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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人人皆佛,為何你還不是?

  「如來如我,我如如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虛空中傳來一道慈悲的聲音,在莫離與夏小虎耳邊輕盪。


  「如實而來,如實而往。我即在地獄,地獄不空,你是否仍不成佛?!」夏小虎對著虛空悠悠說道:「一千五百年前,你對我說,再次相見,便是你成佛之時,不知今日時機是否已到?」


  「一千五百年如一日,並無所獲。」那道慈悲聲音波瀾不驚,平緩地傳來。


  「為何?十世修行,還不能讓你釋懷?」夏小虎沒有因為虛空中江流兒不現身而坐下去,還是保持原有的尊敬,站在一旁,舉著翠綠小竹杯,面色平和地對虛空某處說著話。


  「十世修行,最終只讓師尊重回釋迦之心,得三藏之德,藏跡芸芸眾生間,不得解脫,你認為這樣算是成功嗎?。」


  虛空中的聲音依舊慈悲,仍然平淡如水,並沒有任何低落或者失望。


  「那今日,你為何出現?為了那大屏幕上的江流兒?」夏小虎說道。


  「為了那歸來的大聖。」那慈悲的聲音越發慈悲了。


  「……」莫離在一旁無語地喝了一口酒,也站了起身來,對著虛空先是行了一禮,然後說道:「聽聞金蟬子大德,我未覺醒前,已如雷貫耳。原本以為那些只是吳承恩杜撰出來的故事,後來聽聞確有如來其人,想來金蟬子也可能存在,想不到聖僧早已與師兄見過。」


  「失敬,失敬。原來這位施主是夏施主的師弟,難怪小僧無法看透。只是不知施主此話何意?」虛空中慈悲的聲音傳出。


  「我想說的是,和尚當真虛偽!」莫離悠悠說道。


  「不知施主,此話怎講?」虛空中慈悲的聲音無噌無怒,無驚無喜地傳來。


  「你手中是否有刀?」莫離問到。


  「沒有。」


  「那你是否立於大地之上?」莫離又問到。


  「是!」


  「如來說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也不是?」莫離再次問道。


  「師尊說過,如何?」


  「那麼人人皆佛,你為何還不是?!」莫離對著虛空喝道,如佛門獅吼,粉碎虛空。


  「為何我還不是佛?為何我還不是佛…」虛空中的江流兒喃喃自語,聲音依舊慈悲,只是不再波瀾不驚,多了一些迷茫與不解。


  「師弟?!」一旁的夏小虎喊了莫離一聲。


  「怎麼了,師兄?」


  「你何時有了如此佛意?」


  「佛意?非也,師兄,我只是看不得禿頭的虛偽。」


  「可你剛才並沒有說出他的虛偽之處在哪裡啊。」


  「我就想看看這傳說中的金蟬子,是否真如傳說所說,是佛性極高之人,倘若確實如此,我才會告訴他虛偽在何處。」


  「師弟,既然你不看佛經,不理佛事,怎會理解佛性二字?」


  「師兄,知道為何你不願逼迫金蟬子嗎?不是你不行,而是你不願。今時不同往日,依你之能,不會不知道我為何這般做。」


  「可我為何不願?」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莫離微微一笑,對著夏小虎嘆道:「哎,師兄,你不該入佛道的。」


  「被你看出來了啊,經過一世輪迴,師弟的悟性真令人羨慕啊,比那江流兒還高,哈哈。」夏小虎欣慰地說道。


  當夏小虎說完此話,他身邊那張空著的竹躺椅之處,虛空一陣扭動,然後散發出祥和金光,伴隨著佛家吟唱,一道身影緩緩浮現,猶如從遠古歲月中走來,帶著無盡的滄桑,卻讓人感覺不到破敗,有的只是祥和。


  那人自然是江流兒無疑,此時的江流兒一身潔白的僧衣,頭頂寸縷不沾,面色平和,眼中盡顯慈悲之色,雙手合十,金光披身,腦後更是頂著一個金光神環,光彩熠熠,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恭喜你,破除心障,就此成佛。」夏小虎微笑著看著江流兒,然後伸出一隻手,做出一個請坐的手勢。


  「請。」江流兒對著夏小虎與莫離點了點頭,然後向身後竹躺椅坐下。


  本來莫離以為那竹躺椅會有所變化,變成蒲團或者竹凳之類的坐具,但是直到江流兒躺下之後,莫離才真正明白了,江流兒的確有所不同。


  落座之後,江流兒毫不做作地端起他面前的小竹茶杯,也如夏小虎一樣,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然後閉上眼冥想一番,不過他並沒有喝,而是將茶杯放回了原處。


