一陣苦笑,無奈地搖了搖頭,“阮清歌,你這是典型的過河拆橋!”
“嗬。”清歌聞言,微微一笑,“我還真想把你拆了。”
恨不得將你五馬分屍,拆成碎片,清歌在心裏惡毒地想著。
兩人就這樣幹坐著,清歌霸占著整張kingsize大床,拒絕沈穆廷的靠近。沈穆廷在她的“淫威”下,隻好在床邊沙發上坐著。
清歌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最初還拚命睜大眼睛同瞌睡蟲作戰,死活都不肯瞪眼,最後實在支撐不住了,“撲通”一聲便倒在被子上睡著了……
沈穆廷聞聲,掐滅了手中即將燃盡的煙,走到床邊,好笑地看著酣然入睡的清歌。
這丫頭,立場也太不堅定了,初時擔心自己會對她做什麽,竭力防範著他,這才沒過一會兒,就放鬆警惕,繳械投降了?
或許,在她內心深處,他其實還是有份有量的吧,或許,她還是相信他,依賴他,在他身邊能夠安心的。
他兀自在心裏揣測著,不知不覺,嘴角揚起一個溫柔的弧度。原本緊蹙的眉心也一下子舒展開來,漠然的眼瞳中有寒冰在漸漸融化。
他輕手輕腳地將她四肢伸展開來,放平在床上,然後動作輕柔地為她蓋上被子,最後,又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清晨。房間裏厚重的煙灰色窗簾被拉開了,隻留下輕揚的白色紗簾,大年初一的第一縷陽光照了進來,清歌依然窩在床上,雙眼緊緊闔著,睡顏恬靜。
沈穆廷在盥洗室洗漱完畢,一身清爽地從裏麵走出來,外麵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他以為是給阮清歌送衣服的人來了,沒作多想,擦了擦手去打開門,在看到門外站著的那女人後,他臉色立刻變了,立即就凝成了一層霜。
門外站著的是一臉委屈和歉疚的孫楚楚。
“穆廷哥,對不起,我沒有及時跳下去救清歌上岸來,請你相信我,我一到那裏,她就在水中的,是她自己掉下去的啊!”
孫楚楚見沈穆廷一開門,便拉著沈穆廷的手,迫不及待地解釋著,連他的臉色都沒來得及觀察。
她隻記得,昨晚他將阮清歌從水裏救出來後,臉色冰寒的可怕,眼裏仿佛都在冒著火。
然而,他也隻是看了她一眼,就抱著阮清歌離開了。
隻是,他那冰寒的眸子,僅僅是一眼,就令她心裏發怵。
夜裏,躺在床上,一想起來,就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不是說,沈穆廷和阮清歌不合嗎,她這麽整阮清歌,不是應該正合他意嗎?
為什麽,他看起來好生氣的樣子,恨不得殺了她似的。
她心裏一陣後怕,於是,一大清早就來打探消息了。
沈穆廷固然是不相信的,阮清歌不會遊泳,平時雖然喜歡山水風光,但是,總是會與水邊保持一段距離的,她最怕落水了。
他依稀記得,兩人剛認識那會兒,他和阮清遠一行人當然清歌也跟著去了,他們去爬山,到了一個山穀時,阮清歌因一時貪玩,失足落了水。
沈穆廷發現的最早,首先跳了下去,將她給救了起來。那一次,可把她嚇壞了,抱著他的脖子嚎啕大哭。
自那次後,她見有深水的地方,一般都不會靠的太近,總是保持著安全距離,以防自己落水。
想著想著,他忽然一陣心驚,那時,上大學時,她來找他,是不是……
他有點不敢想了。這麽一來,是否就是之素欺騙了他,想傷害清歌,可是,是為了什麽啊?他不敢想了……
昨晚,周家大概是給一眾賓客都在這酒店安排了住處,不然孫楚楚怎麽會一大早就來他房間“負荊請罪”呢?
沈穆廷臉色陰沉,若有似無地掃了她一眼,然後將目光落到別處,輕啟薄唇,“清歌是傻子嗎?”
語氣不鹹不淡的,眼底一片冰涼。孫楚楚反應了半天才反應出來他的言外之意,立馬就急了。
“穆廷哥,是真的,我沒騙你,不信你可以去問王美黎啊?昨天她跟我一塊過去的!”
沈穆廷皺了皺眉,不願再與這滿口謊言還裝的煞有介事的女人多費口舌,丟下一句“當我是傻子呢?”就毫不留情地關上房門,將她關在了門外。
房門一關上,他就給孫澤涵打了一個電話,“孫澤涵,管好你妹妹!”
孫澤涵大概剛從睡夢中醒來,迷迷糊糊地接了個電話,愣怔地反應他的話,然後又暈暈乎乎的睡了過去。
他擱下手機,才發現,清歌已經醒來了,正擁著被子坐在床上,雙眼清明地盯著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