  莫離見江流兒真的出現了,端起碧光粼粼的夜光杯喝了一口葡萄酒,然後拿著杯子對著江流兒微微一笑,好像在說:「我喝酒,你介意嗎?」


  江流兒用手摸了摸那琉璃般的玉盞,淺淺一笑,說道:「夜光常滿杯,造型別緻,風格獨特,質地光潔,一觸欲滴,色澤斑斕,宛如翡翠,倒入美酒,酒色晶瑩澄碧。尤其皓月映射之時,清澈的玉液透過薄如蛋殼的杯壁熠熠發光。」


  說完之後,江流兒扭頭對著夏小虎說道:「不知貴師弟怎麼稱呼?」


  「叫他莫離即可,再說這裡沒有外人,你不必擺出這種得道高僧的模樣來。」夏小虎在莫離好奇的目光中悠悠說道。


  「可我本就是得道高僧,並且此刻已然成佛,這般模樣自然天成,不是我想擺脫就能擺脫得了的,你說是吧,莫離師弟。」


  江流兒聲音依然慈悲,但是莫離怎麼聽怎麼都不對味了,並且最後當他聽到「莫離師弟」四個字的時候,他終於知道哪不對味了。


  很多年前,他那個無恥的師兄就如面前的江流兒一般,對著阡行說過類似的話:「可我本就是你師兄,並且還是你師兄的師兄,這種事情是一早就定下的,不是我想改變就能改變的,你說是吧,阡行師弟。」


  莫離想到這一節后,嘴角很自然地翹了翹,然後看向夏小虎的眼神中,帶著無盡的感慨與失落。


  但是那些無盡感慨與失落,轉瞬即逝,就變得有些玩味地看向江流兒,說道:「不知高僧為何亂認師弟呢?雖說你是成佛的得道高僧,這樣久久抓住我的酒杯不放,是不是有損高僧形象呢?」


  莫離停頓片刻之後,疑惑地問道:「還有,你現在是金蟬子,還是江流兒,亦或是那大聖的口中的師傅唐三藏?」


  江流兒這才依依不捨地放開了酒杯,然後正襟危坐,而他們三人屁股下的竹躺椅此時也毫無違和地變成了三個小石凳,說是石凳也不準確,應該說是三個比較高的是蒲團,江流兒清了清嗓子,然後悠悠開口。


  「我們先說第一個問題,我為何稱你為師弟。昔日你師兄夏小虎與道無為雙雙遁入空門,便是我做的接引之人,只是礙於他們的身份,沒做他們師傅,皆以平輩相論。」


  「現在你是小虎的師弟,這事不假吧?你是不是還有個師兄叫道無為,這事沒有問題吧,那麼我也就是你師兄了,這樣你可以理解了嗎?」


  「好一個擅長詭辯的和尚,這是強詞奪理!」莫離一臉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江流兒,然後又看到此時攤著雙手的夏小虎,憋屈地問道:「大師兄也修行過佛法?」


  「事情要一件一件來,我是不是一個擅長詭辯的和尚,排在後面。我們先說說我為何抓著你的酒杯不放。我先問你,你可知這個酒杯的來歷?」江流兒打斷他,神秘兮兮地說道。


  「不就是一個夜光杯么?這時當年我一個做考古學家的朋友送我的,本來屬於國家特級文物,但當年不知道他怎麼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就在當時上面領導的指示下,送了好些古董給我。說實話,我又不是賣古董的,就看這個夜光杯還算順眼,便時常拿出來。」


  「如果我剛才沒有看錯,這個夜光杯便是當年西王母送給周穆王的夜光常滿杯。想我那可憐的三徒弟因為一個琉璃盞,便受盡千百劫,我就想如果有了這個夜光杯,西王母會不會原諒我那三徒弟。」


  「你三徒弟?你是說沙悟凈?」


  「是的,不過他就叫悟凈,並不姓沙。」


  「這麼說,屏幕上的大聖也真有其人,那隻長著翅膀現在背著小江流兒的豬,也是存在的?」莫離用一種不可思議語氣地問道。


  「還有,西王母也是存在的?那麼玉帝等神話故事裡的人也是存在的?」


  原來,此時的《大聖歸來》已經播出了一小部分,恰好豬八戒變成了一隻長著翅膀的豬,帶著小江流兒在天上飛來飛去。


  「這些問題,還是先放在後面。我們先來說說,現在我究竟是誰,這是個比較深刻的問題。」江流兒還是正襟危坐,一本正經地說道:「還有,不要總是打岔,問題要一個一個來問,不然那電影都看完了,我還不能將事情理清楚。你知道,事情理不清楚會讓人很煩惱的,即便此刻我是佛,也一樣。」


  莫離此時已被江流兒說得暈頭轉向,一臉迷茫地看向在一旁神閑氣定的夏小虎,問道:「這些你都是知道的?」


  「我知道啊。」夏小虎平靜地說道。


  「那為什麼你沒對我們講過?」莫離一臉埋怨地問道。


  「師弟,你沒問啊。」夏小虎喝了一口茶,一臉無辜,然後慢條斯理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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